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中途,肖逸打來電話,要我們直接去【愛尚酒店】,進城時打他電話,他同時出發,到酒店會面。
一路滔滔,十分順利。進城時打肖逸電話,他要我們直接開到前坪即可。
車到酒店,肖逸出來接我們,他早已開好了房間,領我們上17樓。
一共兩間房,我堅持要師父住一間,我和旭哥住一間。
于是,我和旭哥住1708,師父住1709。
三人入住之後,安放行李。
一會兒,師父過來了。旭哥已經泡好茶,四人坐下,聊些閑話。
我也不瞞肖逸,告訴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拜訪張書記。
肖逸說︰“吃了飯,我陪你們去。”
聊了一陣閑話,肖逸就領我們到賓館二樓吃飯。
飯後,肖逸在賓館大坪等我們,我們上樓取東西。
進了房間,我提了一個包,把那幅用大信封裝著的書法作品裝進公文包里。
因為這幅作品是托肖逸求來的,當時說是送給姚芷蘭。
所以不能讓肖逸看見。
一行人下去,兩輛車往張書記家中開去。到了市工商局宿舍院子,我們一起上樓。
到了書記家,保姆開了門,她認識我,很客氣地讓我們進去。張書記和他夫人很客氣地站在客廳中央歡迎我們。
旭哥忙把手中提著的禮品袋交給我,我二話不說,立即提到他家的儲物間。
書記夫人嗔我一眼。
反正是個中國人就明白——嗔,就是說,來就來吧,提什麼禮物。
這一行人中,張書記只和旭哥不太熟,我忙介紹,說這位叫李旭日,汪校長的妻佷。
旭哥忙補充︰“開了個惠通商行,做點小生意。”
張書記好像記起來了,說道︰“搞了個水上銀灘,是你吧。”
旭哥笑道︰“對對對。書記記性真好,連這種小事都記得。”
張書記手一伸,大家才入座。
保姆上茶,上水果。書記夫人也在一旁陪坐。
我說︰“書記啊,您當了更大的領導,但我們仍然叫你書記,因為在我們這些人心中,您是四水人民心中永遠的好書記。”
張書記笑道︰“過獎了。你們叫我書記,我特別高興,不當書記了,你們還叫,證明我們的感情永遠不變嘛。”
接下來就是閑談。
人在任上,就跟任何下屬都有距離,離開了那地方,就一下變得平和起來,親切無比。
書記說,李老呢,我剛去不久,你就退了,現在身體好吧?
師父笑道︰“托書記的福,其他都好,就是一輩子用腦,再寫文章就不行了。”
大家笑笑,說寫文章是種費心費力的事。
書記又問肖逸最近有什麼大作。
肖逸笑道︰“大作沒有,小作不斷。搞新聞就是跑腿的。”
反正就是東拉西扯,不過張書記也放開聊,大家也沒什麼顧忌,氣氛很好,大家舉出一些實例,說張書記在四水確實做了很多讓老百姓記住的實事。
這種敘談,客人只揀好話講,書記高興,書記夫人更高興,不斷地叫我們吃水果。
聊得高興處,我便說︰“書記,我還有件小事向您單獨匯報一下。”
書記會意,起身對其他人說︰“你們坐坐。”
書記進書房,我跟了進去。保姆立即把我們的茶送了進來。出去時,順手把門一關。
兩人坐下,我從公文包里掏出信封,笑道︰
“一個朋友與省書協白雲溪主席要好,我托他討了幅《岳陽樓記》送給您。”
說罷,放在地上,展開。
書記畢竟懂書法,當整張作品鋪在地上時,他站在那兒左右移動,俯身觀看。
文人相輕,干同一行的人,都有點看不起別人,見他沒表態,我心里有點發毛。于是笑道︰
“我不懂書法,但我見過你的書法作品落款為【際涯】,際涯應該就是你的專用別稱吧?”
書記點點頭,說︰“你非常用心。既叫別稱,又叫【字號】。比如李白,又號青蓮居士。”
我也練書記,其實我懂。自己懂,讓別人教一教,這不叫虛偽,叫讓人開心。
我說︰“對對對。您的【字號】就在這一行。”
他點點頭,高興地說︰“到底是復旦畢業的,就是這一行,也就是這個意思。”
說罷,他念道︰
“予觀乎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餃遠山,吞長江,浩浩蕩蕩,橫無際涯。”
我把書法作品收好,對折幾下,裝進信封。放在他的書桌上。
別人以為這是我臨時編的,其實,這是早就想好了的。你送別人禮物,一定要想好理由。
就是送一把蔬菜,也要說這種蔬菜富含多種鐵,鋅等對人有利的礦物質。
不然,人家要你一把蔬菜干嗎?
所以,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書記喜歡,皆大喜歡。書記看不上,並不代表書法沒有價值,畢竟是省書協主席的作品。
還有這【橫無際涯】四字中有兩個字是他的【字號】。跟胡適一樣,字【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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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復又坐下。
張書記說︰“我相當喜歡,你用心了,還注意到我寫書法的【字號】來源于岳陽樓記。”
我說︰“主要是書記有那種【憂樂】之心,所以我要了這幅作品。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取回來一看,更加滿意,發現這中間還有您的【字號】——際涯兩字。”
張書記說︰“白主席的字,我比較喜歡,蒼勁有力。但是現在嘛,他當了書法界的頭頭,有些應酬之作寫得飄了。
不過,這幅作品確實用了功。不錯,不錯啊。”能讓張書記說【不錯】,我就放心了。
這時,必須切入主題,我喝了一口茶,笑道︰
“書記,您現在更加位高權重,要一如繼往地關心我這個小兵啊。”
他笑道︰“肯定會關心你。新去的譚書記和我是老熟人。這個人為人正直,很有能力。”
我說︰“早就听說了,而且他的名字也取得好——取自《詩經小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張書記一听,樂道︰“你還真是一個讀書人。我周末約他見個面。也不完全是我約他,其實他也約過我。要我介紹一下四水的情況。
我會跟他專門說說你。”
我連忙點頭,想往口袋里掏煙,手伸進去,突然記起書記不抽煙,又縮回來,說道︰
“感謝書記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離開了還想著我的事。”
他喝了一口茶,說道︰
“其實,你也是有硬傷的,就是任副處時間不長,我若提拔你,在離開之際,就會有人告狀,說我任人唯親。
所以,我干脆一個也不提拔。
因為省里領導早就跟我交了底,會放譚景行去四水。”
“哦,原來是這樣哦。”
張書記說︰“你也不要著急,干滿兩年,譚書記才好為你說話。兩年一提,符合規定嘛。”
我連忙站起來,向張書記鞠了一躬,說道︰
“一個人就是要遇上一個好領導,感激您對我一直以來的照顧。”
他微笑著說︰“不要這樣客氣。別人也難等,我們就出去吧。”
當領導的真是洞察人心至深至透。他知道我主要就是為了這事而來密談。
我站起來,出了書房。
其他人也知道我的事辦完了。師父說︰
“這麼晚了,我們不打擾書記了吧。”
一直在外面陪客人拉閑話的書記夫人說︰“還早,坐坐嘛。”
我說︰“下次專門來坐。”
她說︰“要來吃頓飯。”
我們四個異口同聲︰“要來,一定要來。”
書記夫婦送我們至門口,雙方拱拱手,作別。
下到宿舍樓下,肖逸說︰“跟我走,去洗個足。”
大家上車,我們跟在肖逸的車後,向院子外面開去。
師父和旭哥都是些千年的狐狸,見我上車就發煙,明白事情辦得順利。
旭哥說︰“洗完足就吃夜宵。衛生局長請客。”
我哈哈大笑。故意道︰“好,我代花局長請客,回去找她報銷。”
七月的江左,到處燈火輝煌,這一處,那一處,爭相競放,一處處,一團團。
車在燈火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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