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晨露在琉璃盞邊緣凝成珍珠時，慧心的指尖突然一顫。
&34；脈如滾珠。&34；她耳尖泛起珊瑚色的紅暈，醫者絲線另一端纏繞的冰元素力正與伯陽的岩元素共鳴，在空氣中炸開細小的晶花，&34；是位小千金。&34；
&34；喀嚓——&34；
伯陽手中的天青釉茶盞裂開蛛網紋。這位在璃月暗面獨當千軍的夜家掌門人，此刻竟像個迷路的孩童般僵在原地，直到慧心牽起他的手輕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34；現在約莫...只有琉璃百合的種子大小。&34；
銀杏葉突然簌簌作響。昔知從樹梢翩然落下，發間還沾著戎昭清晨為她凍的霜花。她風一般卷到慧心跟前，卻在即將撲上去時被戎昭拎住後領——冰元素凝成的透明屏障已護在慧心周身。
&34；當心。&34；戎昭的呼吸拂過昔知耳畔，&34；兄長現在看誰都像深淵使徒。&34；
伯陽正用岩槍在石桌上瘋狂演算防御陣法，筆鋒刻穿三寸厚的青石板。昔知突然發現，這個向來從容的男人執筆的手正在顫抖，墨跡暈染開如同他驟然濕潤的眼角。
仲秋的滿月浸透緋雲坡的瓦當，戎昭被昔知按在往生堂的飛檐上。她指尖勾著他腰間冰珀玉佩的流甦，珊瑚釵在月下泛著血色光澤。
&34；戎昭大人。&34；昔知的氣息帶著杏仁豆腐的甜香，&34；我們相識幾度春秋了？&34；
戎昭望著群玉閣掠過的陰影︰&34；從你三歲搶我糖葫蘆算起...&34；話音未落，喉結便被昔知咬住。風元素力纏上他的手腕，將兩人十指扣成解不開的結，像某種古老的契約。
&34；現在我是以往生堂少主的身份問你。&34；昔知眼中映著萬家燈火，&34；不是當年追著你喊哥哥的小丫頭。&34；
冰珀玉佩&34；當啷&34；墜地。戎昭反身將她壓向屋脊，卻在觸及瓦片前凝出雲朵般的冰墊。月光流過他們交纏的指間——他的指節還帶著層岩巨淵的凍傷，她的掌心殘留著超度亡魂時的朱砂。
&34；鐘離先生說...&34；戎昭突然抵住她額頭，&34；沉玉谷的同心鎖...&34；
昔知直接拽著他躍下屋檐。風元素托著兩人滑過璃月港的夜空，驚起蘆葦蕩的夜泊鷺。戎昭的驚呼被她用唇封緘，舌尖嘗到桂花混著鐵銹的味道——這丫頭又咬破舌頭結血契了。
小琪降生那日，璃月港下了場金箔般的太陽雨。
戎昭站在產房外，看著伯陽把千岩軍制式長槍擰成了麻花。
&34；當年你出生時...&34；戎昭對偷吃貢品紅棗的昔知低語，&34；胡堂主差點用岩脊拆了不卜廬。&34；
昔知差點噎住︰&34；怪不得我娘堅持在總務司生我。&34；
嬰兒的啼哭刺破晨霧。慧心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汗珠，懷中的小團子卻已攥住伯陽的食指——那根曾斬殺無數魔物的手指，此刻拭淚的動作輕得像觸踫朝露。
&34；眼楮像你。&34；慧心輕觸女兒睫毛上未褪的霜花，那是夜家血脈的證明。
鎏金匣子開啟的聲響驚動了眾人。鐘離不知何時立在屏風旁，岩元素凝成的金蝶從匣中涌出，托著對冰晶鈴鐺落在搖籃里——正是戎昭當年雕給昔知玩的款式，只是鈴舌換成了迷你岩槍。
&34；先生偏心。&34；昔知佯裝去搶，&34；我小時候怎麼沒有？&34；
鐘離廣袖輕拂，一卷《風儀札記》殘本滑入她懷中。戎昭瞳孔微震——這記載昔知父母合擊技的孤本，連往生堂密閣都未曾收錄。泛黃的竹簡上，依稀可見昔知母親與夜昱並肩作戰的墨痕。
滿月宴的燈火照亮荻花洲時，昔知已偷飲了三盞桂花釀。她掛在戎昭背上數星星，醉眼朦朧中看見河面漂來冰雕的蓮燈——每盞花心都坐著拇指大的戎昭冰像，捧著袖珍聘書。
&34；一、二...&34；昔知突然揪住戎昭耳朵，&34；伯陽！你弟弟挪用我葬儀用的冰盞！&34；
伯陽抱著熟睡的小琪假裝賞月。慧心笑著推來解酒湯，碗底沉著顆冰雕的棗核——正是昔知偷吃的貢品，被戎昭悄悄保存至今。
當戎昭單膝點地時，望舒客棧的燈籠齊齊暗了一瞬。
&34；往生堂的棺材...&34；
&34；敢說&39；死同穴&39；就揍你。&34；昔知揪住他衣領，&34；我要活著的戎昭，要你陪我看璃月港再亮三千年的燈。&34；
胡敬堂主的嗩吶突然走調。眾人回首，只見鐘離立于客棧最高處，岩元素金線將兩枚神之眼系成同心結。冰藍與青色的光芒交織，為每盞歸途的燈鍍上溫柔光暈。
小琪在夢中咂嘴。夜風掠過荻花，將某盞冰燈吹入昔知掌心。迷你戎昭展開的聘書上，稚拙字跡力透紙背︰
「聘禮其一︰曬太陽的屋頂一隅，附帶會暖床的緬因貓一只。
翻到背面︰
「其二︰全部的我，從霜雪滿頭的過往，到尚未結冰的余生。」
皓月西沉時，戎昭發現昔知偷偷把聘書塞回了冰燈。那盞燈順流漂向璃月港，燈焰是永不熄滅的風元素——就像很多年前，某個小團子固執地拽著他衣角說︰&34；茸茸哥哥，我們回家。&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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