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英呆呆地望著眼前靜靜躺在茶幾上的優盤和錄音筆,只覺得腦袋里亂成了一團麻,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她的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她忍不住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畢竟現在擺在眼前的這些東西,對于他們這個家庭而言,重量何止千斤。它們仿佛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一旦處理不當,就可能將整個家庭炸得粉碎。
    猶豫再三,她急忙掏出手機,手指在通訊錄里快速滑動,找到了郭平的手機號碼。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剛按下綠色的通話鍵,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擔憂瞬間涌上心頭,她又立刻慌慌張張地掛掉了電話。她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此刻的她,滿心的不知所措,眼神空洞地望著草綠色的棚頂,思緒不知不覺飄回了兒時。
    記憶中,陽光灑滿了自家的小院,嫩綠的草地像一塊柔軟的地毯。母親溫柔地牽著她的小手,她們在草地上嬉笑玩鬧。她時不時地扭頭看向不遠處勞作的父親,父親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可是,這些美好的影像卻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是那麼的模糊,她拼命想要看清小時候的自己,卻怎麼也無法聚焦。那些曾經清晰的幸福畫面,此刻在她心里變得遙不可及。
    不知過了多久,李春英悠悠轉醒,迷迷糊糊中看到牆上的掛鐘,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她看到桌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兩盤菜和一鍋飯,旁邊還壓著一個字條。她輕輕拿起字條,上面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大兒子,爸出去有事,你醒了自己吃東西。晚上不要出門了。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李春英看著老父親這簡短卻滿是關切的字條,眼眶不禁濕潤了,一滴熱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她輕聲嘟囔著︰“都這麼大了,還把我當成小孩看。” 嘴上雖這麼說著,可心里卻滿是溫暖。
    她走到桌前,從盤子里拿了一個雞蛋,剛咬了一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這才猛地記起還有兩個 “重磅炸彈” 在自己的房間里。
    她顧不上嘴里還沒咽下的雞蛋,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房間跑去。回到房間,她盯著那兩樣東西,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她大口吃完了剩下的雞蛋,又喝了一口牛奶,走到寫字桌前坐下。
    此刻,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以一名紀檢干部的身份,認真地思考該如何處理這棘手的局面。
    李春英盯著電腦屏幕,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期待。她深吸一口氣,將手上的優盤緩緩插入筆記本電腦。隨著電腦 “叮咚” 一聲提示音,優盤盤符出現在屏幕上。她迫不及待地雙擊打開,然而,一個密碼輸入框卻赫然彈出,宛如一道冰冷的屏障,瞬間把她剛剛涌起的那股急切探究的勁給打了回去。
    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懊惱。“密碼啊!密碼” 她小聲嘀咕著,立刻伸手拿起手機,快速翻找到老爹的號碼撥了過去。手機听筒里 “嘟嘟” 地響了好幾聲,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她心上,可始終沒人接听。她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泛起疑惑︰“這是喝酒去了?不應該啊,這個點了,老爹平時不是這樣的。”
    無奈之下,她只好放下電話。目光落在一旁的錄音筆上,她靈機一動,想著說不定錄音筆里的存儲卡會有突破。于是,她熟練地將錄音筆中的存儲卡取了出來,輕輕放在讀卡器中,再把讀卡器接入電腦。可當文件目錄顯示出來時,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 依然是帶有密碼保護的。這接連的挫折,就像一盆冷水,徹底把她給打回原形。她泄了氣,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長嘆一口氣,索性放棄了,心里想著︰“算了,還是等著自己老爹回來吧。”
    而此時的李想,正坐在新源市一家頗具格調的飯店包間里,和新源市師範學院的院長王程左推杯換盞。王程左是他在吉平師範學院的同班同學,兩人關系那叫一個鐵。他們不僅是老鄉,在學校時還是一個寢室的上下鋪。用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講,那就是鐵磁,好基友。
    李想把東西交給女兒後,剛走出家門,就接到了王程左的電話。電話那頭,王程左熱情洋溢地邀請他出來聚聚。李想本就心情有些復雜,想著和老友敘敘舊或許能舒緩一下,便欣然赴約。此刻,包間里燈光柔和,酒香四溢,兩人一邊笑著聊天,一邊暢快地喝著酒,仿佛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學生時光。
    包間里彌漫著淡淡的酒香,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餐桌上,菜肴的熱氣騰騰升起,帶著誘人的香味。王程左夾了一口菜,動作嫻熟地送進嘴里,咀嚼了幾下後,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緊接著,他伸手拿起酒盅,眼神帶著一絲期許,看向李想,說道︰“你不是說小英回來了嗎?怎麼樣啊,我那個佷子,你要是看好的話,讓孩子們認識認識。”
    李想微微眯起眼楮,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後,他猛地舉起酒盅,“啪” 的一聲,用力踫了一下王程左的酒盅,酒液在盅內微微蕩漾。隨後,他十分回味地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緩緩開口說道︰“你那個佷子啊,小伙子乍一看上去還是不錯的,精神頭也足。” 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還是接著說道︰“就是這個能力嘛,只能說一般般。要不是有你關照,他估計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好環境。” 其實,李想心里想的是,你的佷子啥也不是,要沒你這個親叔叔幫襯,怕是連個工作都找不到。
    王程左輕輕笑了笑,似乎听出了李想話里的深意,但並未在意,而是放下酒盅,擺了擺手說道︰“你這話說的,現在這年頭,有幾個家長不為自己孩子著想的。你要知道,我沒兒子,就有個女兒,還不听話,自己跑到國外不回來了,我家里這點東西將來可不都是那小子的。更何況,他九歲就來我家,等于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學習上可能不太行,但是頭腦還是很靈活的。” 說著,王程左眼神里透露出一絲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呵呵,別跟我提頭腦,我腦仁疼。” 李想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端起酒盅說道︰“來喝酒吧。” 說完,便仰頭又喝了一口酒,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王程左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跟著舉起酒盅,陪李想喝了一口。放下酒盅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壓低聲音說道︰“你看你這個人,行行行,今天先不說了。不過,你最近可要小心了,我可听說,上面有人看你礙眼,準備讓你退二線了。”
    李想听到這話,微微一怔,隨後臉上恢復了平靜,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二線?不是開除公職吧,二線就二線,大不了我內退回家,樂得清閑。每天種種花,養養魚,也挺好。” 雖然嘴上說得輕松,但他的眼神里還是閃過了一絲落寞。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奮斗了這麼多年,突然要退下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只是他不想在老友面前表露出來,強裝出一副豁達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