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日下令屠城的是盛州漢王蕭承耀?他不是蕭承煦的親哥哥嗎?”
听到這消息,小胖鳥驚愕地轉頭看向旁邊的李蓮花。
只見他望著討論此事的路人們正愣愣失神,不知在想著什麼。
“花花?”小胖鳥歪頭輕輕叫著他,拍了拍手背,難掩憂色。
雖然蕭承耀很壞,但現今這種情況,對蕭承煦而言就是我的愛人殺了我血脈相連的親哥,怎麼想都不太能接受吧。
“是嗎,那確實是不湊巧了。”李蓮花皺了皺眉頭,輕輕說著。
他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書本上,卻再沒看進去一個字。
眼里閃動著復雜的情緒,心情亂糟糟的,沒想到會這麼不湊巧。
小鳥兒撓撓頭,苦惱道︰“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也不會改變什麼。”李蓮花打斷它,摸著小家伙的腦袋,認真道。
“他死不足惜,不管他是誰,當日那種情況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也不會因為他是誰的哥哥而改變。”
不過,李蓮花思緒翻涌,腦海中先是浮現出蕭承煦那燦爛的、令人倍感溫暖的笑臉,但很快,又轉為他怒目圓睜仇恨的模樣。
心頭驀然一痛,不願深想。
見花花神色不佳,小胖鳥連忙安慰。
“其實只要我們不說,他也不會知道。花花,蕭承耀的死影響不了你們倆的感情,咱們就當這事不存在就好了。”
“不一樣的。”李蓮花扯著嘴角搖了搖頭,看似在笑,笑卻不達眼底。
他固然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可這樁血仇始終是客觀存在,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他忽視不了,也過不了心里這關。
而且......除去蕭承耀的死,那日士兵屠城的畫面也一直在他腦海中回蕩不去。
那日的事,讓李蓮花對打仗征戰的這一整個群體都產生了很不好的觀感。
尤其是罪魁禍首的盛州軍。
“我本想著,兩年時間也差不多了,待他退出軍營,我也不必介懷什麼。”
“而今出現這種情況,或許,天意如此。沒有我,他至少能完成他的理想。”
他說過,他要做大英雄。為了自己,卻甘願放棄這個理想,甘于平庸無為。
這對他而言,本就是不公平的。
小胖鳥瞪大了眼楮,小翅膀抓著花花的手臂追問︰“花花,你這什麼意思?”
此時的他們,正在這雍臨的街上擺攤行醫看診,周遭是來往不斷的人流。
看起來,在這人潮之中,他們的存在是那麼微不足道。
但再是微不足道的人,也會在這世上留下許多存在的痕跡。
帶著蓮花樓招搖過市,四處擺攤給人看診治病的李蓮花,就被很多人認識、記住過。
他不老不死,不管過去多少年依然是如今的樣貌模樣,肯定會惹人生疑。
所以他和小鳥兒商量好,最多十年,就消除一遍他在這世間存在的痕跡。
李蓮花用力地眨了下眼楮,將那酸澀壓下去,垂眸苦笑著。
慢慢開口道︰“雖還未到十年,但提前一點也無妨。”
說罷,他長袖揮甩灑出靈力一片。
以他和小鳥兒為中心整個天地蕩開了無形無相的靈力。
所過之處,所有有關蓮花樓李蓮花的存在痕跡都片片消散。
被他治愈過的病人,腦海中存在那些有關他的記憶也慢慢消失不見。
他們只記得自己找大夫治病,治好了,卻不記得給他看病的是誰、是何模樣。
小胖鳥呆呆看著這一幕,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算了,就當是緣分不夠吧。
反正花花正兒八經和蕭承煦相處的時日也不多,估計也很容易放下的。
呃,希望如此……
這幾日,蕭承煦總是覺得不安,思來想去卻找不到緣由。
于是他坐在書房,提筆還是想著給花花寫一封信問問安好。
筆尖沾了墨汁,他挽袖正欲在紙上落字,可剛剛抬起手整個人就僵住。
思緒卡頓,好像有什麼抓不住的東西在漸漸褪色,消失。
“花花......”他喃喃念著這兩個字,再眨眼,便已忘卻。
“啪嗒~”筆尖的墨汁滴落在紙上。
燕王殿下愣愣低頭,看著那紙上的墨點,突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要寫什麼東西。
忘了什麼呢?
腦海中空白一片,毫無頭緒。
他的心越來越慌,坐立不安,為什麼想不起來,他捂著胸口彎起上半身,狼狽地撐在桌面大口喘氣試圖緩解,卻不得。
“啪嗒。”又是一滴水落在紙上。
是他的淚,不知何時滑落。
蕭承煦不明所以,愣怔看著那滴淚將紙上的墨點慢慢暈開。
像是在心上落下的陰霾。
他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好痛。
……
先前攻打洛城的凌峰父子倆攻勢凶猛,不止打下了洛城,更將永平四城重新佔據。
盛州王蕭承睿,攜大軍親征。
幾位親王盡皆帶領各自的營兵隨征,此戰不止在于要打敗他們。
更在于,要把失去的城池搶回來。
“哥,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承軒天天看著仇人在面前晃,實在難以忍耐。
蕭承煦拍拍他肩膀︰“不管什麼時候,但絕不能是此時此刻。”
“如今大敵當前,前線殺敵的重要時刻,如果蕭承睿,我們盛州的王出事了,大軍的士氣也就散了。”
“承軒,你應該知道,如果戰敗會是什麼下場,那結果絕不是你我想看到的。”
承軒抿唇,上過戰場的都知道,有個戰術叫斬首行動。
就是將敵方主將先一舉拿下,這樣就可讓對方群龍無首,軍心不穩,趁勢獲勝。
他知道,哥說的是對的。
蕭承煦如何不想為母妃報仇,奈何戰事當前,他必須先以大局為重。
“況且,此時也不是好時機。全軍齊聚,蕭承睿得各方擁戴,我們佔不到便宜。”
他安慰弟弟︰“仇,哥肯定會報。但我們不能沖動,要等,等待合適的時機。”
承軒不甘不願,但還是乖乖點了頭,雖然急躁,好在他是個听話的好弟弟。
見狀,蕭承煦欣慰地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