王百川隔天就帶著妻子余虹去住院。
辦理完住院手續後，王百川又和醫生約好了做手術的時間。
醫院有規定，需要先交錢，才能預約手術。
王百川這時還和妻子擔心，劉高成那幾個人昨天只是過來作秀，他們恐怕不會真的會出那筆高昂的手術費。
妻子余虹說︰“老王，要不還是算了。”
她還是擔心那筆錢的來源，不想因為給自己治病，一家人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是很多縣城百姓，乃至很多三四線小城市百姓的真實狀態。
家里一旦有人罹患絕癥，面臨高昂的治療費用，很多家庭都會選擇放棄治療。
他們的選擇看似沒有人性，似乎在暗示人命沒有錢值錢。
實則這樣的選擇才是最真實的人性。
他們的收入有限，積蓄有限。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賺大錢的機會。
真的選擇治療，就意味著要背負巨大的債務。
就算有人肯借錢給你，接下來全家人一輩子幾乎都在還債。
王百川咬咬牙︰“我給孔區長打個電話。”
說完他果真就掏出手機給孔德君打了過去，直接告訴對方，他已經幫妻子辦理了入院手續，暗示這邊需要先交錢才能手術。
王百川有種豁出去的意思，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妻子死，假如廠領導真的只是在演戲，他哪怕四處借錢，去賣血去要飯，也要幫妻子湊齊那些錢。
沒想到孔德君接到他的電話後出奇的客氣。
“好的王工，我這就把情況匯報給劉廠長。”
掛斷電話，王百川感覺心髒仍然撲通撲通的跳。
不到一個小時，劉高成就帶人來到醫院。
這次來的人不光是他和副廠長富寶清，還有公司宣傳科的人。甚至市電視台的記者也被他們給請了過來。
從劉高成進屋開始，宣傳科的人就開始各種找角度拍照攝像。
對著鏡頭，劉高成也講了很多漂亮話。
其中有幾段話特別重要。
“這次廠里出了些情況，我們廠領導在某些地方的決策欠妥，讓你們這些工人受了委屈，我們決定適當的調整政策，公司再苦，也不能苦了你們這些一線的工人。”
劉高成之後還高調的宣布，他們已經幫王百川支付了醫藥費。
離開前，劉高成突然問了王百川一個問題︰“袁市長沒過來看看你們兩口子？”
這是劉高成第二次提到袁市長。
王百川不是傻子，立刻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一定和這位袁市長有關。
他快速轉動腦筋後說︰“袁市長說他比較忙，打算過幾天過來看看我愛人。”
劉高成會心一笑︰“你們通過電話了？”
王百川點頭︰“今早上打電話來的。”
劉高成又用試探的口吻說道︰“王工和袁市長是什麼關系？之前怎麼從來沒听你提過？”
王百川心想，你這個老狐狸開始套我話了。
他和袁斌素未謀面，但袁斌對他來說是大恩人，他的話可以直接影響外界對袁市長的看法。
一旦讓其他人誤以為他們是親戚關系，或者其他特別親近的關系，恐怕會抹黑袁市長，說他以權謀私。
王百川決定實話實說︰“劉廠長，不瞞您說，我還沒見過袁市長。”
劉高成顯然不信他的話，但也沒再問什麼。
這些人離開後，夫妻倆又聊起了袁市長。
妻子余虹說︰“老王，你應該去市政府找一下這個袁市長。咱們欠人家太多了。你至少當面給人家道個謝！”
王百川說︰“我也正有此意。”
安頓好妻子後，王百川真的就來到了市政府。
可他並不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員，連市政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他倒是攔住幾個從市政府出來的人，詢問他們關于袁市長的事，可惜人家都當他是神經病，壓根就不搭理他。
王百川在市政府門口逗留了將近兩個小時，有些心灰意冷。
他本來決定要先回醫院，突然看到了袁斌和一個女人快步朝著市政府大門這邊走。
王百川大喜，立刻上前把袁斌攔住。
“老弟，你還記得我不？”
姚華一看這人把袁斌攔住，還以為他要做出對袁斌不利的事，好像女保鏢一樣，立刻攔在袁斌身前。
這一幕讓袁斌頗為感動。
不過袁斌小聲對她說︰“這人我認識。”
姚華這才讓開身位，袁斌也同時伸出雙手和王百川握在一起。
“老哥，我當然認識你。你最近怎麼樣？”
王百川笑著回道︰“我挺好的。老弟，你這是要去市政府麼？”
袁斌微笑著點點頭︰“去辦點事。”
王百川像是踫到了救兵一樣，激動地說道︰“那你帶我進去不？我想到里面見見袁市長！”
一旁的姚華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你眼前的人不就是袁市長？”
王百川最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過神來，他直接撲通一下跪到了袁斌面前。
“袁市長，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說完這句話，王百川淚流滿面。
袁斌連忙將他扶起︰“老哥，您這是干啥？快起來！”
王百川卻仍然要跪，但最後還是被袁斌給硬扶了起來。
王百川一面起身一面說︰“袁市長，我老婆是個好人，她一輩子沒做過啥壞事，卻得了這麼個病，我一直覺得她命不該絕，可是我卻沒什麼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我。
袁市長，要不是您，我愛人真的就完了，我們家也就完了。袁市長，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我無以為報，至少讓我給您磕幾個頭，我也就心安了！”
袁斌回道︰“王工，這里人來人往，我們在這里聊天不太合適。你先回去照看你的妻子，她現在特別需要你。有什麼話等你妻子手術做完了再說。”
王百川離開後，袁斌發現姚華也流下了眼淚。
他笑著問道︰“你這是也被感動到了？”
姚華微微一笑道︰“袁市長，您是個好市長，我願意一直追隨您左右，不管您對我有任何的吩咐，我都會努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