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某個節目的後台。
受邀前來參加的秦曉芸正坐在休息室里,等待著節目開始錄制。
畢竟是業內的老前輩了,她和很多年輕藝人不一樣,擁有自己獨立的休息室。
不過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通有的慣例便是年輕的藝人至少要到前輩那里打聲招呼。
這也算是他們相互結識的一個機會。
雖說多數人面上禮貌,但對來拜會的年輕藝人並沒什麼結識的想法。
可萬一要是因為這次拜訪,以後對方要是有什麼節目資源可以對接上呢。
人情社會,總是要多經營人脈的。
所以大家就算再覺得麻煩,也都會維持著這樣的慣例。
因為很煩休息室的門一直開開關關的,從一開始秦曉芸就讓經紀人把休息室的門給打開了。
緊挨著過道的門一打開,雖然顯得有些吵鬧,但比起剛才安靜的氛圍,秦曉芸卻感覺此刻更為舒適。
“他又上熱搜了呀,微薄不會真是他們家開的吧,這三天兩頭的,真就微薄熱搜常駐人口唄。”
“這次是什麼原因,他又參加節目了,說了什麼話,還是發了新歌?”
“都有。”
秦曉芸原本閉著的眼楮一下就睜開了,雖然門外經過的工作人員並沒有提到話題的主人公是誰。
可言語當中那幾個關鍵詞卻給了她一種極其強烈的既視感。
“不會是顧言吧?”
面色古怪的秦曉芸讓經紀人拿過了自己的手機,隨後點進熱搜一看。
掛在前排的赫然就是“顧言桃花塢再唱新歌”。
“還真是你啊。”
哭笑不得地點開詞條,第一個相關微薄配的圖赫然就是那天在海邊喊話時的地方。
照片當中,顧言盤腿坐在樓梯上面,正看著面前廣袤無垠的天空彈著吉他。
作為顧言參與桃花塢這節目的邀請人,秦曉芸對這個熱搜的真實性並不懷疑,所以只是隨手便發到了花少團的群里。
“你怎麼到哪都能搞得那麼咋呼的,又上熱搜了,有什麼特別的感悟嘛?顧言”
原本靜謐的群里,秦曉芸的發言像是開始的號角一般,很快眾人也都跟著回復了。
“桃花塢?這不是丹姐他們那個節目嘛,言哥你什麼時候去的?”
“這個問題我覺得就不用回答了…胡先陽你能自己翻翻前兩天的聊天記錄嘛?”
“嗨呀,我這兩天不是在拍戲嘛,每天都可忙了。”
胡先陽發了一張自己的自拍照進群,沒用任何特效,但照片里的黑眼圈幾乎都要濃郁到變身成熊貓人的地步。
“那就原諒你一回吧。拍戲這麼累?”
“那可不嘛,老是有夜場的戲,我白天回去睡眠質量又差,別提多難熬了。”
“能讓酷愛睡覺的小胡都熬成這個樣子,這導演也未免太變態了吧。”
“慎言啊,妍姐,我待會就給你截圖發微薄。”
“滾啊。不過我們的話題是不是跑偏了。”
還知道跑偏了啊。
跟著王傳均他們在看恐怖片的顧言被手機接連的響動給吵到了。
點開手機將原本的振動改成完全靜音,光線也很自覺地調低。
隨後他才看到了眾人在群里的討論。
這樣的場景在群里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每次當他們討論什麼事情的時候。
總會因為誰的一句話,從而將話題給帶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他也已經習慣了。
“昨天來參加的,明天就走。”
“唱歌都是昨天的環節了,他們給安排了個海邊喊話的環節,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
“就只能隨便唱首歌了。”
“記者這照片都是在哪拍啊,我那天站的高沒看到附近有其他人啊?”
稍微解釋了下,顧言也是真的很好奇,這照片的清晰度就跟懟臉拍沒什麼區別的。
該不會是節目組自己放出去的照片吧。
正疑慮著,對記者偷拍很有經驗的宋雨薇道︰“可能是在附近某個山頭的樹上吧。”
宋雨薇對國內記者最難忘的印象就是,有的時候為了拍到一些東西他們是真拼啊。
記得有一次也是個在戶外錄制的節目,她拿手機拍風景照的時候看到遠處一棵十幾米高的樹上有亮光。
剛開始還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結果負責控場的場務過去之後,十幾米高的樹頂上,默默滑下來幾個用樹葉偽裝自己的攝影師。
那場面別提有多震撼了。
以至于現在但凡是在戶外拍攝的節目時,她都會第一時間去觀測那些最不可能出現記者的地方。
而最終的結果是,十次里頭她五六次能有收獲。
“哈哈,這事我也遇到過。”
胡先陽道︰“不過言哥,咱能不能裝逼前考慮一下影響,什麼叫做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只能隨便唱首歌了。”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你參與那節目的嘉賓們知道你是這麼想的嗎?”
趙安然附和著道︰“是啊,而且你有新歌了,不得順便發到群里讓我們品鑒一下嗎,說好的讓我們做你的第一批听眾呢。”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離開節目你就變了。”
胡先陽和趙安然很快就默契地在群里開始起哄。
期間發的那些內容讓辛玉妍都是有些不忍直視地給手機直接鎖了屏。
做作,實在是太做作了,那是她這輩子都不會有過的姿態。
房間里關著燈,但手機和電視屏幕的光反到眾人臉上,多少還是能看到一些表情的。
殷浩宇離得近,下意識轉頭時看到了顧言的臉。
那表情別提有多扭曲了。
眉頭緊鎖著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見顧言快速地點了兩下屏幕隨後將手機直接鎖屏,他很好奇。
“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殷浩宇想著顧言剛才的行為,又對比了一下自己以前的經歷,這便覺得是顧言遇到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只是昨天唱歌的事情上熱搜了,有幾個朋友正在問我是什麼情況。”
顧言解釋道。
“上熱搜了,這都有記者能拍到?”
王傳均下意識感慨了句,腦海中卻回想起白天謝迪奎來找顧言的事,笑著道︰
“不會是節目組在自導自演吧。”
“有可能。”顧言剛才第一時間也是這麼想的,便點了點頭。
“你們這可不能甩鍋給我啊。”
“這事真跟我沒關系。”
知道情況之後第一時間就想著過來和顧言溝通,可走過來後迎面而來卻是一口黑鍋。
謝迪奎看了眼剛才發言的王傳均,別提有多郁悶了。
……
“我也是剛知道的。”
謝迪奎有些郁悶地又強調了一次。
他是想發幾張照片稍微推廣一下的,不過眼下節目放送還早,沒必要現在就放。
“看到照片的時候我還問了工作人員,問他們有沒有自己私下把照片發出去過,不過最後確定是都沒有。”
“我就來找你先溝通下對策了。”
“要先發歌對吧,我懂。
”顧言對這套路也挺熟了,當下便答應了,“你可以先把昨天現場的片段發出去,等我回去之後錄個完整版的給你。”
“到時候音源換到正片里就行。”
“那倒不用這樣。”謝迪奎搖搖頭。
“我想著先把歌詞給放出去來著。”
要是音源先放出去了,那還怎麼吊觀眾的胃口,顧言來這一次節目帶來的熱度。
謝迪奎一早就做好打算要多保留一會了。
于是便想著是歌詞先發一次,讓觀眾們先討論一波,到時候再發照片,接下來是片段視頻。
這已經可以說是他的宣傳策略了。
雖然他也知道這麼做之後大概率會被無數人罵。
在場幾人听到謝迪奎的回答之後都驚訝了。
“謝導你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嘛?”
王舒龍確定自己沒听錯之後,當下便有些同感地吐槽了一句。
設身處地,要是自己是觀眾的話。
像是《我記得》這樣的歌,光看到歌詞就已經夠記得是抓心撓肝的了,他居然還打算分階段逐漸公布。
你就站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去廚房給你帶點美刀。
王舒龍公開吐槽之後,倒也很快就從另一個角度感受到了樂趣。
觀眾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有他們听到原曲的情況下,那他們不也可以到處給一些信息調戲觀眾嘛。
只能說人在想做壞事的時候,情緒是特別容易高漲的。
前頭還在譴責謝迪奎,這會王舒龍已經十分果決地接受了對方的提議。
一本正經補充道︰“謝導,我覺得這個階段至少得多發幾張顧言的照片。”
“雖然听不到新歌,也看不到新節目,但他們至少能夠多看到顧言啊。”
“這想法不錯。”
謝迪奎低頭沉思了會,對王舒龍的建議很快就選擇了采納。
顧言雖然也覺得他們的操作端的是不當人子,可畢竟這首歌他是收了錢的。
按理來說也需要配合一下謝迪奎的請求,便也只能無奈地答應了。
沒多久,得到許可的謝迪奎便轉身離開。
留下幾人還在原地不斷互相對視,最後大家默契地都搖了搖頭,為節目組的觀眾感到悲哀。
……
宋雨薇她們倒是沒有被坑。
在台上唱歌的時候顧言就料想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景,所以當時唱歌就把手機錄音給打開了。
音質雖然差點,不過對主要是想听歌的幾人來說,這樣也就已經足夠。
更別說他們听得還是不用花錢的版本了。
老話說的是,都不要錢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啊。
嘈雜的後台里,秦曉芸兀地站了起來,將休息室的門關上,並在門口掛上那張請勿打擾的提醒牌後。
她這才點開顧言發來的音源文件。
呼嘯的風和不知道是什麼鳥類發出的聲音最先出來,緊接著便是變換著的電吉他聲。
“u,u~u,u……”
“我帶著比身體重的行李,游入尼羅河底。”
“經過幾道閃電,看到一堆光圈。”
“不確定是不是這里。”
從前奏出現開始,秦曉芸便放輕了呼吸。
音量已經是最大了,她將手機舉起到大概下巴位置,想著能夠听得更加清晰。
歌詞到摘走我的行李那一句時。
她坐在原地,像是一座已然石化的雕像。
因為有過孩子的緣故,即便已經是很多年前的記憶,可她對那時的感受依舊覺得深刻。
知道顧言寫的是一首關于什麼的歌曲後,她便更加耐心地想要听清楚歌詞的內涵。
寫歌不是什麼類型都能寫的。
要切身地寫出人家的感受,而不是矯揉造作地擺出一副我就是很理解你們的姿態。
這兩者往往只在一線之隔。
就連一些知名的歌手也遇到過寫特定類型的歌,然後被人瘋狂吐槽的情況。
要舉例的話,就像是很久以前有個歌手寫了一首關于上班的歌曲。
全程都很開心,唱的也很快樂。
他發歌之前都還覺得這首歌一定能被大家接受,甚至都做好了接受贊譽的準備。
結果等歌一發,鋪天蓋地的全是謾罵。
歌詞逐漸演進,秦曉芸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復雜。
本來是想給顧言挑挑刺的,反正節目也還沒播,現在還是能夠控制的。
但听到後頭她自己倒是哭的淚汪汪的。
“這歌太厲害了,你真的是人嗎?”
歌曲結束之後,自動退出了播放頁面,此刻群里胡先陽替她問出了這樣的疑惑。
迪麗娜爾是在他們討論到半程的時候才點開群消息的,當時正好收到了顧言發的文件。
她的問題則是顧言為什麼會突然想著寫這樣一首歌。
“當然是人了,這都是有原因的。”
顧言回答著,將節目組前前後後的安排給大致介紹了下。
說到他們在湖面上漂浮像是在搖籃車里擺動,說著他們很多人都說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時光和親人。
剛才還在各種說顧言這首歌太厲害的眾人一下就沉默了。
甚至覺得此刻的情緒變得更加復雜一些。
因為相處過一段時間。
所以他們都很清楚,像是親人這樣的事情,一直以來對顧言來說都是一件十分難言的事情。
即便是他被黑的很厲害的那段時間,他也總是一個人待著,在人群的邊緣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
可此刻,他卻寫出了一首這樣的歌。
“這首歌太厲害了,不愧是我言哥。”
趙安然很快反應了過來,率先發消息道。隨後,眾人陸續響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