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麒麟閣外,凜冽寒風呼嘯而過,卷動著衣角獵獵作響。
蘭月侯卓然而立,目光與雷無桀交匯,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露出溫和笑意 。雷無桀下意識地回以微笑,待笑容綻放,才後知後覺自己似乎並不認識這人。他撓了撓頭,面露疑惑,禮貌地開口詢問︰“閣下是?可是劍心冢的弟子?”
蘭月侯聞言,輕輕擺了擺手,臉上帶著淡然的淺笑,和聲說道︰“非也,我不過是偶然路過的旅人。剛巧瞧見里頭那位姑娘急著趕路,可座下馬兒像是累壞了,步伐踉蹌,實在走不動道兒,便順手幫了個忙,載她一程。”
听聞此言,雷無桀心中滿是感激,不假思索地撩袍跪地,鄭重其事道︰“原來是這樣,這般雪中送炭的善舉,兄台當真是我們的大恩人!雷無桀銘記于心,多謝您的仗義相助!”
金衣男子見狀,趕忙伸出手,將雷無桀攙扶起身,臉上笑意未減,溫聲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小兄弟不必行此大禮 。”
陡然間,一道雄渾的嗓音驟然打破平靜,“侯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居然在這兒踫上你了!”
雷無桀與蘭月侯瞬間警覺,幾乎同步轉身循聲望去。只見葉嘯鷹不知幾時已屹立在那,壯碩的身形仿若一尊鐵塔,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蘭月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聲音清潤,帶著幾分熟稔的親和︰“大將軍,別來無恙。”話落,他的目光越過葉嘯鷹,落在葉若依身上,悠悠說道︰“哎呀,這不是若依佷女嗎?多年未見,小佷女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明艷動人了。”
葉若依聞言,玉手輕提裙擺,儀態端莊地微微屈膝行禮,螓首輕垂,聲音溫婉︰“蘭月侯安好。”
“金衣蘭月侯?!”雷無桀心中猛地一震,這個如雷貫耳的名號,他早有耳聞。這位蘭月侯,可是如今的陛下最小的胞弟,在皇室的上一輩宗親里,是唯一未被分封到外地的皇子,尊貴非凡。
蘭月侯臉上笑意盈盈,眼神透著幾分好奇,和聲向葉嘯鷹問道︰“大將軍,是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兒來了 ?”
葉嘯鷹抬起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葉若依的肩頭,微微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我家若依實在是太任性,身子骨本就孱弱,卻總愛往那些險象環生之地跑。我實在放心不下,只能親自過來帶她回去。”
蘭月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嘴角微微上揚,語調舒緩卻暗藏鋒芒,問道︰“為了尋令愛,大將軍竟興師動眾,帶來了足足千葉名字營的精銳?”
葉嘯鷹眉頭一擰,目光直逼蘭月侯,話語里帶著幾分強硬與不滿,回擊反問道︰“我練兵之事,何時輪到侯爺過問了?莫不是侯爺平日里太過清閑,連這等事都要插上一杠?”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狐疑,接著反問道,“倒是侯爺,不在天啟安享尊榮,卻不遠千里趕赴這雷家堡,所為何事?”
蘭月侯嘴角浮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抬眼望向天際,悠悠開口︰“帝都的日子久了,難免乏味,便想著來江南尋一抹自在。”他微微眯起眼,神色間滿是愜意,“早就听聞南方鐘靈毓秀、風光旖旎,一直想來感受一番這充滿詩意的山水。恰逢雷家堡舉辦英雄宴,天下英雄齊聚,如此盛事,我自然要前來開開眼界。將軍也是知道,本侯胸無大志,就愛湊這些熱鬧。”
葉嘯鷹鼻腔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旋即雙唇緊閉,不再言語。他與蘭月侯二人隔著數步之遙,靜靜對峙著,表面上神情淡然,可空氣中卻似有暗流涌動,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仿佛下一秒便會擦槍走火。
葉若依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心里清楚,父親向來對蘭月侯心存芥蒂,兩人之間的關系一直微妙又緊張。如今,蘭月侯倏然出現在雷門,以他的尊貴身份,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欣賞這江南風光。
葉若依黛眉緊蹙,暗自思量︰“雷家堡雖有幾分名氣,卻也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名勝之地。蘭月侯此番前來,定有深意。”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心中猛地一緊︰“莫非聖上已經知曉楚河哥哥在雷門?所以才遣蘭月侯前來,將他秘密帶回京城?”
雷無桀忽然側身,朝著司空千落,沉穩喚道︰“千落師姐。”
彼時,司空千落正一臉茫然,對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摸不著頭腦,冷不丁被雷無桀一叫,驚得身形一顫 ,下意識反問︰“啊?怎……怎麼突然叫我?”
雷無桀神色泰然,神色間透著讓人安心的篤定,不疾不徐地說道︰“麻煩師姐告知大師兄,蕭瑟的狀況已有轉機,怕是不久後便會甦醒。還請大師兄也來此處一趟。”
司空千落下意識應道︰“行,我這就去。”轉瞬她神色一怔,如夢初醒般,眼中滿是疑惑,嗔怪道︰“不對啊,合著你這做師弟的,怎麼反倒支使起我這個師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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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無桀一臉誠懇,眼中透著幾分無奈,苦笑著攤開雙手︰“師姐,實在是沒辦法。我這腳踝之前傷了,現在還腫著呢,走路一瘸一拐的,實在不方便跑腿。就你最好了,只能拜托你幫我這個忙,等我徹底康復,保準請你吃頓好的賠罪。”
“行吧。”司空千落沒再多琢磨,甩了甩馬尾辮,轉身便向著唐蓮所在屋子快步邁去。這些日子,唐蓮為了恢復傷勢,整日在屋內閉關運功,鮮少外出。可回想起雷無桀方才的眼神,隱晦又復雜,司空千落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他讓自己去請唐蓮,恐怕另有隱情 。
司空千落的身影剛在轉角消失,麒麟閣那扇厚重的檀木門便“嘎吱”一聲緩緩晃動。無心拖著略顯沉重的步子,與謝宣一同跨出,他神色憔悴,眼窩微陷,平日里的靈動此刻被倦意所取代。謝宣雖神色平靜,可鬢角的汗珠和微微急促的呼吸,也透露出幾分勞頓。二人抬眸,瞧見眼前這番劍拔弩張的情景,不禁同時一滯,眼中滿是意外之色 。
“謝先生!”蘭月侯瞳孔驟縮,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驚愕,顯然,謝宣的出現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喲,這不是侯爺嘛。”謝宣微微挑眉,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先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蘭月侯一番,而後緩緩將目光移向葉嘯鷹,片刻後,他微微仰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本想著這場風波總算能平息,誰能料到,局勢不但沒緩和,反倒更加棘手了。”
蘭月侯臉上掛著禮節性的微笑,視線觸及無心的剎那,眉梢下意識輕顫,極快地蹙了起來 。無心本就眼尖,一下就捕捉到了這個動作,心里頓時躥起一股無名火,語氣帶著幾分尖刻與戲謔︰“怎麼?瞧見我就皺眉頭,是我這張臉讓你看著不順眼,還是你瞧我比你還風姿卓越,心里犯起了酸?”
蘭月侯神色泰然,臉上那抹和煦笑意分毫未減,面對無心這般直白的挑釁,他既未動怒,也無絲毫的不悅。只見他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透著審視的意味,將無心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由衷贊嘆道︰“確實是個豐神俊朗的少年。”
作為朝堂上能與北離軍權之首分庭抗禮的人物,在明德帝出訪西域期間,更是代行監國之責,位極人臣,這般被人公然挑釁還是頭一遭。可他卻仿若未覺,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眉眼間,同我的兩位故人竟有三分神似 。”
無心嘴角浮起一抹不羈的弧度,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問道︰“家父葉鼎之,你可曾听聞?”
蘭月侯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頷首說道︰“魔教教主大名如雷貫耳,只可惜一直無緣相見。原來閣下便是天外天的新任掌舵人,嘖!這江湖還真是小啊,在這兒都能踫見。”
無心听著這話里有話的回答,臉上勾起一抹促狹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故意上下打量蘭月侯,拖長了語調︰“巧了不是,金衣蘭月侯,你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貫耳的很吶!都說你是天啟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可是當真?”
蘭月侯神色一怔,顯然被無心這番直白的調侃打了個措手不及。“天啟第一美男子”這個名號,雖在坊間流傳甚廣,尤其在那些風月場所與市井賭坊之中為人津津樂道,但這般堂而皇之地被人當面提及,著實讓他始料未及。饒是他平日里在朝堂上長袖善舞、應對自如,此刻也不禁感到一絲窘迫,臉上悄然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
葉若依見兩人聊個沒完,心中焦急,趕忙出聲打斷︰“無心,蕭瑟現在情況如何了?”神色悠然,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你們這次還真就走了大運,尋到個寶貝。里頭那小妹妹,醫術超凡入聖,堪稱醫道翹楚。”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繼續道︰“不過寥寥幾針,就硬生生把蕭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只是這小神醫脾性頗為剛烈,往後你們與她相處,言辭可得謹慎些,切莫觸了她的霉頭 。”
謝宣憶起之前的情景,嘴角不自覺上揚,輕聲哂笑道︰“確實是撞大運了,這女娃才不過豆蔻年華,竟已將藥王的畢生絕學盡數學到,醫術登峰造極 。比起司空長風那個半吊子,不知要強出多少倍。”
【天幕之下】南宮春水看著天幕,忍不住嘟囔道︰“這好歹是個精明通透的侯爺,說話能不能不要總是一腔怨婦語調。”
隨即看著雷無桀與司空千落的互動,不禁又笑道︰“懂搖人了,不錯,不錯,這二哈變聰明了,合著現在就只剩下千落丫頭一個憨憨了。”那語氣里滿是調侃,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帶著一絲促狹。
洛水站在一旁,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平靜且溫和︰“我倒是覺得這個雷無桀心思通明,只是之前沒去管那麼多而已。”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南宮春水听聞,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夫人說得對,間接性機智也是機智。這心眼子跟蕭瑟沒白學。”邊說邊輕輕撫著下巴,似乎對自己的這一番評價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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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司空長風一听這話,立馬護崽反駁道︰“師父,我家千落才不憨傻呢,她性情活潑,明媚善良,通情達理,傲骨凌然。再說了,要那麼多心眼子干什麼?熱烈單純直接且向往江湖的女孩,哪里不好嗎?明明就很好。”語速極快,生怕別人听不清他對女兒的夸贊,眉頭微皺,滿臉認真的模樣。
南宮春水看著司空長風這副模樣,笑得更厲害了︰“我說小司空,你這老婆都沒影呢,就開始護上閨女了。”笑聲爽朗,在天幕下回蕩。
司空長風被這麼一說,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憨笑著,也不反駁,那模樣竟和平日里威風凜凜的樣子判若兩人 。
王一行看著天幕,眼楮瞪得溜圓,先是愣了一瞬,隨即爆發出一陣爽朗大笑︰“哈哈!出家人果然不打誑語!這無心和尚,有趣得緊吶!”
司空長風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搖頭嘆道︰“真是一個不正經的和尚,皮得不行!也不知道他這性子,到底是怎麼在寒水寺修行的。”腦海里浮現出無心那玩世不恭的模樣,仿佛能看到他在寒水寺里上躥下跳的場景。
王一行眼中閃爍著笑意,又跟著附和︰“確實,腦回路真夠清奇的!這打人打臉的功夫,簡直出神入化,爐火純青!這蘭月侯也是倒霉,踫上這麼個活寶。”說著,還夸張地比劃了個抹臉的動作,引得周圍人又是一陣輕笑。
尹落霞眨了眨眼楮,一臉好奇,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是我的錯覺嗎?我咋感覺他倆在爭風吃醋的比美呢?一個是天啟第一美男子,一個是風華絕代小和尚,這畫面,嘖嘖嘖……”
司空長風看著天幕上謝宣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個眼刀遞向正在悠閑捧著書卷看書的謝宣。
謝宣似有所感,慢悠悠地抬眸,一臉無辜道︰“看我作甚?誰叫你好好的醫術不學,非要練槍,這可不能賴我啊!”他晃了晃手中的書卷,仿佛在強調自己的無辜。
這一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司空長風,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寶藏。尹落霞柳眉輕蹙,滿臉不解,語氣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對啊!司空長風,你說你放著醫術不學,干嘛只練槍啊?而且那可是辛百草唉!藥王辛百草!你這就跟著學了那麼點時間,于醫術一道都大有所成,你這要是多跟辛百草學幾年,保不準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成天下第一藥王了。”她邊說邊比劃著,雙手在空中揮舞,似乎在描繪著司空長風成為醫聖後的光輝景象。
司空長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攤開雙手解釋道︰“那倒不至于,我那會兒就想治個病,沒想到被迫成了半個弟子,還被稱為半吊子假徒弟,我也很心酸的好不好。”他撇了撇嘴,臉上的委屈勁兒就差沒寫在腦門上,回想起那段被調侃的經歷,滿是無奈。
王一行笑得前仰後合,臉上的褶子都擠成了一團,邊笑邊拍著大腿,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打趣道︰“司空老弟,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多少人擠破腦袋想拜入藥王門下,你倒好,還不情不願。現在後悔不?”他的笑聲爽朗,在空氣中回蕩,引得周圍人也跟著笑得更歡了。
洛水語重心長道︰“藥王辛百草那可是神醫之名響當當,多少疑難雜癥在他手里迎刃而解。你小子有這機緣,卻白白浪費咯!”
司空長風手中銀月槍一杵,地面瞬間震出一圈淺淺的漣漪,他神色激昂,大聲說道︰“我才不要做什麼藥王,而要做天下唯一的槍仙。而且那藥王谷,不過是個很小、很簡陋偏僻的山谷,我才不要一輩子窩在那兒,整日和辛百草干瞪眼呢。只是可惜,我這個人責任心太強,遠沒有百里東君那廝和二師姐那般做甩手掌櫃做得心安理得,若不然,天下十分槍勁沒準我還真就使出來了。”他胸膛劇烈起伏,眼神中滿是對槍道的執著與向往。
其他人一听這話,臉上紛紛露出一臉揶揄的表情,故意拉長了聲調︰“喲!喲!喲!”那語氣就好像在說,司空長風這話只是天方夜譚。
司空長風急得直跺腳,臉漲得通紅︰“你們別不信啊!”他覺得自己的實力被眾人輕視了,滿心的委屈和不甘。
這時,南宮春水摸了摸胡須,沉吟片刻後說道︰“沒準還真有可能。”他的聲音不高,卻在這略帶喧鬧的氛圍中格外清晰。
司空長風眼楮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是吧,師父。”那急切的模樣,活像個討夸獎的孩子。
南宮春水神色一正,看著司空長風,語重心長地說︰“但你休要學東八和寒衣那套,做什麼甩手掌櫃,這偌大的雪月城日後還指望著托付給你呢。”他的眼神中滿是期許與信任,雪月城的未來,在他心中,此刻都系在了司空長風身上 。
司空長風頓時一臉苦瓜像,嘴角耷拉著,嘟囔道︰“同樣是徒弟,區別對待太明顯……人家想去逍遙自在,你們也不攔著,我想好好鑽研槍術,就被念叨。”
王一行憋著笑,還不忘拱火︰“司空長風,你這話說得,這一個不懂事兩個不懂事,總不能都不懂事,你呢,雪月城還等著你挑大梁呢。”
這話一出口,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南宮春水抬手虛點了點王一行,佯裝嗔怪道︰“你這小子,就愛跟著瞎起哄。”而後又看向司空長風,眼神里滿是慈愛與期許︰“長風啊,不是師父偏愛他們,東君和寒衣自在慣了,性子野,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不同,你生來就有擔當,雪月城交到你手上,師父放心。”
他微微停頓,語氣稍緩,繼續說道︰“你對槍術的執著,師父都看在眼里,這是好事。只是雪月城的大小事務也離不開你,兩者都得兼顧。等你將雪月城發展得愈發壯大,到那時,你想去鑽研槍術,閉關多久師父都不攔著。”
說完,南宮春水拍了拍司空長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補充︰“你是雪月城未來的希望,也是師父最得意的徒弟之一,可莫要讓我和你師娘失望啊。”
洛水看著南宮春水眼楮都不帶眨的給司空長風做思想工作“洗腦”,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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