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鬼子發現了！”
他急促低吼，拉起兩人就往懸崖邊的藤蔓處跑。
身後溶洞方向警報聲淒厲地響起，探照燈的光柱開始向懸崖這邊掃來。
密集的槍聲也隨之而來，子彈啾啾地打在周圍的樹木和石頭上。
“二娃呢？”劉鐵柱邊跑邊問。
“在上面盯著呢！”大康回答。
“叫他撤！往東邊林子里撤！”劉鐵柱下令。
東邊林子更茂密，便于隱藏。
大康立刻發出幾聲急促的鳥叫。
懸崖上方也回應了幾聲，接著傳來輕微的 聲，二娃顯然也開始撤離了。
三人抓住藤蔓，奮力向上爬。
劉鐵柱單手使不上力，幾乎全靠腰腿和意志支撐。
大康和老趙一邊爬，一邊還要躲避下面射來的子彈，險象環生。
好不容易爬上崖頂，二娃已經等在那里，臉色發白︰“劉爺，下面鬼子沖出來了，好多！”
探頭一看，果然，溝底人影幢幢，至少一個小隊的日軍和偽軍正沿著小路，向懸崖底部包抄過來。
還有幾個，試圖順著他們剛才的路線向上爬。
更遠處，山洞里還在不斷涌出敵人。
“不能讓他們順藤摸瓜追上來！”劉鐵柱喘著粗氣，“砍斷藤蔓！”
大康手起刀落，將幾根主要的粗壯藤蔓砍斷。
正在向上爬的幾個日偽軍，驚叫著摔了下去。
但這也只能暫時阻擋一下。
下面的敵人已經開始架設輕機槍，子彈潑水般掃向崖頂，壓得他們抬不起頭。
“走！”劉鐵柱低喝一聲，四人借著岩石和樹木掩護，向著東面密林深處撤退。
日軍的追擊異常凶猛，顯然他們發現了有人窺破了核心機密，絕不容許活口離開。
槍聲和叫喊聲在身後緊追不舍，不時有子彈從身邊掠過。
黑夜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但同樣也拖慢了他們的速度。
劉鐵柱傷勢加重，速度越來越慢，呼吸沉重如風箱。
“劉爺，我背你！”大康著急道。
“不用！快走！”劉鐵柱推開他，咬牙堅持。
老趙年紀大了，體力不支，很快落在後面。
突然，他一聲悶哼，小腿中彈，撲倒在地。
“老趙！”劉鐵柱和大康，急忙回頭想去拉他。
“別管我，快走！”老趙推開他們，舉起一塊石頭，“我把狗日的引開。”
說著，他竟朝著另一個方向爬去，一邊爬一邊大聲叫罵︰“小鬼子，你爺爺在這兒呢。”
追兵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一部分，火力轉向老趙的方向。
“老趙！”大康目眥欲裂。
劉鐵柱一把拉住他，眼楮血紅︰“走，別讓老趙白犧牲！”
兩人含著淚，攙扶著繼續向林子深處跑。
二娃則在後面不斷用步槍點射，遲滯追兵。
老趙的叫罵聲和槍聲很快戛然而止…
悲憤和怒火燃燒著每個人的心，但他們不能停下。
身後的追兵依舊如跗骨之蛆，甩脫不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被耗死。
劉鐵柱邊跑邊觀察四周地形，突然指向左前方一處黑 的山壁︰“那邊，有個裂縫！”
那是一條狹窄的山體裂縫，僅容一人側身通過，里面漆黑一片，不知深淺。
“進去！”劉鐵柱率先側身擠了進去。
大康和二娃緊隨其後。
裂縫很深，里面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摸索著向前走了幾十米，發現里面空間似乎大了一些。
追兵的叫喊聲和腳步聲到了裂縫外，顯然也發現了這里。
“里面的人出來！”有偽軍在外面喊話。
回應他們的只有沉默。
幾個日偽軍試圖擠進來，但裂縫狹窄，根本無法展開兵力。
“用手雷！”日軍軍官吼道。
一顆手雷被扔了進來。
“臥倒！”劉鐵柱大喊。
三人急忙撲倒在地。
“轟！”手雷在狹窄空間爆炸，震耳欲聾，氣浪夾著碎石撲面而來，好在他們處于拐角，沒有被直接波及，但也被震得氣血翻涌，耳鳴不止。
日軍以為里面的人必死無疑，又叫罵了幾句，似乎留下了兩個哨兵守在洞口，大部隊繼續向前追擊了。
裂縫內暫時恢復了死寂。
三人躺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渾身都是塵土。
“都沒事吧？”劉鐵柱啞著嗓子問。
“沒事…”
“還好…”
大康和二娃回應。
掙扎著坐起來，點燃火柴查看。
裂縫到這里變得稍寬，像個小小的石室，地上滿是碎石。
剛才的爆炸震塌了一些石塊，堵住了大半來路，但也讓他們因禍得福，暫時安全了。
“媽的…差點交代在這…”大康心有余悸。
劉鐵柱靠著冰冷的石壁，處理了一下又被震裂的傷口，眉頭緊鎖。
老趙犧牲了，他們被困在這里，外面還有哨兵。
最重要的是，獲取的驚天情報必須送出去。
“休息一下，等外面徹底安靜了，想辦法摸掉哨兵出去。”
劉鐵柱沉聲道︰“我們必須盡快把消息告訴老孫他們，鬼子要在月圓之夜水毒黃河。”
這個情報，比他們的生命更重要。
黑暗中，三人默默休息，積蓄著最後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山林似乎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風吹過裂縫口的嗚嗚聲。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若有若無的沙沙聲，從裂縫深處更黑暗的地方傳了出來。
不像風聲，也不像動物…
更像什麼東西，在摩擦地面。
三人瞬間警覺起來，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緊張地望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
那“沙沙”聲斷斷續續，忽遠忽近，在這死寂黑暗的密閉空間里顯得格外 人。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又像是輕緩的腳步聲。
“啥…啥玩意兒？”
二娃聲音有些發顫，緊張地舉槍對著黑暗深處。
大康也握緊了砍刀，側耳傾听︰“不像人…也不像狼…”
劉鐵柱示意他們保持安靜，自己慢慢挪到前面，撿起一塊小石子，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輕扔了過去。
石子落在遠處，發出幾聲清脆的踫撞聲。
那“沙沙”聲驟然停止。
裂縫深處恢復了死寂，仿佛剛才只是他們的錯覺。
三人屏息等待了半晌，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