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再次躬身行禮,軍靴跟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一響︰“謝指揮官大人!”
    趙志強望著他泛紅的眼眶,擺擺手笑道︰
    “瞧你急的,快去吧——那杯喜酒我替你存著,等你從京都回來,咱們一醉方休。”
    鐵柱喉頭滾動,終究沒再說什麼,轉身跨上戰馬,馬蹄揚起的塵土在天津衛的晨霧里拉出一道蜿蜒的黃線。
    他身後,三百名騎兵早已列陣等候,馬背上的步槍在初陽下閃著冷光,隨著鐵柱消失在遠方。
    從天津到京都,廊坊鎮是必經之路。
    這座因驛站興起的小鎮,此刻正被一種不同尋常的喧囂籠罩。
    袁世凱的九個鎮新軍如鐵桶般環伺四周,帳篷連綿十里,炊煙在秋空中織成灰蒙蒙的網。
    鎮口的老槐樹上,哨兵正用望遠鏡不停掃視南方,槍栓上的銅件被摩挲得發亮。
    “趙志強這匹夫,真以為憑幾個師就能撼動大清?”
    袁世凱站在臨時搭建的帥帳前,手里把玩著西洋懷表,表蓋開合的脆響里帶著幾分不屑。他身後的參謀官連忙附和︰
    “大人神機妙算,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那第五軍長途奔襲,銳氣必減,咱們以逸待勞,定能一戰而定!”
    袁世凱冷笑一聲,將懷表揣回懷中——他早從德國顧問那里學過現代戰術,不信這群“泥腿子將軍”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此時的京都,養心殿里正彌漫著濃重的藥味。慈禧太後猛地將翡翠煙桿摜在紫檀木桌上,煙鍋崩出的火星濺在明黃色的桌布上,燒出個焦黑的小洞。
    “趙國強!我都封他做黑吉兩省總督了,他還不滿足!”
    她胸口劇烈起伏,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那雙布滿血絲的三角眼,
    “這群反賊,是要掀了我大清的龍椅不成!”
    李蓮英連忙上前,用銀簽挑去煙桿里的灰燼,聲音尖細如蚊︰“老佛爺息怒,龍體要緊啊。袁大人在廊坊布了九個鎮,鐵桶似的,保管叫反賊有來無回。”
    他偷眼打量太後——那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溝壑縱橫,說話時嘴角的抽搐越來越頻繁,太醫私下里早說過,老佛爺的身子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慈禧閉了閉眼,枯瘦的手指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小李子,我大清這幾年就沒安生過。洪秀全的余孽還沒清干淨,又冒出個趙國強……”
    她忽然睜開眼,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錐,
    “我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李蓮英膝蓋一軟,幾乎跪下去︰“老佛爺說的是……那件事?”
    “除了他,還能有誰!”慈禧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若走了,他活著一日,我在地下都不得安寧!這些年他明里暗里跟我作對,如今趙國強造反,保不齊就是他在背後攛掇!”
    她喘了口氣,聲音又低下去,帶著一絲瀕死的恐懼,
    “馬上動手,我等不起了。”
    李蓮英額頭的冷汗順著皺紋往下淌,他喏喏應著,退出去時腳步都有些發飄。
    穿過抄手游廊時,廊下的宮燈被風掀起,在青磚地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子,像極了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到了偏殿,他立刻招來三個心腹太監,咬著牙吩咐︰
    “按老規矩,今晚就辦。記住,手腳干淨些。”
    養心殿的另一端,瀛台的月色總是帶著幾分淒清。光緒帝正臨窗練字,宣紙上“變法圖強”四個字寫得力透紙背,卻被他猛地揉成一團。窗外的桂樹沙沙作響,像極了朝臣們竊竊私語的嘲諷——他這個皇帝,不過是個被囚禁的傀儡,連翻書的聲音大了些,都會引來慈禧派來的眼線盤問。
    “陛下,該用晚膳了。”
    小太監捧著描金食盒進來,聲音有些發顫。光緒頭也沒抬,指著案上的素箋︰
    “把這幾張字收起來。”
    他沒注意到,小太監掀開食盒時,手腕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那碗每日必喝的燕窩高湯正冒著熱氣,湯色清亮,只是碗底沉著些不易察覺的絮狀物。
    “今兒的湯聞著格外香。”
    光緒接過玉碗,隨口說了句。小太監的臉“唰”地白了,頭埋得更低︰
    “是御膳房特意加了長白山的老參。”
    光緒不再多言,仰頭一飲而盡——溫熱的湯汁滑過喉嚨時,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他只當是參味,放下碗時,忽然覺得眼皮重得像墜了鉛。
    “朕……有些乏了。”
    他喃喃著,筆桿“啪”地掉在地上。小太監慌忙上前攙扶,卻見皇帝的瞳孔已經渙散,嘴角溢出一絲黑血。他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沖出殿門,撞見守在外面的總管太監,結結巴巴地喊︰
    “陛下……陛下他……”
    總管太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揮手叫來兩個侍衛︰
    “把這奴才看好了。”
    隨後整了整袍角,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向慈禧的寢宮。此時的慈禧正斜倚在鳳榻上,听到光緒駕崩的消息,枯槁的臉上竟泛起一抹詭異的潮紅。“傳旨,”
    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李蓮英這事兒不易宣傳,先壓上幾日,將那苦命的人尸體放入冰窖之中”
    與此同時,廊坊以南的曠野上,第五軍的先頭部隊正借著月色急行軍。155軍軍長董月兵勒住馬韁,望遠鏡里廊坊鎮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鎮外連綿的帳篷像蟄伏的巨獸。
    “偵察營回報,”
    參謀官策馬跟上,聲音壓得極低,“敵軍在鎮東布了三道防線,重機槍陣地設在高地,看樣子是想打阻擊戰。”
    第五軍軍長冷笑一聲,將望遠鏡遞給警衛員︰
    “袁世凱倒是下了血本。可惜啊,他那套戰術,在咱們這兒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抬手看了看夜光懷表指針正指向凌晨四點。
    “命令炮兵營,五分鐘後對敵軍前沿陣地進行覆蓋式打擊。”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身後黑壓壓的戰車群,
    “鐮刀戰車營做好準備,炮火延伸後立刻穿插,步兵跟緊,務必在天亮前撕開防線!”
    五點整,三顆紅色信號彈劃破夜空。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炮聲驟然響起,炮彈拖著橘紅色的尾焰砸向廊坊鎮,爆炸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袁世凱的軍營里頓時亂作一團,士兵們從帳篷里鑽出來,連衣服都沒穿整齊就往陣地跑。
    “慌什麼!”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軍官扯著嗓子大喊,他曾在德國軍校留學,見慣了西洋火炮的威力,此刻卻對著望遠鏡里的景象嗤笑,
    “不過是些土炮,嚇唬誰呢?”
    話音未落,身旁的重機槍陣地突然炸開,彈片飛濺中,幾個士兵慘叫著倒下。他這才變了臉色,正要下令轉移,卻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冒出一個個鋼鐵怪物。
    “那是什麼?”有士兵指著前方,聲音發顫。
    只見數十輛“鐮刀戰車”碾過田埂,履帶卷起的泥土飛濺,車頭上的機槍吐著火舌,像一頭頭咆哮的雄獅。
    袁世凱的部下們愣住了——他們見過西洋的蒸汽火車,也見過馬拉的炮車,卻從沒見過這種不用牲畜就能狂奔的車。
    “可笑,這個群華夏軍好像是傻子,弄幾輛馬車沖過來就能抵擋住咱們的重機槍嗎”
    袁世凱手下的軍官看見隆隆沖過來的一個戰車,還以為是一個的特殊造型,並沒有在意,畢竟他也是出國留過洋的人,新奇事物也都見過,但戰車確實沒有見過。見過世面的他不認為在這華夏大地上會出現在他認知里不認識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