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被時遇的慘狀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單膝跪地,他顫抖著想要托起他家主的脊背。
青白色的指節卻僵在半空——浸透冷汗的指尖懸在染血的衣襟上方,不知該從何處施力才不會弄疼眼前傷痕累累的瘦小軀體。
他低聲嚅囁著,“家主,是誰傷了你,是我嗎…會是因為我嗎?”
他不斷機械重復著那幾句話。
大腦一片空白,一切有關三日月所說的事,以及時遇受傷的記憶,他全都不記得。
再抬頭三日月宗近和一文字則宗已經走遠了,躺在地上的時遇噴了一口血,看起來極度痛苦。
他咬著牙,費盡全身的氣力,從牙齒中擠出幾個字。
“原本想著來迷宮里喚醒你們…結果卻遇上了…”
膝丸想伸手去扶起他,卻見著他的家主搖頭說道︰“別管我了,你看看他。”
“誰?”
膝丸心跳如雷,極度懷疑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
可是他實實在在地觸踫到了三日月宗近他們…
手背上沾著的血還是溫的,燙得膝丸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哆嗦。
他盯著懷里昏迷的家主,喉嚨發緊得說不出話。
時遇抬起一只蒼白的手指向密林深處,膝丸抬頭一看,是髭切依靠在樹旁。
“阿尼甲!”
看見髭切的那一瞬間,膝丸下意識的想奔跑過去,卻又想起他的家主還在他的懷中。
這時候,依靠在樹旁的髭切像再也支撐不住般,手一松,頭狠狠地撞在粗糙的樹皮上,身體也順著垂直的樹干,滑落到地。
膝丸下意識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指甲陷進肉里的刺痛感傳來,可眼前的場景卻沒像噩夢那樣消失——家主蒼白的臉、嘴角的血跡,還有不遠處已經躺在地上的兄長,都真真切切地擺在他面前。
就算三日月宗近剛說的那句話——不要相信你眼前所看到一切。
但是眼前這副慘烈的模樣,倘若是虛假的,也依舊讓他克制不住悲痛的心。
膝丸將懷中的家主抱的緊緊的,腳深一步淺一步的朝他的兄長走去。
走到眼前,他發現他的兄長面朝上的雙眼緊閉,伸手扶住髭切的肩膀,卻發現他身上濕漉漉的,就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似的。
“阿尼甲!你這是怎麼了!”
他將髭切扶靠在樹旁,伸手一看,手掌上那不是水,全都是血。
“阿尼甲,阿尼甲!你醒一醒。”
膝丸一手擁著他的家主,另一手輕輕晃晃他兄長的臉,慢慢的,他的眼楮終于掀開一條縫,露出茶金色的眼眸。
他的聲音極其微小︰“…我不是說過…要你帶著家主走的嗎…”
“為什麼,你不听話…快離開這吧…我會為你還有家主墊後…”
膝丸一听到他的聲音一下子繃不住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不見了。
家主要死了。
兄長也要死了。
全都是因為無能的自己。
既沒保護到家主,也沒保護到兄長。
只剩下他一個刃,是完整的活著。
“快離開這吧!”髭切像是看到了什麼危險事物,突然伸手猛然推開他身前的膝丸。
噗呲一聲,一柄刀深深貫穿了髭切的胸口。
太刀拔出的一剎那,暗紅的血珠混著細碎肉末飛濺而出,重重砸在膝丸驚愕的臉上。
他低低的看了一眼懷中的時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砸,艱難的把跪在地上的僵硬雙腿拔起。
側身躲過朝他刺來的一刀。
“膝丸,源氏重寶…終究還是如同你們歷任主人一樣,陷入了兄弟相殘的地步。”
襲擊者勾起唇角,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斜睨著抱著時遇的膝丸。
“看看!我手中拿的刀是誰的本體刀!”
“是你兄長髭切的刀!”
膝丸麻木的看了一眼他前審神者手中的太刀。
此時此刻他殺了他的心都有,根本不想跟他廢話。
然而對方想還繼續激怒他一般,“你們不過如此…真是天真的可以,竟然輕而易舉的陷入了我謀劃的陷阱中。”
“愚蠢的帶著你們的新主人來到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真是傻!”尾音似淬了毒般,字字誅心,“你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過是我案板上待宰的羔羊罷了。”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疏忽大意,家主又怎麼會進到這處封印之地。
都是他的錯。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膝丸的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手卻不帶猶豫的拔出腰間的太刀,對準了他前審神者的胸口。
“前一次,是時政押送你前往地獄,但這一次,是我把你送下地獄!”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膝丸的笑容逐漸擴大。
在前審神者的眼中,薄綠色付喪神的身形瞬間擴大。
錚的一聲。
鋒利的兩刃刀劍互相踫撞在一起。
“傻瓜丸!你在干什麼?!”
膝丸震驚地看向站在他面前格擋住他刀劍的阿尼甲,不可置信的說︰“你這個渣審竟然還會變幻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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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使用這招,我就不敢殺你嗎!”
他心一狠,抽下身上的外套,將已經昏迷不醒的時遇綁縛在他胸前。
一手扶著他家主的背,一手給對方連環斬擊。
眼前敵人的模樣在不斷變幻。
刀抽離的一瞬間,臉是前審神者的,刀互相踫撞在一起時,卻是他兄長髭切的。
膝丸都快被折磨的發瘋了。
直到一聲,“哦∼不錯嘛!腿丸你的戰斗技術比在本丸里好多了。”
“只是這個大腦還是沒有進步,你能不能睜大點眼楮!!”
他看見對面的前審神者從地上撿了個小石子兒,“啪嗒”一下砸在他的腦門上,小石子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滾在了地上。
“這下清醒了嗎?!糊涂丸!”
膝丸揉了揉還有些紅腫的額頭,瞪著兩個大眼楮,“你!真是我的阿尼甲嗎?”
話音剛落,又是曲指一彈,恰好被彈的地方正是剛才被小石子丟到的地方。
“嘖嘖嘖…笨蛋丸竟然又沒用腦袋思考問題,如果這又是敵人偽裝的話語,你這下早已人頭落地了!”
膝丸眼神復雜的盯著眼前的髭切。
“阿尼甲…”
他有點分不清虛與實了。
髭切看著依舊愣在原地的弟弟,在心中的小賬本里重重記下一筆——
觀察力十分差勁,回到本丸後訓練加十倍!
膝丸摸了摸懷中的家主,溫熱的體溫讓他又再次迷惑起來。
他淡淡地問道︰“你是阿尼甲…那我懷中的是誰?躺在樹邊的又是誰?”
“明明…觸感是那麼真實的…”
髭切看了一眼被自己弟弟綁縛在胸前的樹枝,又看了一眼躺在樹邊的石頭。
心知,要破除膝丸的幻境,還是必須要依靠他自己。
他皺著臉想了一下,提出了一個離譜的建議,“要不…我咬你一口,讓你清醒清醒。”
這下膝丸是真有點兒心酸,只有阿尼甲才會說出這麼關心他的話語︰“嗯嗯,阿尼甲,就算給上我一刀也沒關系的…我想看到你,還有大家。”
他這會兒是又期待又害怕,一點兒都不敢相信,生怕剛一相信,眼前的兄長又轉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髭切︰……
弟弟真是沒救了。
他彎起茶金色的眼眸,收刀入鞘,拿起刀鞘朝著膝丸的大腿就是一拍。
“快點醒來吧!”
眼前的人影微微晃了一下,像撕開虛無迷霧般,他見著他兄長的模樣更加清晰了,胸前的溫熱也逐漸消失。
是他被憤怒和悲傷給佔據了大腦,失去了理智。
他開始一一細數起剛才的漏洞。
然後哽咽了一聲,“阿尼甲你是怎麼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髭切回想起他所遇到的幻境,看著他弟弟膝丸的眼楮,膝丸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滿肚子的話一下卡住,沒必要讓弟弟知道這些,無奈地說︰“哎呀,故事太長了,問題丸,我們邊走邊說吧。”
他這會兒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幸好膝丸也沒糾結,只是嘆息道︰“抱歉阿尼甲…我竟然連虛和實都分不清。”
說完伸出手,帶著羞憤的情緒把綁縛在胸前樹枝拔出,然後啪的一下丟在地上。
髭切沒接話,他又不帶停頓的問了一個問題。
“阿尼甲,你是什麼時候來到我這的?”
膝丸抿著唇,開始觀察著四周,幽深的樹林被漸漸升起的白霧所代替。
看著弟弟已經恢復成平日開朗的表情,膝丸松了口氣,“在你拔刀的時候。”
來的正是踫巧,對上了弟弟的刀。
設置迷宮的人,心眼可真壞,膝丸心想。
“阿尼甲我們走吧,只是,不知道該選哪條路。”
森林已經徹底消失,只有白茫茫的大霧,腳底下有兩條石子路。
髭切伸出手微笑著說,“左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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