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是沒了，可也把我的心病徹底拔了。這些年，我真是鬼迷心竅了，總想著當個好人，結果把自己，把咱們都搭進去了。”
他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堅定，
“你放心，從今往後，賈家那門檻，我一步都不會再邁。他們家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再听，一眼都不會再看。就當這錢是買了個教訓，買了個清淨。以後，咱們就踏踏實實過咱們自己的日子，誰也不靠，誰也不管。咱們還有手有腳，餓不死。”
李秀華轉過身，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他，眼神復雜。
有失望，有痛苦，也有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她知道易中海這次是真的痛了，也真的想明白了。
雖然那筆錢讓她心如刀絞，但看到丈夫終于擺脫了賈家的桎梏，她心里也生出幾分希望。
她沒有再爭辯什麼，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回了里屋。
易中海獨自坐在昏暗的客廳里，屋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靠在炕沿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幾十年的心結，一朝了斷，代價沉重，卻也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賈張氏那張得意的臉，秦淮茹的哭窮，還有傻柱的怨恨。
這些糾纏了他大半輩子的人和事，如今都成了過去。
他要為自己活一次，為李秀華活一次。
接下來的幾天，大院里的人們發現賈家變了。
以前秦淮茹總是哭窮，家里難得見葷腥，棒梗更是瘦得像根豆芽菜。
可這幾天，賈家院子里飄出的肉香就沒斷過。
先是紅燒肉，然後是炖排骨，甚至還聞到了雞湯的味道。
“哎喲，你們聞到了沒？賈家今天又炖肉了！”
三大媽湊到二大媽家門口，鼻子使勁嗅了嗅。
二大媽探出頭，撇了撇嘴。
“可不是嘛，這幾天頓頓有油水，棒梗臉上都長肉了，許大茂家那只下蛋雞都快被他們家饞哭了。”
“真是奇了怪了，秦淮茹不是總哭窮嗎？哪來這麼多錢？”
劉大媽也加入了討論，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
“我那天可瞧見了，易大爺從賈家出來時，臉都白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三大媽壓低聲音，
“難不成是易大爺給的？”
“那可就太虧了！”
二大媽一拍大腿，
“易大爺那可是老實人，賈張氏那老虔婆，可不是什麼善茬！”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猜測著賈家突然富裕的原因，雖然沒人敢直接點破，但心里都清楚，這八成跟易中海脫不了干系。
......
軋鋼廠里，徐建國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
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放下筆，拿起听筒。
“喂，我是徐建國。”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徐建國听了幾句，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嗯，好，我知道了。搞一批豬肉給工人加餐，沒問題，我立刻安排。”
掛斷電話，徐建國沒有急著放下听筒，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它。
這批豬肉來的蹊蹺，廠里加餐雖是常事，但這次的規模和時機都有些不尋常。
他心里清楚，這多半是李懷德和楊廠長之間較量的結果。
看來，李懷德這回是略佔上風了，楊廠長做出讓步，用加餐這種方式來安撫人心，也算是給李懷德一個台階。
廠里的權力天平，又一次悄然傾斜了。
徐建國走出辦公室，步子穩健，神色平靜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決。
他掃視了一眼走廊，目光落在蕭志強身上。
“蕭志強，你過來一下。”
蕭志強立刻立正，快步上前。
“徐部長，您有什麼吩咐？”
“去廠里倉庫那邊，把那批豬肉拉回來。直接送到食堂，告訴他們立刻安排加餐。”
徐建國語氣沉著，不帶一絲多余的情緒。
“這批肉數量不小，務必確保運輸過程不出任何差錯。”
蕭志強听清是豬肉，心里一動，但面上不露聲色，只應了一聲。
“是！保證完成任務！”
他轉身便去召集人手，準備車輛。
徐建國這番安排，聲音雖不大，卻足以讓附近辦公室的人听個清楚。
大家面面相覷，眼神里充滿了驚訝。
廠里加餐是常事，但如此直接、迅速，還特地強調“一批豬肉”，顯然不是尋常補給。
有人低聲議論。
“這是怎麼了？廠里突然這麼大方？”
“听說是李副廠長那邊爭取來的，楊廠長這次算是讓步了。”
采購部里，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幾個科員圍在一起，小聲交換著消息。
“這下好了，總算能松口氣。”
一個年輕科員拍了拍胸口，顯得如釋重負。
“可不是嘛，之前還擔心要精簡人員，這回看來是穩住了。”
另一人附和道。
“我就說徐科長有本事，跟著他準沒錯。”
一個中年科員笑呵呵地湊到徐建國辦公室門口，見徐建國正從外面進來，立刻堆起滿臉笑容，
“徐科長，您辛苦了，喝口水潤潤嗓子。”
他殷勤地遞上一杯熱水。
徐建國接過水杯，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他心里清楚這些人的心思，權力天平的傾斜，總會伴隨著各種試探和投靠。
他沒有多做理會，只專注處理手頭的文件。
與此同時，軋鋼廠的車間里，廣播突然響了起來。
刺啦幾聲電流音後，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各位工人同志注意了！各位工人同志注意了！為感謝大家辛勤付出，經廠部研究決定，今日中午食堂特供紅燒肉、炖排骨！每人憑飯票限購一份，數量有限，售完為止！請大家有序前往！”
廣播聲一落，整個車間頓時炸開了鍋。
原本埋頭苦干的工人們齊刷刷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驚喜。
“肉！今天有肉吃了！”
一個年輕工人興奮地跳了起來，差點撞到旁邊的機器。
“可算盼來了，前幾天賈家那肉味兒把我饞得喲，晚上睡覺都做夢在啃骨頭。”
有人夸張地搓了搓手，引來一陣善意的哄笑。
“別愣著了，趕緊把手頭的活干完，晚了可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