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雷夢殺看著這一幕,不禁感嘆︰“還真別說,這明德帝回天啟陣仗還弄得挺大。”
隨後看向一旁的蕭若風,語重心長道︰“若風,這我就不得不說你一句了。人蕭若離這點比你看得開,懂得拿捏親疏間的分寸。你太追求完美,又太重情重義,才會遭景玉王忌憚。哪怕是你親手扶持上位的親哥,稍有風吹草動就坐不住。所以啊,若風,你得學著點。等幫蕭若瑾把皇位坐穩,戰事平定得差不多,趕緊撒手不管了。難不成北離一有戰事、朝堂一有風波,都得你瑯琊王親力親為?朝廷可不是養閑人,听師父的,交了兵權,回雪月城做四城主去。”
蕭若風靜靜地听完雷夢殺的話,目光依舊凝視著天幕,天幕上的畫面還在不斷閃爍,映照著他深邃的眼眸。許久,他微微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卻透著幾分灑脫︰“二師兄,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注定要背負這些責任,直到我認為能真正安心離去的那一天。”
雷夢殺擺了擺手,一臉恨鐵不成鋼︰“你這性子,就是太軸!你看看人蕭月離,同樣是皇子,人家活得自在隨心,也沒把自己累得半死。”
蕭若風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無奈,又透著一絲堅定。他看著雷夢殺,緩緩開口︰“二師兄,我又何嘗不羨慕月離的自在。可每個人的命數不同,肩上所扛的責任也不一樣。我身為瑯琊王,受百姓愛戴,得將士擁護,若只因怕累、怕被猜忌,就輕易放下這一切,我又有何顏面去面對那些信任我的人。”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天幕,天幕中明德帝的身影依舊威嚴,周圍臣子們恭敬簇擁,朝堂的風雲變幻似乎都在這一方小小的光影中濃縮。“我明白朝堂之上的明爭暗斗,也清楚皇兄對我的忌憚。但我從未有過僭越之心,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北離百姓安居樂業,讓這天下太平。”
“或許在旁人眼中,我活得太累,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就不會後悔。等到真有一天,北離不再有戰亂,朝堂清明,百姓富足,不用我再操心的時候,我自會放下一切,回到雪月城,與你們一起,把酒言歡,快意江湖。”蕭若風說著,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期許,那笑容愈發溫和,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天的到來 。
雷夢殺沉默了片刻,目光從蕭若風臉上移開,再度望向那閃爍著朝堂影像的天幕,神色復雜難辨。“希望你沒有選錯,希望景玉王這一次真的能做出不同的選擇。”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隱憂,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向這變幻莫測的命運祈求。
【天幕之上】明德帝步履輕緩,神色關切,口吻溫和︰“孤听聞你身染微恙,放心不下,便親自前來探視。”說罷,穩步朝著蕭崇走近。
蕭崇听聞,身形猛地一滯,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與無措,下意識地便要伏地叩拜 。
明德帝微微抬手,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不必行這些虛禮了。”言罷,目光投向侍童玄同,那眼神恰似一道無聲的指令。玄同聰慧伶俐,瞬間心領神會,迅速移步至蕭崇身旁,動作嫻熟地將即將跪地的蕭崇穩穩攙起 。
明德帝臉上浮起一抹關懷,語氣輕柔卻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崇兒,你所患何癥?朕甫一回天啟,便听聞你遭重病纏身,心中掛念,故而先行前來探望你。”他的嗓音波瀾不驚,沉穩的表象下,藏著對蕭崇真切的在意 。
蕭崇聞聲,忙恭敬欠身,頭微微低垂,聲音里帶著幾分謙遜︰“啟稟父皇,兒臣之前不慎染上風寒,起初病情較為棘手,即便康復後也留下了一些隱疾。如今兒臣謹遵醫囑,悉心調養,還望父皇勿要為兒臣憂心。”
明德帝神色溫和,微微頷首,抬起手,寬厚的手掌落在蕭崇肩頭,輕拍兩下,和聲說道︰“崇兒,你體質向來孱弱,切莫過度操勞,不妨再多休養些時日。孤此番出訪西域,特意為你尋得一件稀罕物件,權當是給你的慰藉。呈上來吧。”
黎長青領命,身姿矯健上前,自懷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支玉笛,雙手端呈,姿態恭謹。明德帝抬手接過,目光柔和地落在笛上,手指摩挲著笛身的紋理,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笑意,緩緩開口︰“此乃昔年出使西域的柳希君謝牧的玉笛。孤深知你自幼對柳希君的才學與風骨欽佩有加,此番出訪西域,孤派人多方打听、費盡周折,才將這失傳已久的笛子找回。”
蕭崇面容上滿是動容之色,雙手仿若捧著稀世珍寶,鄭重地接過洛平笛。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兒臣承蒙父皇厚愛。”
明德帝眼中滿是慈愛,抬手輕拍蕭崇的肩膀,和聲說道︰“崇兒,你安心休養,孤先回宮了。”言罷,轉身穩步離去,步伐間盡顯帝王的沉穩與威嚴。黎長青立刻挺直脊背,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蘭月侯卻佇立原地,雙手閑適地籠于袖間,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在那縷暖煦日光中伏地叩拜、恭送聖駕的蕭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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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恭送父皇!”蕭崇聲音清朗,恭敬之意溢于言表,久久回蕩在庭院。
蘭月侯薄唇輕啟,語氣中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味︰“真是個別具一格的皇子。”說罷,他不緊不慢地抬步跟上,步履間透著一股閑散與悠然 。
一行人步出白王府,蘭月侯伸手輕輕理了理馬韁,胯下駿馬打了個響鼻。他側過頭,眼中透著幾分探尋,語調慵懶地詢問︰“皇兄,此番行程,下一站去往何處?”
明德帝神色泰然,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目光望向遠處的府邸,不疾不徐道︰“去赤王府。”
“明白。”蘭月侯微微頷首,動作利落矯健,足尖輕點,瀟灑翻身上馬,靜待啟程。
不同于被贊譽有加的白王,排其後封王的赤王蕭羽,行事卻飽受詬病。從垂髫到舞勺之年,他把數位德高望重的老師折騰得心力交瘁,紛紛請辭。日常學業他向來敷衍塞責,毫無勤勉奮進之意。然而在十三歲那年,他竟一鳴驚人,完成《百花錄》。此事一出,轟動整個稷下學宮。諸位皇子都對這本奇書滿懷好奇,爭相借閱,欲一探究竟。彼時,執掌稷下學宮祭酒的李源堂,也被這股熱潮卷入。他從學生手中接過書冊,本以為是驚世佳作,可細細翻看後,臉上的期待瞬間化為怒容,氣血上涌,險些當場背過氣去 。
所謂《百花錄》,內容竟是對天啟世家的名門閨秀們的容貌評頭論足,並配上艷俗的詩句,按姿色排出名次的香艷之書。比如這句︰“ 煙恰似秋水橫波,玉肌仿若輕拂微風。”滿紙皆是對女子輕薄的描述,不堪入目。
李源堂看後,頓時氣得須發皆張。他二話不說,袒露上身,綁上尖銳的荊條,以虔誠的贖罪姿態,一步一叩首,朝著乾坤殿艱難前行。
待跪至乾坤殿時,他已衣衫襤褸,殷紅的血跡在他身後蜿蜒,觸目驚心。
抵達清平殿時,李源堂已氣息微弱,身形搖搖欲墜。明德帝听聞此事,震驚不已,匆忙從殿內疾步而出,親自將夫子攙扶起身。李源堂身為學界泰斗,雖未在朝堂擔任要職,卻憑借深厚的學識和高尚的品德,備受尊崇。
明德帝在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雷霆震怒,立即頒下旨意,將七皇子蕭羽幽禁于府邸,長達九個月之久。這場風波過後,李源堂內心滿是愧疚與自責,自覺未能盡到為人師表、教化子弟的責任,毅然決然地辭去稷下學宮祭酒之位,黯然離開了這片他傾注心血的教育聖地。在他離去後,一位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書生臨危受命,暫代祭酒之職,肩負起管理學宮的重任,任期長達半年。
熬過漫長的九個月幽禁,蕭羽重獲自由,踏出房門便高聲道︰“走,尋個地方痛飲一番!”
彼時,祭酒謝宣背著書箱靜立在宮殿外,臉上掛著溫和笑意,目光迎向蕭羽 。
“怎麼?先生也要賣我幾斤仁義道德?”蕭羽挑眉看向他,言語中帶著幾分不羈與調侃。
謝宣神色平靜,語氣篤定︰“正是。”話音未落,他迅速從書箱中抽出一柄寒光閃爍的劍,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拖泥帶水。只見他身形一閃,手腕翻轉,劍勢凌厲,如一道閃電般直逼蕭羽。蕭羽躲避不及,被這迅猛的一擊重重擊飛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謝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再次發聲,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今日便要與你講講道理!”
在眾人眼中,蕭羽可謂行事荒誕,浪蕩子一個。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他竟成了白王後第二個獲封親王的人,此消息一經傳出,朝堂上下一片嘩然,眾人對此事看法一致︰追根溯源,是靠他的母妃宣妃。
同那些出身名門望族、家世顯赫的嬪妃不一樣,宣妃出身江湖,身世平凡。明德帝對她寵愛有加,曾有意立她為後,然而,礙于皇室規矩和各方勢力的掣肘,未能如願。或許正是這份遺憾,讓明德帝將滿腔的補償之意轉化為對蕭羽的偏愛與厚待。
蘭月侯騎著高頭大馬,身姿閑適地慢悠悠前行,忽然,他微微側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語氣悠然地開口︰“皇兄,依你看,蕭羽那家伙這會兒在做什麼?”
明德帝坐在寬敞的馬車里,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的景色,神色淡然,听到蘭月侯的話,他回應道︰“听聞他也染恙在身,想來是在府中養病吧。”
蘭月侯輕拽韁繩,胯下駿馬停下腳步,他目光落在眼前赤王府的牌匾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與玩味,緩緩說道︰“諸位皇子里頭,就屬蕭羽身子骨最為孱弱,三天兩頭生病。兒時去學堂讀書,常常因病缺席,不是肚子疼就是得了風寒;如今年歲漸長,即將入朝參政,還是病懨懨的。”
赤王府門前,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明德帝撩開馬車車簾,身姿沉穩地踏出車廂,腳步堅定地朝著王府邁去,周身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蘭月侯利落下馬,動作行雲流水,與黎長青對視一眼,便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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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門前的大管家,本是百無聊賴地守著門,一抬眼瞧見聖駕,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驚恐瞬間攥緊了他的心,連行禮都顧不上,轉身便慌不擇路地狂奔,邊跑邊扯著嗓子大吼︰“王爺,王爺!陛下大駕光臨了!”聲音尖銳又急促,在王府的廊道里回蕩,驚起一陣慌亂。
明德帝站定,目光冰冷,語氣低沉卻擲地有聲︰“把他攔下。”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好似裹挾著無盡的壓迫感。
黎長青聞言,如離弦之箭般疾沖而出,腳尖輕點地面,高高躍起,眨眼間便穩穩落在大管家身前。他手腕輕抖,劍出鞘,鋒利的劍刃閃爍著森冷寒光,直直攔在大管家的去路,聲音冷厲似霜︰“慌慌張張,是急著給赤王通報?見到陛下竟敢不行大禮,公然冒犯天威,可知該當何罪?”
總管被這迅猛的氣勢嚇得肝膽俱裂,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地,整個人抖如篩糠,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求饒︰“小的……小的絕無此意!”
明德帝神色自若,步履沉穩地從癱倒在地、抖如篩糠的總管旁邁過,目光徑直看向內庭,悠悠開口︰“走吧,去瞧瞧羽兒此刻在做些什麼。”
蘭月侯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踱步至大管家身旁,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半是打趣半是同情地說︰“攤上你家這位王爺,平日里想必沒少操心,真是辛苦你了。”
明德帝穩步踏入庭院,周遭靜謐得有些異樣。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呼嘯劃破寂靜,一支長箭裹挾著勁風,如同一道黑色閃電,朝著明德帝的面門疾射而來,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做出過多反應。
“停!”蘭月侯見狀,眼眸驟縮,厲聲低喝,聲音里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身形如電,腰間大刀“唰”地離鞘,寒光四溢,恰似一道劃破暗夜的銀芒,在空中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軌跡。
眾人還未看清刀的軌跡,蘭月侯便已收刀入鞘,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
眨眼間,那支來勢洶洶的羽箭就被凌厲的刀氣精準斬為兩半,“啪嗒”一聲,無力地墜落在地,斷箭在青磚地面上滾動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明德帝抬眸,目光如炬,臉上雖沒什麼表情,可語氣里卻帶著一絲不滿,沉聲道︰“听聞你抱恙在身,孤瞧著,這開弓射箭的勁頭可不像染病之人。”
眼前一整排箭靶排列有序,周圍還散落著幾支羽箭,顯然這里剛剛還在進行一場箭術比試。此刻,眾人早已嚇得面如土色,“撲通”一聲齊齊跪地,大氣都不敢出。唯有赤王蕭羽,手中還握著那張尚未放下的長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看著突然出現的明德帝,神色十分窘迫,手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須臾,蕭羽強擠出一抹笑容,聲音帶著幾分緊張與局促,躬身行禮道︰“兒臣恭請父皇聖安,不知父皇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父皇恕罪 。”
明德帝穩步來到蕭羽身旁,動作自然地從他手中接過弓,放在手上掂量一番,目光平靜卻又似藏著審視,開口道︰“听聞吾兒染恙,孤心憂之,特來探視。只是這一病便是三月有余,才剛痊愈,便能挽開這二石之力的強弓了?”
蕭羽的笑容瞬間僵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趕忙抬手摸了摸腦袋,眼神閃躲,強裝鎮定地賠笑道︰“這不是病了,箭術大不如前,這才射偏了嘛。”
“哦?”明德帝微微挑眉,神色不辨喜怒,右手隨意地探出。一旁的黎長青心領神會,迅速奉上一支箭矢。明德帝穩穩接過,動作流暢自然,旋即雙臂發力,將那張羽弓拉至極限,箭頭寒光閃爍,不偏不倚,正對著蕭羽的額角。
剎那間,空氣仿佛凝固,蕭羽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發軟,“撲通”一聲重重跪地,臉上血色盡失,聲音顫抖得厲害︰“父皇,兒臣知罪了!這三個月,兒臣並非真的染病,只是父皇離京期間,兒臣……兒臣一時糊涂,心生懈怠……”
明德帝神色一凜,周身散發著威嚴的氣場,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孤暫離朝堂,你便如此懈怠?”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眾人的心間。
蕭羽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滿是心虛與惶恐︰父皇出巡,兒臣一時心生倦怠,疏于朝政。”
明德帝聞言,身姿一轉,手臂輕抬,手腕微微一抖,手中箭如離弦之矢,裹挾著凌厲勁風,“嗖”的一聲呼嘯而去。那箭勢迅猛,一下刺穿了靶心,余勢未減,深深嵌入遠處屋殿的梁柱之中,箭尾還在微微顫動 。
蕭羽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雙手用力鼓掌,皮笑肉不笑地諂媚道︰“父皇這箭術,當真是出神入化,兒臣望塵莫及!”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還在那支箭上,他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慢慢起身,試圖蒙混過關。
“跪下!”明德帝將弓箭重重扔到地上,聲如洪鐘,帶著十足的威嚴和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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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怒喝如一道霹靂,驚得蕭羽渾身一顫,膝蓋一彎,“咚”的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冷汗瞬間布滿額頭 。
明德帝神色冷峻,銳利的目光仿若實質,緊緊鎖住跪在地上的蕭羽,聲音低沉而冰冷,好似裹挾著臘月寒霜︰“看來朝堂之事已入不了你的眼,既如此,往後便不必再參與了。即日起,你便在這王府中禁足思過,哪也不許去。”言罷,他微微眯起雙眼,眼神中透出一絲審視︰“孤還听說,赤王殿下在天啟的文人墨客、才子賢達間,名聲響亮得很。那正好,明天,藏書樓龍圖閣大學士會率十二學士到訪赤王府。你就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在府中閉門鑽研,不將《北離朝錄》修繕得盡善盡美,就別妄想踏出這王府一步。”
《北離朝錄》作為北離王朝的編年史書,承載著王朝數百年的興衰榮辱,是研究北離歷史的關鍵文獻。然而,百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戰亂,讓它飽受摧殘,絕大部分珍貴內容在熊熊烈火與紛飛戰火中化為烏有,僅存的部分也殘缺不全。
多年來,龍圖閣的大學士們率領一眾飽學之士,夜以繼日地投入到修復工作中,他們遍訪古籍、搜集殘卷,不辭辛勞,卻始終未能完成這一艱巨任務。
誰能想到,如今明德帝竟將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交給了蕭羽,還下令修繕不完就不得離開王府。這任務之艱巨超乎想象。按這進度,蕭羽豈不是要在王府中被困一生,直至終老?
蕭羽“撲通”一聲重重跪地,臉上血色全無,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嗓音里滿是絕望與哀求,淒厲地喊道︰“父皇,兒臣知錯了!求您饒兒臣這一回,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明德帝仿若未聞,神色冷峻,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對身旁的蘭月侯說道︰“月離,我們走。”聲音低沉,不容置疑。
蕭羽見狀,猶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撲向蘭月侯,雙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指甲都幾乎嵌進肉里,涕淚橫飛︰“皇叔,求您大發慈悲,看在往日情分上,替佷兒在父皇面前求求情吧!佷兒真的知道錯了,您救救我!我不想修書啊,我對書過敏啊!”
蘭月侯面色一沉,動作干脆利落地抽出大刀。剎那間,寒光閃過,那刀身,散發著攝人的冷意。他猛地將刀直直插入蕭羽跟前的地面,鋒利的刀刃沒入泥土,發出沉悶的聲響。
蕭羽嚇得渾身一顫,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瑟縮。
蘭月侯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緩緩開口︰“賢佷啊,往昔我代行監國之責時,朝堂上下事務繁雜,你可好,整日不見蹤影,一次早朝都未曾露面。如此行徑,可真是沒把我這個皇叔放在眼里啊!如今大禍臨頭了,你才想起求我從中斡旋,這事兒多少有些為時已晚了呢?”
“皇叔……”蕭羽癱坐在地,聲音喑啞,死死地盯著蘭月侯,眼神中滿是無助與乞憐 ,仿佛這樣就能改變修書的命運。
蘭月侯神色淡漠,手臂一抬,將長刀穩穩插入刀鞘,發出清脆聲響。緊接著,他轉身疾步,身形迅速,朝著明德帝的方向匆匆追去,身影很快隱沒在王府的廊道之中,徒留蕭羽一人在原地,孤立無援 。
明德帝面色沉郁,眉頭擰成了個“川”字,滿心的無奈與失望溢于言表,忍不住脫口而出︰“唉,這孩子朽木難雕,實在是辜負了孤的一番期望!”
蘭月侯嘴角浮起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輕聲附和︰“誰說不是呢,這孩子行事荒唐,毫無擔當。以我做皇叔的立場,都恨不得替皇兄好好管教一番。”
片刻間,三人便步出了赤王府。明德帝朝著馬車穩步邁去,步伐沉穩,聲音低沉卻清晰地說道︰“月離,你也一同上車,孤有要事與你相商。”
蘭月侯臉上寫滿無奈,半開玩笑地接話︰“皇兄,你該不會又有什麼難辦的差事,打算落到我頭上了吧?”
明德帝神色泰然,語氣平和道︰“並非什麼棘手之事,你上車來,自然就知曉了。”
蘭月侯滿臉苦澀笑意,卻也只能依從,抬腳跟著邁入了馬車。
車廂內,裊裊龍涎香緩緩升騰,那淡雅的香氣彌漫在每一寸空氣里,營造出一片寧靜安然的氛圍。明德帝邁進車廂後,不緊不慢地在座位上落座,雙目輕闔,全然沒有要立刻開口的意思 。
蘭月侯身姿微微前傾,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恭,開口問道︰“皇兄,這行程的下一站,可是要回宮了?”
明德帝目光望向車窗外,神色平靜,言簡意賅地回應道︰“不,前往欽天監,去見國師。”
“國師?”蘭月侯听聞,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稍作停頓,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追問,而是話鋒一轉,恭敬說道︰“皇兄此前提及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如此緊要?”
明德帝安然端坐,閉目養神,輕輕嗅了嗅車廂內的檀香,不緊不慢地應道︰“正是。”稍作停頓,他徐徐開口︰“此番朕遠赴西域,得聞一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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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月侯微微皺眉,略作思索,試探著問道︰“可是葉鼎之的兒子回天外天一事?”
明德帝神色泰然,端坐在車輦之中,緩聲道︰“這事兒,瑾仙已向孤詳盡奏報,孤也與國師反復研討過應對之策。當初既已達成協議,若強行羈留,恐怕會激起魔教的強烈反抗,再度引發禍亂。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掀不起什麼驚濤駭浪,放他離開便是。況且……”明德帝話語至此,突然停頓,眼中閃過一抹深意,不再言語。
蘭月侯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語氣輕松卻又暗藏深意︰“皇兄,有些事,還是不知為妙。即便听了,我也只當是耳旁風,不會放在心上。”
明德帝微微頷首,神色自若,繼續說道︰“此次出訪西域,我听聞了一些隱秘事,可這些掌香監竟未曾向我提及。”
蘭月侯神色慵懶,輕描淡寫地回應︰“興許是瑾仙公公覺著這些瑣事無關緊要,不值一提吧。”
明德帝面色沉肅,猛地睜開雙眸,眸光銳利如鷹,擲地有聲道︰“不,此事至關重要。”他微微頓了頓,加重語氣,“與那個葉安世一同的,有兩名少年。其中一個身著奪目朱衣,名為雷無桀。”
蘭月侯聞言,臉上瞬間閃過驚愕之色,“可是雷家堡子弟?雷家堡竟與魔教暗中勾連!”
明德帝負手而立,眼神深邃,語氣沉穩︰“也不好直接斷定有勾結,如今江湖局勢錯綜復雜,各方勢力都被牽扯其中。只是雷無桀這個名字,孤印象頗深。”
蘭月侯眉頭緊鎖,冥思苦想許久,隨後無奈地擺了擺首,面露難色︰“雷無桀?恕臣弟孤陋寡聞,從未听聞過此人名號,估計就是初出茅廬的熱血少年。”
明德帝眼神悠遠,似透過車廂看向往昔歲月,緩緩開口︰“這名字,是孤親賜的。寓意著天下太平,刀兵入庫,世間再無桀驁不馴之人,處處皆是盛世安寧。” 他微微頓了頓,語氣中添了幾分溫情 ︰“他年幼時,朕還曾將他抱在懷中。”
蘭月侯听聞,先是一怔,旋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忍不住脫口而出︰“原來是銀衣君侯與李守護使之子?”
明德帝微微頷首,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的淺笑︰“正是。那孩子天資聰穎,打小就透著機靈勁兒。可惜,幼時就被他爹娘送離天啟城。原以為他會漂泊異鄉,抑或是留在劍心冢,誰料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雷門。”
蘭月侯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急切問道︰“那和他們同行的另一個人又是誰?”
明德帝微微眯起眼楮,陷入短暫思索後緩緩吐出︰“他說他叫蕭瑟。”
蘭月侯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滿臉疑惑道︰“蕭瑟?這號人物我好像也沒听聞過。”
明德帝神色坦然,語氣低沉地說道︰“孤也是初次听聞這個名字。”
蘭月侯心里“咯 ”一下,敏銳地察覺到車廂里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仿佛被一層寒霜籠罩 ,沉重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明德帝緩緩閉上雙眼,喟然長嘆,挺直的脊背微微下彎,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悵惘︰“你替孤去辦這件事。有些念想,雖說早就拋卻了,可心底到底還藏著點奢望。即便希望如風中殘燭般微弱,孤也想再搏一搏。”
蘭月侯神色恭謹,鄭重地頷首,應道︰“臣弟領命,定當竭盡全力。”
明德帝微微頷首,雙目輕闔,疲憊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蘭月侯轉身,剛要抬腳下馬車,明德帝那略顯滄桑的嗓音再次在車廂內響起︰“且慢。”
蘭月侯聞聲停下,回身靜待。明德帝緩緩睜眼,目光中透著一絲悵然,說道︰“此番前去,無論你是見到雷無桀,還是另一位……倘若真如孤所期盼的那般,務必替孤轉達一句話。”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真摯,“孤心中有愧。”
【眾人圍聚在天幕之下】,天幕中光影閃爍,北離朝堂與皇子們的故事不斷上演,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王一行眉頭輕皺,目光緊盯著天幕,臉上滿是感慨︰“我預判了你預判了我的預判,這朝堂上的彎彎繞繞,真真是詮釋了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得深思熟慮,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啊。”
尹落霞則柳眉倒豎,眼中滿是憤慨,手指著天幕中的《百花錄》影像,嗔怒道︰“百花錄,怎麼不取名叫世家胭脂榜呀!嘖嘖!瞧瞧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這要不說是皇子,我還以為是哪個輕浮浪蕩子、登徒子、地痞流氓呢!就因為他這荒唐之舉,多少世家女子的名節都被他毀了,怎麼就只關他九個月,合該關一輩子才是,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這時,天幕中播放到謝宣暴揍蕭羽的畫面,南宮春水忍不住大笑起來,臉上洋溢著暢快︰“宣兒打得好,像我們這種儒雅的讀書人,就應該以‘理’服人,核平相處。這蕭羽平日里太不像話,就得有人好好教訓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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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謝宣自顧自地看著書,聞言只是抬眸淡然一笑,又看書去了。
王一行看著天幕,微微點頭,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別的不說,這蕭羽一看書一上學就生病這一點,我倒是很能感同身受。想當年我讀書的時候,也沒少動過這種心思 。”
司空長風望著天幕,微微搖頭,輕嘆道︰“主子做戲,管家風格也要一致,這也太難了吧!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揣摩著上位者的心思,活得可真累。”
南宮春水附和道︰“可不是嘛!一家子戲精,老子爹與兒子互飆演技的還是頭一回見,都說君臣父子,到底是先君臣,後父子。一個裝雲淡風輕,一個裝紈褲不羈,實則都是野心勃勃。這朝堂就是個大舞台,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賣力表演。”
洛水靜靜地看著天幕,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這是最明智的,皇子爭奪,誰都不希望有人比自己強,厚積薄發不是沒有道理。在這局勢不明朗的時候,收斂鋒芒,暗中積蓄力量,才是上策。”
王一行看著天幕上蕭羽求蘭月侯被無情拒絕的畫面,笑得前仰後合︰“噗哈哈!這就叫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蕭羽平日里行事荒唐,現在落得這般下場,也是他自找的。”
司空長風則看著天幕上明德帝一回天啟就四處奔走,不是去白王府就是去赤王府,現在又要找國師,不禁笑道︰“出門幾天,一回來先抓幾個翹班的。這明德帝也不容易,一回來就忙著處理這些朝堂瑣事,要平衡各方勢力,可真是個累人的活兒。”
李心月則一臉不屑,看著天幕,冷冷地說道︰“呵!居高位不見道,障目者自以為盛,誅賢臣,親佞臣。這明德帝看似英明,實則被權力蒙蔽了雙眼,做出的決策也不過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罷了。活該孤家寡人一個。”
尹落霞連忙點頭,臉上滿是鄙夷︰“就是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父慈子孝的戲碼,你的好大兒都立志要掀了你這城池了,還在這兒裝模作樣。真會裝,無臉卻有愧,呵!帝王心術算是被這個明德帝給玩明白了,還知道適當裝裝可憐來打動人心。”
司空長風神色凝重,微微嘆息︰“畢竟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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