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遠處搜索隊的光點,明顯被吸引過去一部分。
劉鐵柱咬牙,帶著大康、二娃和那名叫小馬的傷員,借著夜色和地形的掩護,向溝底更深處的迷魂洞方向快速移動。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怪石嶙峋,荊棘密布。
小馬腿腳受傷,速度不快,幾人不得不時常停下等他。
身後的光點和隱約的搜索聲,似乎並沒有被完全引開,仍有部分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追來,而且距離在逐漸拉近。
“這樣不行,很快會被追上!”大康焦急道。
劉鐵柱觀察著四周,發現左側有一片茂密的藤蔓區,下方似乎是個陡坡。“從這邊下,用藤蔓蕩下去,能快點。”
幾人抓住粗壯的藤蔓,依次向下滑降。
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但也更加危險。
小馬因為腿傷,下滑時失控,驚叫一聲摔了下去。
“小馬!”二娃驚呼。
幸好坡不算太高,下面落葉很厚,小馬摔得七葷八素,但沒受新傷。
這一下動靜不小,立刻引來了搜索隊的注意。
幾道光柱立刻向他們所在位置掃來。
“在那邊,抓住他們!”日語和中文的叫喊聲響起,槍聲也隨之而來。
“暴露了,快進前面的林子!”
劉鐵柱拉起小馬,四人連滾帶爬地沖向前方一片更密集的樹林。
子彈啾啾地打在身邊樹干上,樹葉簌簌落下。
幾人拼命奔跑,肺部如同火燒。
眼看就要沖進樹林,跑在最後的大康突然一個踉蹌,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大康!”劉鐵柱回頭,只見大康小腿中彈,鮮血直流。
“別管我,你們走!”大康忍著劇痛舉槍還擊,試圖阻攔追兵。
“放屁!”劉鐵柱紅著眼沖回去,和二娃一左一右架起大康,拖著他往林子里沖。
小馬也咬著牙,在一旁掩護射擊。
四人跌跌撞撞沖進密林,暫時借助樹木躲避子彈。
但追兵已經逼近,包圍圈正在縮小。
“進那個洞!”劉鐵柱看到前方山壁下,有一個黑 的洞口,也顧不得是不是迷魂洞了,直接指揮大家鑽進去。
洞口不大,里面漆黑一片,散發著陰冷潮濕的氣息。
四人剛擠進去,追兵就到了洞口,幾道光柱和槍口對準了里面。
“出來,不然扔手雷了。”偽軍在外叫囂。
劉鐵柱等人屏住呼吸,緊貼洞壁,舉槍對準洞口,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這危急時刻,洞外突然傳來幾聲淒厲的狼嚎。
聲音由遠及近,迅速變得密集起來。
緊接著,是搜索隊驚慌失措的叫喊和槍聲。
“狼!好多狼!”
“啊!救命!”
“開槍!快開槍!”
洞外瞬間亂成一團,槍聲、狼嚎聲、人的慘叫聲響成一片。
顯然,搜索隊遭到了狼群的突然襲擊。
劉鐵柱四人又驚又疑。
野狼溝有狼不假,但通常不會主動攻擊這麼大股人群。
怎麼會這麼巧?
混亂持續了幾分鐘,槍聲和慘叫聲漸漸遠去,似乎是搜索隊被狼群沖散趕跑了。
洞外重新恢復了寂靜,只剩下風吹過洞口的嗚嗚聲和隱約傳來的狼群分食獵物的低沉咆哮。
四人不敢大意,依舊緊張地盯著洞口。
過了許久,狼群的聲音也漸漸遠去,似乎離開了。
“怎麼回事?”二娃心有余悸,“狼幫了我們?”
劉鐵柱皺眉搖頭︰“不像,野狼怕火怕槍,怎麼會主動攻擊武裝隊伍,而且時機太巧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向外望去。
月光下,洞口附近一片狼藉,散落著一些槍支彈藥和破碎的衣物,還有幾灘血跡,但一具尸體都沒有,顯然被狼群拖走了。
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先處理傷口。”劉鐵柱退回洞內,拿出最後的草藥和布條,給大康和小馬包扎。
暫時安全了,但疑問卻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今天的遭遇太過詭異,接二連三的意外和救援,仿佛有只無形的手在暗中操控。
那個秦獵戶,到底是誰?
這次的狼群,和他有關嗎?
“劉爺…接下來怎麼辦?”二娃小聲問。
劉鐵柱看向洞外漆黑的夜空,目光堅定︰“等天亮,然後,去迷魂洞等趙隊長。”
“我相信,他一定能活下來。”
他現在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切的謎團,或許都能在趙大刀那里得到解答。
而那個神秘的秦獵戶,一定還會再次出現。
野狼溝的夜,格外漫長寒冷。
洞外,不知名的夜梟發出幾聲啼叫,更添幾分神秘和不安。
趙大刀的身影消失在灌木叢中,故意弄出的聲響果然吸引了部分搜索隊的注意,幾道光柱和嘈雜的叫罵聲迅速向那個方向移去。
劉鐵柱咬緊牙關,最後望了一眼那片晃動的灌木,毅然轉身︰“走!”
他攙扶起腿部受傷的小馬,二娃架著腿傷更重的大康,四人忍著悲痛和傷痛,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溝底更深處的迷魂洞摸去。
野狼溝越往深處越是難行,幾乎無路可走,全靠劉鐵柱模糊的記憶和求生本能指引。
黑暗中,不時傳來野狼的遠嚎,更添幾分恐怖。
身後的追兵聲似乎被暫時引開,但誰也不敢放松。
終于,在天快蒙蒙亮時,他們找到了那個位于一面陡峭岩壁下的洞口。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大半,十分隱蔽,里面黑 的,透著一股陰冷的寒氣。
“就是這里,快進去!”劉鐵柱撥開藤蔓,率先鑽了進去。二娃和小馬攙扶著大康緊跟其後。
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空氣潮濕冰冷,帶著濃重的泥土和礦物質氣味。
四人擠在洞口附近,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著血水浸濕了破爛的衣衫。
“點個火?”二娃摸索著掏出火柴。
“不行!”劉鐵柱立刻制止,“火光會暴露位置,忍著點,等天亮有點自然光再說。”
他們在絕對的黑暗中靜靜等待,耳朵豎起來,警惕地捕捉著洞外的任何動靜。
除了風聲和偶爾的水滴聲,暫時沒有追兵的聲音。
時間緩慢流逝,每一秒都備受煎熬。
大康和小馬的傷口疼痛難忍,卻又不敢呻吟出聲。
終于,一絲微弱的灰白光線,從洞口藤蔓的縫隙中透入,勉強能讓人看清彼此模糊的輪廓和洞內大致情況。
這是一個典型的石灰岩溶洞,入口狹窄,里面卻別有洞天,空間比想象的要大得多,地上散落著碎石和獸骨,洞頂垂下不少鐘乳石。
四周還有好幾個黑 的岔洞口,不知通向何方,果然如同迷宮。
“找個干燥點的地方休息,處理傷口。”劉鐵柱低聲道。
四人相互攙扶著,向洞內稍微寬敞平坦一點的地方挪去。
用匕首割下內衣相對干淨的布條,就著洞里滲出的冰冷水滴,劉鐵柱和二娃重新給大康和小馬清洗包扎傷口。
沒有藥,只能簡單處理,防止感染惡化。
“趙隊長他…能甩掉鬼子嗎?”小馬忍著疼,聲音帶著哭腔問道。犧牲的那個隊員是他的老戰友。
劉鐵柱動作頓了頓,語氣堅定︰“能,趙隊長經驗豐富,一定能!”
但其實每個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面對數量佔優裝備精良的追兵,趙大刀還帶著一具遺體,生還的希望何其渺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