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國看了看周圍，發現其他同事都在偷偷關注著這邊。
“進辦公室說。”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江衛東跟了進來。
“坐。”
徐建國指了指椅子。
江衛東坐下後，欲言又止地看著徐建國。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徐建國給江衛東倒了杯水。
“建國，我們都很擔心。”
江衛東接過水杯，但沒有喝。
“這個月的采購任務…”
他停頓了一下。
“完成得很不理想。”
“大家心里都沒底。”
徐建國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具體什麼情況？”
“只要完成百分之七十。”
江衛東掰著手指頭算。
徐建國點點頭。
他心里清楚得很。
這些缺口不是技術問題，而是供應商的問題。
現在市場上供不應求，人家根本不愁賣。
小客戶的訂單排不上號。
“除了老張，大家都很擔心。”
江衛東壓低了聲音。
“有人說要不要找找關系。”
“花點錢也在所不惜。”
徐建國皺了皺眉頭。
“老張怎麼說？”
“老張說反正快退休了，愛咋咋地。”
江衛東搖搖頭。
“他現在每天就是看報紙，喝茶。”
“工作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
徐建國理解老張的心態。
臨近退休的人，確實不願意再惹麻煩。
“你們的擔心我理解。”
徐建國端起水杯。
“但是現在的情況比較復雜。”
“剛才我跟李主任和楊廠長開了個會。”
江衛東立刻豎起了耳朵。
“說了什麼？”
“楊廠長想要插手采購部的事務。”
徐建國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會議的內容。
“李主任當然不同意。”
“兩個人針鋒相對。”
江衛東听完後，臉色更加難看了。
“那我們怎麼辦？”
“采購任務還要不要完成？”
“當然要完成。”
徐建國放下水杯。
“但是方法需要調整。”
“什麼意思？”
“不能再按照以前的老路子走了。”
徐建國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農村那邊，關系要維護好。”
“價格可以適當放寬一些。”
“只要能保證供貨就行。”
江衛東有些擔心。
“價格放寬？”
“財務那邊會同意嗎？”
“這個我來處理。”
徐建國轉過身來。
“你負責聯系農村。”
“把能聯系的都聯系一遍。”
“有消息立刻匯報。”
江衛東點點頭。
江衛東剛要離開，徐建國叫住了他。
“等一下。”
徐建國的聲音有些低沉。
江衛東轉過身來，從徐建國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什麼。
“還有別的事？”
徐建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了口。
“采購部的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
“什麼意思？”
江衛東重新坐了下來。
“楊廠長不是想插手那麼簡單。”
徐建國走到門邊，確認門關得嚴實。
“他可能想要把整個采購部裁掉。”
江衛東愣了愣，隨即臉色大變。
“什麼！”
他的聲音猛然提高，椅子被推得向後滑了一段距離。
“裁掉采購部？”
江衛東騰地站了起來，眼楮瞪得很大。
“這怎麼可能！”
“沒有采購部，工廠怎麼運轉？”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徐建國趕緊擺手，示意他小聲點。
“別慌，別慌。”
“這件事還沒有最終決定。”
“只是有這個苗頭。”
江衛東的臉色依然很難看。
“苗頭？”
“什麼苗頭能讓人把整個部門裁掉？”
他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建國，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徐建國搖搖頭。
“我什麼時候跟你開過這種玩笑？”
江衛東停下腳步，死死盯著徐建國。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
“采購部要是沒了，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老張快退休了還好說。”
“咱們還得養家糊口呢！”
徐建國示意他坐下。
“我說了，這事還沒定。”
“現在著急也沒用。”
江衛東重新坐下，但身體依然緊繃著。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
“坐等別人決定我們的命運？”
徐建國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
“跟楊廠長求情？”
“還是跟李主任保證？”
江衛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種級別的決定，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徐建國放下茶杯。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上面的人怎麼博弈。”
“然後適應結果。”
江衛東的拳頭握得很緊。
“這也太被動了吧？”
“我們辛辛苦苦工作這麼多年。”
“說裁就裁？”
徐建國看著江衛東焦急的樣子，語氣緩和了一些。
“衛東，你跟了我這麼久。”
“什麼時候我虧待過你？”
江衛東愣了一下。
“沒有，但是這次不一樣。”
“如果采購部真的沒了…”
“就算采購部沒了，你覺得我會不管你？”
徐建國打斷了他的話。
“我在這個廠里還有點人脈關系。”
“安排你去別的部門，不是什麼難事。”
江衛東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徐建國站起身來，拍了拍江衛東的肩膀。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上班。”
“該干什麼干什麼。”
“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江衛東點了點頭，但眼中還是有擔憂。
“那其他人呢？”
“老張倒是不用擔心。”
“可是…”
“一步一步來。”
徐建國重新坐下。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個月的采購任務完成。”
“只有表現好了，才有談條件的資格。”
江衛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
“那我需要告訴手下的人嗎？”
徐建國立刻搖頭。
“千萬別說。”
“現在說這些，只會讓大家恐慌。”
“到時候人心散了，什麼事都做不成。”
江衛東點點頭。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邊時，江衛東又回過頭來。
“建國，不管怎麼樣，我都跟著你。”
徐建國笑了笑。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江衛東離開後，辦公室里重新安靜下來。
徐建國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工廠區域。
遠處的煙囪還在冒著白煙。
工人們正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