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09年1月12日，農歷臘月十七，周一。
早上七點半。
公司將在這周六開年終大會，開完就放假，李哲感覺壓力山大。
軍令狀的八十萬業績目標，就剩下這最後五六天的時間了，他的完成度才四分之一。
施伯那最後的兩台大機器，人家是很明確開年後才會考慮的，他已經基本不可能有絕地反轉的機會了。
“哎，盡力就好，無所謂啦。
輸了就輸了，五百塊就五百塊，我掏還不行麼？又不是掏不起。
最後這幾天，能出多少業績算多少，就當為開年盡可能減輕點壓力了……”
坐在床上一陣捂臉摩擦後，李哲開始穿衣下床了。
等他出臥室時，合租室友楊欣蕾已經起來了，此刻正坐在沙發上低頭發呆。
“欣蕾，起來了呀？低頭想啥呢？
坐在那兒發呆，你還不如在被窩里多躺一會兒，還早著呢”
楊欣蕾一臉可憐巴巴的看向李哲道︰“李兄，很快就要過年了呢，我討厭過年。
我今年就在深圳這里過了，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面過年。
一想到時候你們都回去了，我一個人在這里好孤單好無聊喲”
听楊欣蕾提起這茬，李哲默不作聲的走到楊欣蕾旁邊，然後緊挨著她坐下了。
“這樣啊，欣蕾，那個，我，我今年剛出來工作，我回去的火車票也早買了，到時候我肯定是要回老家的。
那個，也不是我不夠意思，哎，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看這樣行不行？
後面哪一年，我和萎哥昊銘他們合計下，到時候我們都不回去了。
到時候咱們一起，在深圳這邊熱熱鬧鬧過個年，這樣你就不孤單了嘛”
李哲知道楊欣蕾討厭過年的原因，無非是不想和她二伯一家待一塊兒。
李哲也想給她做個伴兒，但是，他今年是一定要回去的，他也只能是這樣安慰了。
“李兄，沒關系，我只是隨口一說發泄一下。
你對我那麼照顧，我肯定不會怪你的，你們也沒必要陪我留在深圳過年。
你要相信，我可是很堅強獨立的喲。
哎，別的還好說，就是李兄你，現在我都是和你共處一室朝夕相處。
平時家里飯大多是你做的，衛生也是你弄的，我對你都有依賴性了。
到時候你一走，屋里立馬冷冷清清的，我就感覺不習慣”
楊欣蕾說話間，慢慢的，自然而然的就把腦袋偏過來靠在了李哲的肩膀上。
李哲不禁撇嘴得意一笑。
“這樣啊，這麼說我還有錯喏，那我以後讓你多干點兒活不慣著你了。
你那麼堅強獨立，我相信你不用兩三天就能適應的，你放心好了，我會早去早回的。
何況公司也不會放很久的假，我听羅欣說，廣東這邊一般都是正月初八開工的，就為圖個吉利”
李哲說到這里時，楊欣蕾不但把腦袋靠在李哲肩上，她的手也摟住了李哲的胳膊。
“李兄，深圳這邊就是這樣的，其實不光廣東，很多地方都這樣，做生意的都信這些。
那好吧，前後最多也就十天半個月，我隨便挺挺也就過去了”
楊欣蕾言語間，李哲微微擺頭瞅了瞅她。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和楊欣蕾的相處模式，就像他在舅舅家和表妹吳悅蓉一樣。
心無雜念、彼此放松，就是純純的兄妹間的親情。
“李兄，我感覺還有點困，我再回房間咪一會兒。
我不想吃早餐，你不用管我，待會到八點半了叫我，那我走喏”
李哲還在回憶中，楊欣蕾說話間已然松手起身離開了。
“喔，行，那欣蕾你再睡會兒吧，還能睡個把小時”
楊欣蕾進屋關門後，李哲繼續在沙發上坐了會兒。
他冷不丁就想到了一個很邪惡的事情，如果剛才坐旁邊的是何琪柔，這會兒自己和她會發生些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一想就覺得十分刺激。
這之後，他匆匆煮面吃了就回屋踫了會兒電腦。
最近為了沖業績，李哲小網店上的商品都暫時下架了，閑著無事他又看了看同行其他網店的產品，特別是詳情頁的內容。
八點一十五。
李哲剛要關電腦，電腦桌上的手機就來了條短信。
“阿哲，你應該起床了吧，我現在方便給你打電話嗎？”
一見是甦雪晴，他趕緊屁顛顛笑呵呵的回了個“可以”。
二十秒後，甦雪晴的電話就來了。
“阿哲，我已經放寒假了，你什麼時候放假回老家？”
李哲樂呵呵回道︰“這周日就放了。
小甦老師，我好羨慕你，都大學畢業了還能有完整的寒暑假”
電話那頭甦雪晴笑的很開心。
“這樣，羨慕我就也回老家來當老師唄。
你是一本，也才剛畢業沒多久，自學考個小初老師還不是小菜一碟呀。
對了，一晃咱們都高中畢業五六年了，這次回來就沒想過回母校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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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喔了一聲，大腦就開始回憶了。
自己考甦雪晴地理問題時她直翻白眼、甦雪晴幫自己買胃炎藥洗水杯、兩人像做賊似的一前一後結伴上街買東西……
就在他回憶著不說話時，甦雪晴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不想去麼？”
李哲一听，思緒也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了。
“可以呀，我到了市里，坐個城際快車到縣城也很方便的。
說實話，我本來想再過幾年混出點名堂再去看的，嘿嘿”
電話那頭，甦雪晴也喔了一聲。
李哲又短暫的不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應該是和甦雪晴斷聯太久了，中間四五年彼此毫無交集。
所以，每次和甦雪晴聊天時，李哲都感覺，除了高中就不那麼好找話題了。
他一沉默不語，甦雪晴又在電話那頭發問了。
“阿哲，阿哲，你，你又啞巴了嗎？就沒了？是要和我結束通話了嗎？”
李哲趕緊開口了。
“哪有，怎麼可能，你想聊多久我都奉陪。
我問你，你是多年不見想我了麼？
我都好久好久沒听你親口這麼叫我了，都有點不適應了”
那一頭，甦雪晴頓時笑了，發出了一長串銀鈴般的呵呵聲。
“李哲，五六年沒見，你還是不是你呀？
我也感覺有些陌生呢，你現在變得這麼大方厚臉皮了麼？呵呵”
李哲憨憨一笑道︰“是的，我現在干的可是銷售，銷售可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行業呢。
那個，確實也好多年沒見了，正好我也想看看小甦老師你的氣質，是不是又上升一個檔次了。
那，那咱就不如見一面吧，畢竟懷念不如相見嘛。
到時候我到縣城了給你電話，我請你吃個飯，咱再一起去母校走走，怎麼樣？”
李哲語畢，就听見電話那頭甦雪晴笑的更開心了。
“阿哲，你自己說的喔，不準食言。
五六年了，我要拿自己的手好好量一量，你是不是又比我高一截了，我不準你比我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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