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哥！三號桌客人要加菜！"芳芳嬌喊。
"來了來了！"我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朝廚房喊道︰"嬌嬌姐，三號桌再加一份紅燒肉！"
廚房里傳來鍋鏟踫撞的聲音。"催命啊！"嬌嬌探出頭來，"老娘正忙著呢，讓那幫餓死鬼等會兒！"
我嘿嘿一笑，順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嬌嬌轉身就是一鍋鏟，我靈活地躲開，大黃狗旺福在旁邊"汪汪"叫了兩聲，像是在嘲笑我。
"死狗！"我踢了它一腳，它靈活地跳開，三花貓招財蹲在屋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這群愚蠢的人類。
傍晚時分，夕陽把雲山染成金色。農家樂院子里坐滿了客人，酒杯踫撞聲、說笑聲此起彼伏。我正忙著算賬，忽然感覺周圍安靜了一瞬。
門口站著一位白衣女子。
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皮膚白得像雪，黑發如瀑，眼楮像是盛滿了星光。她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卻有種說不出的仙氣。
"歡迎光臨！"芳芳第一個反應過來，小跑過去，"您一位嗎？"
女子輕輕點頭，聲音像山澗清泉︰"是的。"
我立刻放下賬本，整了整衣領走過去︰"這位美女，我是老板歡喜，給您安排個最好的位置。"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心頭一顫——既清澈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謝謝。"她微微一笑，跟著芳芳來到院子角落的一張桌子。那里有棵老槐樹，月光正好能透過樹葉灑下來。
我親自給她倒了杯茶︰"美女怎麼稱呼？從哪兒來啊？"
"我叫常羲。"她端起茶杯，動作優雅得不像山里人，"從山上來。"
"常羲？好名字！"我搓著手，"要不要嘗嘗我們這兒的招牌菜？保證您吃了還想來！"
她眼楮一亮︰"好啊，有什麼好吃的都上來吧。"
我愣了一下︰"您一個人吃得完嗎？"
常羲笑了，那笑容讓我心跳加速︰"放心，我胃口很好。"
半小時後，我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空盤子，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紅燒肉、山雞炖蘑菇、清蒸魚、野菜炒蛋...常羲一個人吃完了足夠四個人吃的分量，而且看起來還意猶未盡。
"老板，再來一份紅燒肉。"她舔了舔嘴唇，那動作莫名讓我想起貓。
"好、好的..."我轉身往廚房走，差點撞上偷看的芳芳和嬌嬌。
"歡喜哥，那姑娘什麼來頭？"芳芳小聲問，"吃這麼多還不胖，羨慕死人了！"
嬌嬌眯著眼楮︰"我看她不像普通人。"
"管她什麼人，給錢就是爺！"我雖然這麼說，心里卻也有點發毛。
夜深了，客人們陸續離開。常羲還坐在那里，月光下她的側臉美得不真實。我走過去︰"美女，我們要打烊了。"
她抬頭看我︰"多少錢？"
我報了數目，她直接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一疊鈔票，數都沒數就遞給我︰"不用找了。"
我咽了口唾沫，這厚度至少是賬單的三倍。
"那個...常小姐，"我鼓起勇氣，"您明天還來嗎？"
她歪著頭想了想︰"可能吧，看心情。"說完起身離開，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又神秘。
"招財！"我喊了一聲，三花貓從屋檐跳下來，蹭我的腿，"去，跟著那位姐姐，看她去哪兒。"
招財"喵"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這貓通人性，經常幫我干些偷雞摸狗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院子里喂雞，招財回來了，嘴里叼著一片白色的羽毛。我拿起羽毛看了看，陽光下它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不像是普通鳥類的羽毛。
"她住哪兒？"我問招財。貓只是打了個哈欠，跳上屋頂曬太陽去了。
中午，常羲又來了。這次她換了件淡藍色的裙子，頭發松松地挽著，比昨天更添幾分柔美。
"歡迎歡迎！"我殷勤地迎上去，"今天給您準備了新菜式！"
她微笑著點頭，目光掃過院子里的客人。奇怪的是，今天生意特別好，幾乎座無虛席。
常羲坐在昨天的位置上，這次她點了一壺米酒。我親自給她倒酒，趁機湊近聞了聞——她身上有種淡淡的香氣，像是山里的野花混合著晨露的味道，清新得不似人間所有。
"老板，"她突然開口，"你相信這世上有妖怪嗎？"
我手一抖，酒灑出來幾滴︰"這個...信則有不信則無吧？"
她輕笑︰"我認識一個妖怪，她說人類的美食是她修煉的動力。"
"是嗎？"我干笑兩聲，"那她一定很胖。"
常羲搖頭︰"不會，妖怪可以控制自己的形體。"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來一壺。"
那天晚上，我偷偷跟在常羲後面。月光很亮，她沿著山路往雲山深處走，腳步輕盈得像在飄。我氣喘吁吁地跟著，好幾次差點跟丟。
突然，她停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我躲在樹後，屏住呼吸。
常羲仰頭看著月亮，張開雙臂。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她的身體開始發光，衣服像是融化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白色的毛發。她的臉變得尖細，耳朵變長，身後長出一條蓬松的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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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月光下，一只巨大的白狐在草地上優雅地轉圈，然後開始跳舞。那畫面既詭異又美麗，像是夢境。
不知看了多久，我的腿麻了，不小心踩斷一根樹枝。" 嚓"一聲，白狐猛地轉頭，金色的眼楮直視我藏身的方向。
我轉身就跑，心髒快跳出胸腔。跑出沒多遠，我就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抬頭一看，常羲——人形的常羲——站在我面前，月光給她鍍上一層銀邊。
"偷看別人可不禮貌，歡喜老板。"她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跪在地上，牙齒打架︰"常、常小姐...不，常大仙...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
她蹲下來，與我平視︰"怕什麼？我又不吃人。"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至少現在不想吃。"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眼楮在黑暗中會微微發光，像是貓科動物一樣。
"您...您到底是什麼？"我鼓起勇氣問。
"常羲女妖，修煉千年的白狐。"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最近覺得人間煙火氣很有意思，就化形下山玩玩。"
我腦子一熱︰"那...那您為什麼來我的農家樂？"
她歪頭想了想︰"因為你家的紅燒肉很好吃啊。"說完自己先笑了，"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為你這個人...挺有趣的。"
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千年狐妖說我有趣，這算是夸獎嗎？
"放心，"常羲轉身要走，"我不會害你。明天見，貪財好色的歡喜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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