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你看這個！"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窗灑進來，玉環赤著腳跑進臥室，手里舉著手機。屏幕上是微博熱搜榜，尋找真正穿越者的話題已經攀升到第三位。
我揉了揉眼楮，接過手機。話題里全是關于我們農家樂的討論，最火的一條視頻點贊超過五十萬——畫面中玉環正在展示唐代點茶技藝，手腕翻轉間，茶湯上浮現出一朵精致的蓮花。
"這是...魔法？"我瞪大眼楮。
玉環抿嘴一笑︰"是失傳的"分茶"技藝，我在宮里跟一位老嬤嬤學的。"她湊近我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其實很簡單，只要在茶粉里加一點點..."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芳芳的聲音帶著急促︰"歡喜哥，門口來了好多記者！還有幾個說是文化局的！"
我和玉環對視一眼，迅速起身。自從上周鄭明那篇帖子引發關注後，我們就預想過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農家樂大門口已經圍了二十多人，長槍短炮的攝像機對準院內。站在最前面的是個穿藏青色西裝的中年女性，胸前別著文化局的證件。
"您好，我們是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她主動伸出手，"听說您這里復原了不少唐代技藝？"
我松了口氣，握了握手︰"是的，我們的文化顧問楊小姐家學淵源..."
正說著，記者們已經七嘴八舌地提問︰
"楊小姐真的自稱是穿越者嗎？"
"那些唐代技藝是怎麼學會的？"
"有網友說這是炒作，您怎麼看？"
玉環輕輕按住我的手臂，上前一步︰"諸位。"就這兩個字，她周身的氣場驟然一變，仿佛瞬間回到了那個母儀天下的時代。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關于穿越之說，不過是營銷手段。"玉環的聲音清亮悅耳，"但我對唐代文化的了解，確實源自家族傳承。"她微微一笑，"若諸位有興趣，不如親自體驗一番？"
文化局的那位女士眼楮一亮︰"我們正想邀請您參與"非遺活態傳承"項目..."
記者招待會變成了文化展示會。玉環從容地展示了點茶、插花、書法等技藝，甚至當場跳了一段霓裳羽衣舞的片段。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連最初咄咄逼人的記者都變成了虔誠的學生。
中午時分，人群終于散去。文化局留下了合作意向書，幾家電視台約了專訪時間，還有出版社想請玉環寫一本關于唐代生活的書。
"累了吧？"我遞給她一杯蜂蜜水。
玉環搖搖頭，眼楮亮晶晶的︰"不累！"她抓住我的手，"歡喜，我有個想法——我們能不能辦個學堂？教孩子們真正的傳統文化？"
我剛要回答，芳芳急匆匆跑來︰"不好了！嬌嬌的前男友在門口鬧事！"
農家樂門口，一個染著黃毛的年輕男子正大聲嚷嚷︰"叫嬌嬌出來！她偷了我的錢！"
嬌嬌臉色煞白地站在門內︰"王小強你胡說！明明是你騙了我的錢！"
我正要上前，玉環卻先一步走出去。她今天穿著素雅的旗袍，發髻高挽，看起來既現代又古典。
"這位公子。"她行了個禮，"有何事不能好好說？"
那黃毛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出來這麼個氣質非凡的美女︰"你、你誰啊？我找我女朋友！"
玉環微微一笑︰"此處乃文明之地，公子若要尋人，還請按規矩來。"她聲音不疾不徐，卻莫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若真有糾紛，不妨報官處理？"
黃毛明顯慫了，嘟囔著"神經病"就要走。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到路邊，車窗降下，露出鄭明似笑非笑的臉。
"精彩。"他鼓了鼓掌，"楊小姐果然好手段。"
玉環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我立刻站到她身旁︰"鄭先生有何貴干？"
鄭明沒理我，直勾勾盯著玉環︰"那塊玉，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玉環聲音平靜，但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鄭明冷笑一聲，從車窗扔出個信封︰"好好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裝傻。"說完，車子揚長而去。
我撿起信封，里面是幾張照片——農家樂各個角落的偷拍，還有一張特別標注了玉環房間的窗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張古墓的照片，墓碑上赫然刻著"楊貴妃衣冠冢"，旁邊站著的正是鄭明，手里拿著什麼發光的東西。
"他在監視我們..."我攥緊拳頭。
玉環卻盯著那張古墓照片，臉色慘白︰"那是...馬嵬坡？不對，格局不對..."
嬌嬌湊過來看了一眼︰"這是洛陽附近新發現的一座唐墓，網上都在傳可能是楊貴妃真墓。"她頓了頓，"不過專家說里面是空的，早被盜過了。"
回到辦公室，我們開了個緊急會議。芳芳查了鄭明的背景，發現他不只是民俗學者，還是一家跨國拍賣行的顧問，專門經手高古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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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黑進了他的郵箱。"芳芳推了推眼鏡，聲音壓低，"他在跟一個代號"老板"的人聯系，說找到了"長生玉"的下落，要價...八位數。"
我倒吸一口冷氣︰"所以續命玉就是他說的長生玉？"
玉環默默從頸間取出那塊從不離身的白玉佩。陽光下，玉石內部仿佛有液體流動，泛著奇異的光澤。
"這是玄宗皇帝賜我的。"她輕聲道，"據說取自昆侖神山，能續人性命。"她苦笑，"當年若沒有它，我也活不到今天..."
我們沉默良久。嬌嬌突然說︰"要不報警吧？"
"沒用。"芳芳搖頭，"這些證據都是非法獲取的，而且..."她猶豫了一下，"鄭明在警方好像有關系。"
我揉著太陽穴︰"先加強安保，然後..."我看向玉環，"你那個辦學堂的想法，我覺得很好。正好轉移注意力，也讓鄭明不敢輕舉妄動——關注度越高，他越難下手。"
玉環眼楮一亮︰"真的可以辦？"
"當然。"我握住她的手，"我們一起。"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兵分兩路︰我負責應付媒體和官方，玉環和嬌嬌籌備學堂；芳芳則繼續深挖鄭明的背景，同時升級農家樂的安保系統。
玉環對辦學堂的熱情超乎想象。她親自設計了課程體系，不僅包括琴棋書畫，還有唐代禮儀、飲食文化甚至兒童游戲。
"現在的孩子太可憐了。"她翻著一本現代小學教材，皺眉道，"整天學這些死記硬背的東西，連怎麼待人接物都不會。"
我忍不住笑了︰"你這話跟那些教育專家說的一模一樣。"
"本來就是。"玉環理直氣壯，"我們那時候六歲孩童都知禮守節，現在的孩子..."她指著窗外一個正對著母親大吼大叫的小游客，"成何體統！"
學堂的事進展順利，文化局甚至批了專項補助。但鄭明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農家樂周圍開始出現陌生車輛，有次玉環獨自去鎮上采購，回來時說有人跟蹤她。更可怕的是，一天夜里安保系統捕捉到有人試圖翻牆而入，雖然沒得逞，但足以讓我們提高警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天深夜，我對著監控錄像發愁。
芳芳突然說︰"我有個主意。"她調出一份文件，"鄭明下周三要去香港參加拍賣會，至少離開三天。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
"查出他的老巢？"我眼前一亮。
芳芳點頭︰"如果他真有幕後老板，一定會在辦公室留下線索。"
我猶豫了︰"太危險了..."
"歡喜哥。"芳芳難得嚴肅，"我們不能永遠被動挨打。"
最終我們決定讓芳芳和嬌嬌去——嬌嬌社交能力強，可以制造 distraction；芳芳則負責技術活。我和玉環留守，避免引起懷疑。
計劃執行那天，我心神不寧地陪著玉環接待一批小學生。她正在教孩子們玩唐代的"投壺"游戲，笑聲充滿整個院子。
"楊老師！"一個小女孩舉起手，"您穿的衣服和博物館里的畫好像啊！您是不是從畫里走出來的？"
其他孩子哄笑起來，玉環卻溫柔地回答︰"也許呢。你們覺得穿越時空可能嗎？"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的說可能，有的說不可能。一個小男孩突然說︰"如果您真是穿越的，能不能告訴我未來的考試答案？"
所有人都笑翻了，包括在一旁觀摩的家長和老師。我看著玉環與孩子們互動的樣子，心里某個角落軟成一團。她天生就該做這個——傳播文化，啟迪心靈。
傍晚，芳芳和嬌嬌回來了，臉色凝重。
"找到了。"芳芳遞給我一個u盤，"鄭明的電腦里有整個走私網絡的名單和交易記錄，還有...這個。"
屏幕上顯示出一份古文獻的照片，上面畫著玉環的玉佩，標注著"玄宗賜貴妃長生玉，可續命百年"。
更驚人的是另一張照片——一個玻璃展櫃里，陳列著一套華麗的唐代服飾，旁邊的卡片上寫著"楊貴妃殮服"。
玉環看到這個，猛地站起來︰"這不是我的衣服！"她指著照片，"這紋飾是初唐的，我那時早就不流行了！而且..."她聲音發抖，"這衣服上有血跡，但不是我的..."
嬌嬌吞了吞口水︰"所以鄭明他們...盜墓？"
芳芳點頭︰"而且偽造文物。我查了拍賣記錄，這套"貴妃殮服"去年在紐約拍了三百萬美元。"
我忽然明白了鄭明為何對玉環窮追不舍——不僅能得到真正的長生玉，還能借她辨別更多唐代文物的真偽，甚至...制造更多"真品"。
"我們得揭發他。"我堅定地說。
就在這時，一陣劇痛突然從胸口蔓延開來。我眼前一黑，踉蹌著扶住桌子。
"歡喜！"玉環的驚呼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病床上，玉環紅著眼楮守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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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她撲上來，"醫生說你...說你..."
我勉強笑笑︰"沒事，老毛病了。"
"胡說！"玉環眼淚掉下來，"醫生說是心肌炎，隨時可能...可能..."她說不出那個詞。
我握緊她的手︰"別怕，現代醫學發達..."
"為什麼不告訴我？"玉環聲音發抖，"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我沉默。是的，上個月體檢時就查出問題了，但農家樂正值關鍵時期，我選擇隱瞞。
"傻瓜..."玉環把臉埋在我手心，"你們現代人都是傻瓜..."
醫生說要徹底治愈需要做手術，費用高昂且風險不小。回到農家樂，我強打精神處理積壓的工作，卻明顯力不從心。
深夜，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進了房間。玉環站在床邊，月光下她的面容模糊不清。
"歡喜。"她輕聲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想回答，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玉環取下頸間的玉佩，輕輕放在我胸口。玉石觸到皮膚的瞬間，一股暖流涌入心髒，我眼前閃過無數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宮廷樓閣、沙場烽煙、流亡之路...
"以我之壽，續君之命。"玉環的聲音仿佛從九天之外傳來，"玄宗當年賜我此玉時說過，它只能用三次..."
玉佩開始發光，玉環的面容在光芒中漸漸模糊。我想喊她停下，卻發不出聲音。隨著光芒越來越強，我感覺到心髒的疼痛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活力...
當光芒散去，玉佩已經變成普通玉石，而玉環...她倒在我床邊，面色蒼白如紙。
"玉環！"我終于能動了，一把抱住她。她的身體輕得不可思議，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她虛弱地睜開眼︰"沒事...只是有點累..."
我緊緊抱住她，淚水打濕了她的發梢︰"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她努力露出微笑，"你值得活著..."
第二天，醫生震驚地發現我的心髒完全康復了。而玉環卻一直昏睡不醒，體溫低得嚇人。更奇怪的是，農家樂開始出現各種異常現象——唐代風格的物品會突然出現在現代陳設中，客人偶爾會看到穿古裝的人影，甚至有人發誓听到過琵琶聲...
芳芳查了監控，發現這些"靈異現象"確實存在，但找不到人為痕跡。
"是玉佩的力量。"嬌嬌小聲說，"玉環姐用了它，打破了某種...時空平衡？"
第三天清晨，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芳芳臉色慘白地站在門口︰"歡喜哥！鄭明帶著警察來了！說要搜查我們這里！"
我沖到前院，果然看到鄭明和幾個穿制服的人站在一起。他得意地指著我︰"就是他們！非法佔有國家一級文物！"
為首的警官亮出搜查令︰"有人舉報你們藏有唐代皇室流失文物，請配合調查。"
我強作鎮定︰"我們這里所有古物都是仿制品..."
"是嗎？"鄭明冷笑，"那楊小姐脖子上的玉佩怎麼解釋？那可是玄宗賜給楊貴妃的長生玉，國寶級文物！"
我心頭一震——他怎麼知道玉佩已經...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鄭先生好大的威風。"
玉環不知何時出現在廊下。她今天格外蒼白，卻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陽光透過她身後的紗窗，給她鍍上一層金邊，恍若畫中仙人。
"楊小姐。"鄭明眼中閃過貪婪，"終于肯現身了？"
玉環緩步走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雲端︰"你要找的，是這個嗎？"她從頸間取下已經失去光澤的玉佩。
鄭明臉色大變︰"你把它用了？！"他失控地沖上前，"暴殄天物！那是無價之寶！"
警官攔住他︰"鄭先生，冷靜！"
玉環將玉佩遞給警官︰"請專家鑒定吧，這只是普通和田玉，我家傳的護身符。"
鄭明歇斯底里︰"不可能！我親眼見過它發光！"
警官皺眉︰"鄭先生，你之前可沒說這玉會發光..."
局面一時混亂。趁此機會，芳芳悄悄將一個文件夾塞給警官︰"長官，這是我們收集的關于鄭明盜墓和走私文物的證據。"
警官翻看幾頁，臉色越來越嚴肅︰"鄭先生，恐怕你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鄭明被帶走時，還在不甘心地咆哮︰"你們會後悔的！她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是..."
玉環平靜地注視著他被押上警車，然後身子一軟，倒在我懷里。
"玉環！"我驚慌地抱住她。
她微微睜開眼︰"沒事...就是有點冷..."
我緊緊抱住她，仿佛要把自己的體溫傳給她︰"為什麼這麼傻...那塊玉是你最後的..."
"不。"她虛弱地笑了，"我還有你，有芳芳、嬌嬌，有這個時代給我的新生活..."她望向院子里盛開的牡丹，"這一世，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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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農家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自稱是"特殊文化遺產保護部門"的負責人。
"楊小姐。"他恭敬地對玉環行禮，"我們關注您很久了。"
玉環警惕地看著他︰"你們是..."
老者微笑︰"簡單說，我們負責處理一些...超常規的文化遺產。"他遞上一份文件，"鑒于您的特殊情況，我們建議您正式注冊為"活態文化遺產傳承人"，這樣既能保護您，也能讓您繼續傳播唐代文化。"
我翻看文件，越看越驚訝——這相當于官方承認了玉環的特殊身份，給予她合法保護！
"為什麼？"我忍不住問。
老者意味深長地說︰"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秘密。楊小姐的存在，對我們研究唐代文化是無價之寶。而且..."他看向玉環，"她值得擁有自己的人生。"
玉環沉默良久，輕聲問︰"如果我接受，是不是意味著...要公開身份？"
老者搖頭︰"不，您可以繼續保持現在的身份。只是多了一層官方保護。"
送走老者後，我們四人坐在院子里，望著滿天繁星。
"所以..."嬌嬌小心翼翼地問，"玉環姐你真的是..."
玉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聲吟道︰"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芳芳接了下去︰"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我們相視而笑，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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