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月亮像一面銅鏡，冷冷地掛在黑河市的上空。
劉鐵柱站在招待所的窗前，手里摩挲著那枚父親留下的特別通行印，伊萬諾夫口中的"鑰匙"。
銅制的印章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底部的花紋像某種密碼，他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卻始終參不透其中奧秘。
"柱子，還沒睡？"胡大膀子推門進來，手里端著兩碗熱騰騰的元宵，"食堂大師傅特意給咱留的，趁熱吃。"
劉鐵柱接過碗，把印章放在桌上︰"老胡，你說這玩意兒除了開武器庫，還能有啥用？"
胡大膀子湊近看了看︰"我瞅著這花紋有點眼熟。"他突然瞪大眼楮，"等等，這不是花紋，是地圖！"
劉鐵柱心頭一震︰"什麼地圖？"
"你看這條彎線，"胡大膀子指著印章底部，"像不像黑龍江的走向，這個三角符號，不就是咱們在黑河附近端掉的那個黑水武器庫嗎？"
劉鐵柱猛地站起身，從抽屜里拿出紙筆，將印章沾上墨水按在紙上。
清晰的印記顯示出來，果然像一幅簡略地圖，七個標記點中有六個已經被他們摧毀。
"這個紅點在哪？"劉鐵柱指著紙上最醒目的標記。
胡大膀子皺眉思索︰"看位置好像是在興安嶺深處，靠近中甦蒙三國交界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那里是無人區，連獵人都很少涉足，日軍為何在那里設點？
"明天一早就報告李老，"劉鐵柱收起印章，"如果影武者也在找這個..."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玻璃應聲而碎。
劉鐵柱反應極快，一個側撲將胡大膀子按倒在地，第二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釘入牆壁。
"狙擊手！"胡大膀子低吼，順手抄起獵槍。
劉鐵柱匍匐到窗邊，借著月光，看到對面屋頂人影一閃。"你從後門繞，我正面吸引火力。"
胡大膀子剛沖出門，第三槍就打在了門框上。
劉鐵柱抓起桌上的軍用水壺，扔向電燈開關，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他趁機翻滾到另一扇窗下，悄悄探頭觀察。
對面屋頂的槍手似乎很有耐心，再沒開槍。
幾分鐘後，胡大膀子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跑了，就留下這個。"他遞過一枚彈殼。
劉鐵柱接過一看，瞳孔驟縮，6.5毫米友阪步槍彈，日軍制式裝備。
"是影武者的人，"他聲音冰冷，"他們找到我們了。"
第二天清晨，李老听完匯報，立即調來邊防團一個排加強招待所警戒。
同時命令劉鐵柱和胡大膀子準備前往興安嶺，尋找第七個標記點。
"這次行動絕密，"李老嚴肅地說，"除了我們三人，只有上頭幾位大人物知道，我懷疑內部有奸細，否則敵人不會這麼快找到你們。"
劉鐵柱想起昨晚的狙擊手︰"那個槍手很專業，一槍不中立刻撤退，不像普通特務。"
"這就是影武者的作風，"李老遞過一份檔案，"根據甦聯同志提供的資料，此人擅長暗殺和破壞，曾在諾門罕戰役中單槍匹馬，炸毀甦軍一個坦克連。"
胡大膀子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厲害？"
"所以你們必須格外小心，"李老從抽屜里取出兩把嶄新的托卡列夫手槍，"帶上這個，還有..."他又拿出一個牛皮紙包，"邊區造的“鐵西瓜”，關鍵時刻用。"
準備就緒後，兩人偽裝成獵戶，搭乘運送物資的卡車向興安嶺進發。
一路上，劉鐵柱總覺得有雙眼楮在暗處盯著他們，但每次回頭都看不到異常。
卡車在密林深處的伐木場停下，這里已經是道路盡頭。
兩人告別司機，背著行囊徒步向更深處前進。
興安嶺的原始森林在正月里銀裝素裹，美得令人窒息，卻也危機四伏。
厚厚的積雪下暗藏著獵人設的陷阱，還有餓極了的野獸。
"按地圖走，還得兩天，"胡大膀子喘著粗氣，"這鬼地方連個腳印都沒有，日軍當年怎麼進來的？"
劉鐵柱用匕首在樹干上刻下記號︰"肯定有秘密通道，否則那些大型設備運不進來。"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處背風的山坡扎營。
胡大膀子生起火，烤著干糧。
突然，遠處的林子里傳來 嚓一聲脆響，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兩人立刻熄滅火堆，隱蔽到樹後。
黑暗中，幾個黑影正悄無聲息地向營地靠近。
"一、二、三...五個，"胡大膀子低聲說，"不像是獵人。"
劉鐵柱眯起眼楮，借著月光看清了來者，清一色黑色勁裝，手持短刀，行動時幾乎不發出聲響，絕對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好手。
"是黑龍會的忍者。"他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記載，"關東軍特種部隊里，有一支全部由忍者後裔組成的別動隊。"
五個黑影發現營地空無一人，立刻背靠背圍成防御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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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蹲下檢查腳印，突然指向劉鐵柱藏身的方向。
"打！"劉鐵柱一聲令下，兩把托卡列夫同時開火，最前面的兩個敵人應聲倒地。
剩余三人反應極快，一個翻滾躲到樹後，同時甩出幾枚手里劍。
寒光閃過，一枚暗器擦著劉鐵柱的臉頰飛過，火辣辣的疼。
胡大膀子大罵一聲，連開三槍逼得對方不敢露頭。
劉鐵柱趁機迂回到側面，一槍擊中第三人肩膀。
那人悶哼一聲，竟然咬牙拔出一把短刀沖了過來。
劉鐵柱側身避過刀鋒，一個肘擊砸在對方太陽穴上。
忍者軟綿綿倒下，但另外兩人已經不見蹤影。
"小心！"胡大膀子突然大喊。
劉鐵柱本能地向前撲倒，一道刀光從他頭頂劃過，原來一個忍者不知何時爬上了樹，正從上方偷襲。
胡大膀子舉槍就射，那人卻在半空中詭異地扭轉身形，子彈只打中了殘影。
忍者落地後一個翻滾，又消失在黑暗中。
"見鬼了！"胡大膀子額頭冒汗，"這些家伙比猴子還靈活。"
劉鐵柱背靠大樹，警惕地環顧四周︰"別分開，他們擅長各個擊破。"
話音剛落，左側灌木叢微動。
劉鐵柱毫不猶豫連開兩槍，一聲慘叫傳來，又一個敵人倒下。
最後一名忍者似乎知道不敵，突然用日語高喊一句什麼，然後轉身就逃。
胡大膀子剛要追，被劉鐵柱攔住︰"小心調虎離山。"
他們檢查了四個倒下的敵人，發現都是亞洲面孔，身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右臂內側紋著一條黑龍。
"果然是黑龍會。"劉鐵柱搜出一張手繪地圖，竟然和他們手中的標記點一致，"他們也找到這里了。"
胡大膀子踢了踢昏迷的忍者︰"帶這個活口回去審問？"
劉鐵柱搖頭︰"太危險，這些人都會咬毒自盡。"說著，他扒開那人的嘴，果然在槽牙後發現了一個小毒囊。
兩人不敢久留，收拾行裝連夜趕路。
這一戰雖然取勝，但行蹤已經暴露，接下來只會更危險。
第二天中午，他們終于抵達地圖標記的位置，一處看似普通的山谷。
但經驗豐富的胡大膀子，很快發現了異常。
"看那面山壁，"他指著谷底的石壁，"積雪比周圍薄，下面可能有熱源。"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果然在石壁上發現了一道幾乎與山體融為一體的鐵門。
門上的鎖早已銹蝕，但旁邊有個不起眼的凹槽，形狀正好與劉鐵柱的印章吻合。
"就是這里，"劉鐵柱取出印章按進凹槽，輕輕一轉。
隨著一陣沉悶的齒輪聲，鐵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通道。
腐朽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一絲說不清的怪異氣味。
胡大膀子點燃火把，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通道。
牆壁上的應急燈竟然還能工作，在火把靠近時閃爍幾下亮了起來，照亮了這個塵封多年的地下世界。
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裝置。
五把金屬椅子圍成一圈，每把椅子都配有皮帶和電極，上方懸掛著各種儀器。
"這不是武器庫。"胡大膀子聲音發顫，"這是刑訊室！"
劉鐵柱走近觀察，發現椅子上還有干涸的血跡，地上散落著幾本發霉的筆記本。
他翻開一本，里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某種實驗數據，大部分頁面都被撕毀了，只留下只言片語︰"腦電波，同步...控制..."
"爹說的鑰匙不是指開門，"劉鐵柱突然明白了，"是指這里的秘密，日軍在進行某種精神控制實驗。"
胡大膀子倒吸一口涼氣︰"就像龍吼那樣，但更先進？"
劉鐵柱繼續翻找，在最底層的抽屜里發現了一盤磁帶和一個小型錄音機。
令人驚訝的是，電池居然還有電！
他按下播放鍵，喇叭里傳出一個冷靜得可怕的男聲。
"實驗體7號，中國抗聯成員，意志力極強，第三天開始出現同步跡象，第五天成功植入指令，證實鑰匙理論可行。"
錄音到這里戛然而止，但已經足夠讓兩人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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