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國心里一軟，但面上卻故意板起臉，瞪大了眼楮，壓低聲音道。
“小兔崽子，是不是又在家里搗蛋了？看我不揍你屁股！”
他作勢要撲過去。
孩子被他一嚇，哇的一聲又哭起來，轉身就往于莉身後躲，小手緊緊揪住于莉的衣角，把臉埋在她腿上，肩膀一聳一聳的。
于莉沒好氣地白了徐建國一眼，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柔聲安撫道。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爸爸跟你開玩笑呢。”
她又轉頭對徐建國說。
“你趕緊去洗把臉，一身的灰。別老是嚇唬孩子，看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徐建國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的。
他嘀咕了一句。
“真是個膽小鬼，我還沒動手呢。”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看到兒子哭得這麼傷心，他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
他轉身往水池邊走去，一邊走一邊又忍不住抱怨。
“這孩子就是被你慣壞了，一點都不皮實。”
于莉沒搭理他，只是輕聲哄著兒子，直到孩子抽泣聲漸漸平息。
她知道，徐建國也就是嘴上說說，心里還是疼孩子的。
只是這男人啊，總有那麼些別扭的表達方式。
秦淮茹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了賈家小院。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幾戶人家透出微弱的燈光。
她推開門，屋里同樣黑著，只有賈張氏的咳嗽聲和棒梗的吵鬧聲隱約傳來。
“媽，我回來了。”
秦淮茹喊了一聲，摸索著點亮了煤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賈張氏正坐在炕沿上，臉色陰沉。
棒梗和槐花在地上玩著土塊，小當則縮在一旁，眼楮直勾勾地盯著秦淮茹手里的空籃子。
“回來了？怎麼這麼晚？菜呢？”
賈張氏的聲音帶著慣有的不耐和質問。
秦淮茹放下籃子，腰酸得直不起來，她揉了揉，聲音也有些沙啞。
“媽，今天食堂沒剩菜。”
賈張氏一听，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尖著嗓子喊起來。
“沒剩菜？怎麼可能沒剩菜！你在食堂干活，不是說能帶回點剩飯剩菜嗎？人家都說食堂伙食好，你倒好，什麼都沒帶回來！我們一家子還等著你呢！”
她說著，目光不住地往秦淮茹的籃子里瞟，仿佛能憑空變出什麼來。
秦淮茹听著賈張氏的抱怨，心里那股壓抑了一天的怒火又冒了上來，但她強忍著，解釋道。
“媽，食堂是食堂，家里是家里。食堂的菜都是按定量做的，今天飯點過了，一點沒剩下，都吃光了。劉嵐盯得緊，根本不讓帶。我就是想帶也帶不回來啊！”
她的話語里透著委屈和無奈，卻又不能和盤托出何雨柱對她的警告。
“吃光了？哼！我看你是沒本事，連點菜都弄不回來！”
賈張氏不依不饒，嘴里罵罵咧咧。
“現在可好，家里什麼都沒有，晚上吃什麼？你看看小當，都餓成什麼樣了！”
秦淮茹看著小當可憐巴巴的眼神，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
她嘆了口氣，走到牆角，掀開地窖的木板。
“只能土豆炒了。家里就剩這些了。”
賈張氏一听是土豆，臉色更難看了。
“又是土豆！天天土豆土豆！我這身子骨，就不能吃點好的嗎？你看看人家大院里，誰家不是大魚大肉的，就我們家……”
秦淮茹沒再搭理賈張氏的抱怨，她知道，這些話她已經听了無數遍，再爭辯下去也只是徒勞。
她彎下腰，從地窖里摸出幾個沾著泥土的土豆。
冰冷的土豆在手里，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抬起頭，看向屋頂，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幽深。
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
她心里默念著白天對自己說的話。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她嘴角微微勾起，不是憤怒，也不是妥協，而是一種帶著算計的，不易察覺的弧度。
...
秦淮茹在食堂的工作，每一天都是一場無聲的拉鋸戰。
蒸汽彌漫，菜刀踫撞，鍋鏟與鐵盆的摩擦聲不絕于耳。
她的雙手被熱水泡得發白，又被菜葉的汁水染得發青。
腰酸背痛是常事，但她不敢有絲毫懈怠。
劉嵐的目光總在食堂里巡視，像一把無形的尺子，丈量著每個人的動作。
秦淮茹必須小心翼翼，確保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符合規定，不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她就這樣，咬著牙，勉強在食堂里站住了腳。
她清楚記得前一晚賈張氏的抱怨，棒梗餓得直勾勾的眼神，以及自己空空如也的籃子。
食堂的菜是定量供應，劉嵐盯得緊，她根本帶不回一丁點剩飯剩菜。
這讓她在賈家抬不起頭，心里那股無力感沉甸甸的。
秦淮茹注意到何雨柱。
他做菜時，旁人一般不敢湊近。
更讓她在意的是，何雨柱有個習慣。
每天飯點過後，他總會帶著徒弟馬華，一頭鑽進食堂角落里那間小小的儲藏室。
那地方平時堆放雜物，燈光昏暗，門還經常虛掩著。
可何雨柱每次進去，都會把門關得嚴嚴實實，仿佛里面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秦淮茹心里犯嘀咕，但也只是默默觀察。
直到有一次，她實在好奇，便在洗碗的時候，隨口問了旁邊一個資歷老些的大媽。
“王大媽，傻柱他老帶著徒弟往那小黑屋里鑽，是干啥呢？”
王大媽笑了笑，用沾著洗碗水的手指點了點秦淮茹的胳膊。
“嗨，你還不知道？那是人家的‘小廚房’。傻柱那脾氣，手藝好是好，就是愛藏著掖著。有些獨門兒的菜，他怕人學了去，都不在外面做。連他那徒弟馬華，都得拉到那小廚房里去教。生怕別人多看一眼，就能把他的本事偷走似的。”
王大媽說著，又壓低了聲音，帶著點打趣的語氣，
“你說他是不是有點小氣？”
秦淮茹听著，面上沒什麼表情，心里卻像被什麼點了一下。
獨門秘方？
不讓別人看？
她必須想辦法，弄點好東西回家。
中午時分，食堂里一陣不同尋常的忙碌。
何雨柱和平日里一樣，在灶台前忙得熱火朝天，但他今天取用的食材明顯比平時高級許多。
秦淮茹眼尖，看到他從倉庫里拿出整扇的豬肉、新鮮的魚，還有幾只活雞。
這些東西，平時只在過年過節才見得到，食堂的大鍋飯里更是想都別想。
她心里一動，知道這是廠里有領導要請客了。
廠領導請客，意味著飯菜的規格高，分量也足，最重要的是，極有可能有剩菜。
這是她唯一能從食堂里撈到油水，帶回家給賈家改善伙食的機會。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何雨柱的動作，看著他如何將那些鮮美的食材處理得干干淨淨，再用精湛的刀工切成塊。
鼻腔里彌漫著肉類特有的油腥香，勾得她胃里一陣陣發緊。
她想象著這些肉菜被端上桌，再被吃剩下來，那將是多麼誘人的一筆“財富”。
但她也清楚，食堂里規矩森嚴，劉嵐更是把守著最後的關卡。
想從劉嵐手里拿到剩菜，無異于虎口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