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哲端了一杯茶去書房送給陳老爺子。
陳老爺子正戴著老花鏡看書，對陳明哲的到來視若無睹。
“我剛剛自己泡的，您要不要嘗一嘗？”
陳老爺子翻了一頁，“放在那里吧。”
“那個。”陳明哲把茶杯放下，找了一個話題入手，“您找我哥過來，我剛听我媽說是想問問蘭溪上學的事情？”
陳老爺子瞅了他一眼。
“既然知道，就讓你哥找個時間過來。”
陳明哲在陳老爺子對面坐下，“是已經選好學校了嗎？咱們這邊也沒沒有幾家合適的，蘭溪肯定是想要一個離家近的。”
“離家近的還不好找？”陳老爺子說了幾家幼兒園的名字，“這幾家都不遠。”
“這幾家都是距離我們這里近，蘭溪可不一定樂意。”
陳老爺子就不高興了，“都還沒有問他，你怎麼就知道他不同意，我和你說，陳明哲，你沒事別給我亂傳話。”
陳明哲翹著二郎腿，姿態放松。
“反正按照我以往的經驗來看，結果到最後都一樣。”
“你再給我廢話，就去相親。”
“……”
這典型的就是自個兒說不過，還非得威脅人。
“行，我去傳話。”
陳明哲慢悠悠的起身。
“您慢慢看。”
……
第二日，公司。
陳明哲把正事匯報完，便說起了家事。
“爸喊你過去就是為了選學校的事情，昨天沒有等到你們，那個臉色可難看了，嚇得我肚子都沒有吃飽。”
陳宗生神色平靜，“昨天一個人吃一桌菜的人是誰？”
陳明哲尬笑兩聲。
“哥，你也看朋友圈啊？”
關鍵是根本不像啊。
“你嫂子看到了。”
“我就說嘛。”陳明哲干笑兩聲，“其實那主要是後半場的事情了，爸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定了主意就不容易再變，不過我已經勸過他了。”
陳宗生嗯了一聲。
“那我先走了。”
“好。”
陳家老宅。
正中午的太陽高懸在半空中，曬的植物花草都蔫蔫的。
陳老爺子在廊下逗鳥。
陳宗生從車上下來。
佣人為他指了指陳老爺子在的方向，陳宗生抬步走了過來。
陳老爺子放下鳥食，“我還以為你摸不到這里的門呢。”
陳宗生沒接這句話。
“您的意思，我听明哲說了。”
陳老爺子拍了拍手，“既然知道了，就說說你考慮的學校吧。”
“已經選好了。”
陳老爺子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說什麼？”
“選的是我們那邊的一家幼兒園，離家近，蘭溪也看過了，他很喜歡。”陳宗生繼續說。
“那邊附近有幾家幼兒園？我早就打听過了，他們根本不是專注于教孩子知識，介紹頁都是各種比賽的圖，這樣的學校能教好蘭溪？”
“總之，我不同意。”
陳宗生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看了一眼，然後放下。
“蘭溪才多大，這個階段對他來說，系統的學知識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形成完整的認知能力和交往能力，按照這個標準，目前的這家幼兒園完全可以達到。”
“但不管怎麼樣，您能上心這件事，我和煙煙都知道您關心蘭溪，學校是早就定下的，如果您提前說，倒是可以看看別的學校。”
陳老爺子的臉色總算沒有那麼難看了。
“你說的好听，怎麼不見你重新再選學校？”
他就不信，換個學校能費多大的功夫。
“既然已經定了，又何必再動，言而無信，您想教蘭溪這個？”
陳老爺子啞口無言。
陳宗生過來主要就是說這件事，說完了，他就回去了。
湖景別墅。
秦煙用勺子嘗了一下湯的味道。
奶白色的湯汁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菌菇超級鮮美，味道也正好。
關了火，秦煙戴著隔熱手套把熬好的鮮菇菌湯端下來。
她听到客廳里的聲音，摘掉手套，跑了出去。
“先生。”
陳宗生還沒站定，就被撲了一個滿懷。
小姑娘緊緊的抱著他。
“是不是我發消息的時候先生你就回來了？”
陳宗生低頭，溫柔的看著她，“那時候在老宅那邊。”
“你爸爸又喊你啊？”
“還是昨天的事。”
“好吧。”秦煙對這個也不太感興趣。
“都做了什麼菜？”
“好多呀。”秦煙拉著他去了餐廳。
洗過手，陳宗生坐了下來，看著滿滿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他拿起筷子，一一嘗了一下。
“好不好吃？”
小姑娘的眼楮亮晶晶的看著他，充滿期待。
陳宗生笑著點頭。
他拉著她坐下，“做了那麼多，忙活了多久？”
“很快的，阿姨也在幫我。”
陳宗生說，“辛苦了。”
“沒事呀。”
她整個忙活的過程中都是很開心的，一點也沒有覺得累，最期待的就是先生能吃到她做的食物。
阿姨把熬好的肉絲粥送了過來，放下後就出去了。
蘭溪中午不在家，一起吃飯的就陳宗生和秦煙兩個人。
秦煙下午還要去別的公司一趟，沒有辦法跟著陳宗生一起去公司了。
所以飯後就一直跟他黏在一起。
陳宗生抱著她，同她說話。
“去哪里的公司？”
“有點遠，是一家做細胞測序的話，李老師讓我幫忙去看一看。”
“沒有在電話里聊一下？”
“有啊。”秦煙摸了摸男人手指上的戒環，“但還是要去公司看一下，還有試劑什麼的。”
陳宗生道，“下午晚去一會，我讓許秘書過來找你，讓她陪你一起去。”
“不用啦。”秦煙說，“我自己可以的。”
陳宗生沒有堅持，“早去早回。”
“好。”
陳宗生揉了揉她的腦袋。
下午秦煙醒來時男人已經不在身邊了，雖然知道先生只是去公司了，但是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秦煙還是有點失落。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來，換了一套衣服，開車出了門。
導航過去目的公司，在手機上聯系過的銷售顧問已經在公司一樓等她了。
“秦女士，您請隨我來，一會兒會有我們的技術人員帶著您去我們的實驗室。”
銷售顧問說話時，鼻音很重，本職工作使然，秦煙問了一句，“感冒了嗎？”
銷售顧問調整了一下口罩，笑著說，“是的，前兩天休假，就去外面玩就兩天，沒有想到回來後就有些發燒了，吃了退燒藥稍微好一點。”
秦煙點頭，沒再多問了。
技術人員領著秦煙去了實驗室，把細胞處理的過程從建庫到測序到分析以及原理都詳細的介紹了一遍。
“你們的目標細胞比較少的話，我們這邊也可以體外培養，所以前面的這些擔憂都不是問題，我們和李教授的學生一起也合作過，結題報告出來之前，有任何對結果不滿意的，都可以返回來我們再修改。”
“好。”
技術人員又領著秦煙去看了一下公司里的一些試劑和實驗耗材。
差不多快五點才結束。
男人打來電話。
秦煙拿出車鑰匙，解了鎖，告訴他已經準備回去了。
“路上小心一點。”
“知道啦。”
銷售顧問送秦煙到車邊，“秦女士，如果後面有想要了解的，也可以隨時聯系我，如果樣品多的話，我們是有優惠的。”
“好的，我回去會和李老師說一下的，有結果了會告訴你們。”
銷售顧問點頭。
秦煙開車離開後，銷售顧問回了公司，技術人員在整理資料，見她回來，“人送走了了？”
“嗯。”銷售顧問渾身酸痛，扶著頭，剛才是一直強撐著，這會才精神不佳的露出疲憊的神色。
“要是不舒服還是趕快去醫院一趟吧，這麼熬著也不是辦法。”
銷售顧問又咳嗽了兩聲，“明天再去。”
……
秦煙還在路上開著車，突然醫院的職工群里群發了一條消息。
消息中提到最近外地一省出現多發相似感染病例，並附帶了該病例初發時常見的臨床癥狀。
並無特殊，以常見的呼吸道感染癥狀為主，在前期發現很困難，消息中提醒上門診的醫生如果遇到因上呼吸道感染來院的患者，要多留心問問患者的旅居史是不是來自疫源地，如果確實有，要立即上報。
看到這則消息，有什麼從秦煙的心頭一閃而過，快到幾乎抓不住。
回到湖景別墅時差不多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媽媽，你回來啦。”
小家伙跑了過來，小臉因為剛剛運動過，這會紅紅的。
“我和爸爸摘了好多葡萄，很甜的，我們去吃。”
秦煙笑著點頭。
男人隨後過來，從她手里接過包。
一家三口往里走去。
……
過了兩日，秦煙聯系公司那邊的銷售顧問時，並沒有回復，她只好找到技術人員。
對方給她回了電話，抱歉的說，“我們那位同事生病住院了。”
不知道為什麼，秦煙的心猛的沉了一下。
“方便問一下是什麼病嗎？”
“好像是肺炎。”
“她之前去哪里旅游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秦煙緊接著問出第二個問題。
“就好像是楊城南邊的一個城市吧。”
“我知道了。”秦煙頓了下，又問，“除了她，你們公司最近有別的人生病嗎？”
“沒有吧，對了，本來想讓她工位旁邊的那個同事代替她和您對接的，但是她最近也有些發熱，所以後面您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就好了。”
“多謝。”
“不客氣。”
秦煙提醒對方，如果有不舒服盡快去醫院。
“好。”
掛斷電話，秦煙冷靜下來，她戴上口罩，去了醫院一趟，她打算先找主任請個假。
沒有想到陸時亭也在主任辦公室，秦煙就在門口等了會。
陸時亭從辦公室里出來後，看到了她。
“煙煙？過來有事？”
“嗯，我找主任一下。”
“我剛剛听你們提到那個傳染病的事，很嚴重嗎？”
“最近港城陸續有幾例確診的患者，如今都在隔離，不過，目前病情都比較穩定。”
陸時亭說完，見這丫頭無精打采的。
“怎麼了，是不是害怕？”
雖說醫生的肩膀上擔著這份責任，但是誰都是父母的孩子，對象征著危險的未知的病情，害怕是正常的。
更何況秦煙還年輕，又是剛步入臨床，還沒有工作幾年的的人。
秦煙想說不是。
但是陸時亭臨時接到了電話，他看了下手機，說，“別擔心，這段時間就先做好防護，如果有不舒服第一時間來醫院，我先過去。”
“好。”
秦煙找科室主任請了假，出了醫院，坐進車里，她摘掉口罩，拿起手機。
手機上還有陳宗生回復她的未讀的消息。
在確定沒有感染前，都不能和先生還有蘭溪有親近的接觸了。
秦煙查了一下，現在確診的幾個病例都是在和確診患者有過密切接觸的34天出現的低熱，後面才慢慢加重的，如果到明天她也沒有發熱，應該就沒有事。
秦煙給陳宗生發了消息，然後啟動車子，去了西子灣。
西子灣里的花開了很多，打理的也很好。
秦煙覺得自己在這里睡一夜應該也沒有問題。
她解開安全帶，準備下去，男人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秦煙猶豫了下，盡量若無其事的接起來。
“先生。”
“怎麼要突然去臨市一趟？”
“還是那個技術嘛，我上次了解過後，回去和李老師還有其他的同學討論了一下，發現還是有一些問題，我就找技術人員問了一下，他們說可以去總公司再問一下。”
男人沉默了會，問，“什麼時候的車，我送你過去。”
“直接開車過去，四五個小時就能到了，就是怕到那里，解決了問題後再回來可能會很晚，所以要在那邊住一夜。”
男人雖然會問她每天遇到的事情，但是也不會去專門求證，秦煙每天和他分享的事情都是真的，除了這一次，所以她也不怕先生會去向李銘求證這件事。
哪里能想到，陳宗生現在就跟李銘在一塊。
“好，你到地方後給我回消息。”
秦煙叮囑他，“先生，明天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一定要去接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