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川想不清楚孔德君的意圖,只能小心的應對。
“感謝孔區長的關心,我愛人的情況還行。”
孔德君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王百川更加迷茫。
“你家住在哪個小區?劉廠長要帶幾個人過去看看。”
王百川都听迷糊了,完全想不通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孔區長,你說劉廠長要來我家?”
孔德君有些不耐煩了︰“對,這是我們幾個領導共同的意思,你給我提供個地址,我們大概下午四點左右過去。”
王百川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把家里的地址報給孔德君。
掛斷電話以後,他的愛人余虹問道︰“怎麼了?誰打的電話?”
王百川摸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們二區的區長孔德君。”
余虹知道王百川廠子里的情況,也對此感到納悶,問道︰“他打電話來干什麼?”
王百川一臉茫然地說︰“說是我們廠長要來咱家。”
余虹也听得一愣︰“來咱家干什麼?該不會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前段時間的工人鬧事是你張羅起來的吧?”
王百川也心里犯嘀咕,這些領導借著關心妻子身體為由,要來自己家里興師問罪。
他身子一挺,怒道︰“讓他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大不了把我開了!”
余虹听得直發愁︰“你都一大把年紀了,真把你開除了,你將來干什麼呀?”
王百川對此也發愁,但他心里已經篤定主意,假如那幾個領導真的過來興師問罪,他就和他們撕破臉,直接辭職。
王百川甚至已經做好了和領導大吵一架的準備。
下午四點半左右,劉高成果然帶著幾個廠領導來到了王百川家。
和王百川設想的不一樣,這幾個領導對他出奇的客氣。
他們還帶著很多慰問品過來,都由幾個人中級別最小的孔德君拎著。
劉高成一露面就雙手握緊王百川的手,一臉關切地問︰“王工,最近的生活怎麼樣?”
王百川回道︰“還好,感謝劉廠長的關心。”
劉高成看到王百川的妻子余虹以後,也十分熱情的同她握手︰“余虹同志,實在抱歉,我們來晚了。”
余虹听得一頭霧水︰“啥?”
劉高成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後,又過來和王百川聊天。
“王工,你怎麼不讓妻子住院?”
王百川听得冷汗直冒︰“劉廠長,我妻子的問題...”
“心髒病可不能耽擱,而且這麼嚴重的病一定要待在醫院。”
副廠長富寶清也跟著附和︰“就是啊,一旦心髒病發作,你都來不及急救。而且你愛人這種情況,得趕緊入院治療。”
還沒等王百川和余虹對這些話做出反應,劉高成繼續說道︰“你趕緊給愛人辦理入院,接受正規的醫治。醫藥費這塊你不用操心,咱們公司會幫你承擔你妻子治病的所有費用。”
“劉廠長,這,我...”
劉高成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之前是我們不好,不知道你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好在袁市長及時把你的情況告訴了我,我作為一廠之長,不能坐視不理。”
劉高成隨後又把孔德君叫過來說道︰“孔區長,王百川是你們區的,你也過來表個態!”
孔德君立刻湊過來說道︰“劉廠長,富廠長,王百川一直是我們區的優秀工人,我一早就想給他的肩膀上加點擔子,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有事在忙。今天剛好當著兩位廠長的面,我鄭重宣布一下,讓王百川擔任我們區采礦一站的站長。”
王百川听到以後更加受寵若驚。
對于每個工人來說,當采礦站站長,是他們最高的追求。
首先工人就算努力干一輩子也混不到領導層,他們能追求的最高級別就是站長。
每個采礦站站長年底能比其他工人多拿五千塊錢的獎金。
這對于工人們來說,堪稱是一筆巨款。
很多石橋當地的百姓,努力干一年,也賺不了這麼多錢。
而且普通工人和站長之間還有一個副站長。
副站長年底獎金比普通工人也多了三千。
王百川之前听別人說過,孔德君特別黑,他們區的站長和副站長已經完全不是看個人能力了,全都是明碼標價花錢買。
站長十萬,副站長五萬。
如今孔德君竟然拱手送給他一個站長來當。
王百川愣在原地,一時間連道謝的話都忘了說,還是妻子余虹在一旁提醒。
“老王,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趕快謝謝兩位廠長和孔區長!”
王百川剛要開口,被劉高成伸手攔下︰“咱們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客氣的話就不要說了,趕快帶你愛人去醫院,我听說那個手術要盡快做。”
劉高成一行人走了以後,王百川還在家里發愣。
余虹一句發問的話把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老王,我的檢查報告你是不是瞞著我了?”
王百川一听,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余虹卻在這時笑了出來︰“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問題。”
王百川更加吃驚了︰“老婆?”
余虹紅著眼圈說道︰“七十萬的手術費,我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假裝不知道。咱家哪里有那麼多的錢。不能因為給我一個人治病,花光所有的積蓄,還要欠一屁股債。將來你和孩子怎麼辦?所以我知道了也就假裝不知道,想著多陪你們一天是一天。”
听到妻子這番話,王百川再也忍耐不住,抱著自己的妻子哭成了淚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以為自己瞞著妻子過的很辛苦,沒想到妻子承受著更大的痛苦,明知道自己已經不久于人世,還每天裝作很樂觀的樣子。
兩口人捅破這個秘密以後,再次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他們公司的領導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劉廠長不是說了麼,是一個姓袁的市長告訴他的。”
王百川覺得,那些廠領導不可能有這麼好心,他們之所以態度這麼反常,應該就是因為那個姓袁的市長給他們施壓。
分析完這些事情,兩人更迷茫了。
究竟誰是袁市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