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我們站在井邊。
小雨穿著我給她買的天藍色連衣裙，裙擺隨夜風輕揚。她手里捧著一片發光的海藻，分給我們每人一小塊。
"含在嘴里，"她說，"能幫助你們在水下呼吸。"
嬌嬌捏著鼻子把海藻塞進嘴里︰"嘔——這玩意兒比臭豆腐還帶勁！"
芳芳小心翼翼地把海藻放在舌尖，立刻皺起臉︰"好咸！"
旺福和招財拒絕吃海藻，小雨就給他們脖子上各掛了一小片鱗片。
"準備好了嗎？"小雨問我們。
我摸了摸胸前的王鱗，它正散發著溫暖的藍光︰"好了。"
小雨點點頭，率先跳入井中。我們緊隨其後。
井水比想象中溫暖，像被柔軟的絲綢包裹。睜開眼，我看見小雨在前方游動，她的雙腿已經變成了魚尾，鱗片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
奇怪的是，我並不覺得呼吸困難。王鱗在我胸前脈動，像第二顆心髒，將氧氣送入我的血液。
嬌嬌在旁邊瘋狂劃水，氣泡不斷從她嘴里冒出來。芳芳則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緊緊抓住旺福的背毛。招財優雅地劃動著，活像只水貓。
井壁上的苔蘚發出微光，照亮水道。游了約莫十分鐘，前方豁然開朗——
"天啊..."即使在水里，我也忍不住驚嘆。
一座珊瑚宮殿矗立在眼前，由紅、粉、金色的珊瑚枝椏構築而成，無數發光的魚群穿梭其間。宮殿周圍環繞著巨大的貝殼廣場，珍珠母鋪就的道路閃閃發光。
小雨游回來拉住我的手︰"歡迎來到文鰩魚族的領地。"
宮殿門口站著兩排文鰩魚衛士，手持珊瑚長矛。他們看到小雨，齊齊低頭行禮︰"公主殿下。"
其中一個衛士游上前︰"族長和其他長老已在珍珠廳等候多時。"
小雨的表情變得嚴肅︰"我知道了。"
她轉向我們︰"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別輕舉妄動。文鰩魚族...很重視傳統。"
嬌嬌吐出一串氣泡，比了個ok的手勢。芳芳緊張地點點頭。
珍珠廳比我想象的還要宏偉。穹頂由巨大的珍珠母構成，地面鋪著細軟的白沙。廳中央是一個高出地面的貝殼平台，上面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應該就是族長了。
"小雨，"族長的聲音如海浪般低沉，"你終于回來了。"
小雨游上前，行了一個奇怪的禮︰"族長，我回來了。"
族長目光掃過我們︰"還帶了...客人。"
我能感覺到他視線在我胸前的王鱗上停留了片刻。
"人類踏入文鰩魚領地，已有百年未見了。"族長緩緩道，"尤其是...帶著王鱗的人類。"
一個身穿華麗鱗袍的女性文鰩魚突然開口︰"族長，這不合適！人類怎能持有王鱗？那是我族至寶！"
"安靜，珊瑚。"族長抬手制止她，"王鱗自己選擇了主人，這是古老預言的一部分。"
預言？我疑惑地看向小雨，她也一臉茫然。
族長從貝殼王座上站起︰"小雨，你知道規矩。要繼承王位，必須通過三項考驗。"
小雨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
"第一項，"族長揮手，幾名侍者捧上一個巨大的珍珠貝，"辨別真偽。這里有百顆珍珠，只有一顆是真正的"月之淚"，限你一炷香時間。"
貝殼打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珍珠，大小、顏色幾乎一模一樣。
嬌嬌在我耳邊小聲說︰"這不欺負人嗎？都長得一樣！"
小雨咬著嘴唇游近貝殼。她伸手輕撫那些珍珠，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情人。
文鰩魚們竊竊私語。珊瑚長老冷笑︰"看吧，她根本分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香即將燃盡時，小雨突然拿起一顆看似普通的珍珠︰"這顆。"
族長挑眉︰"你確定？"
"確定。"小雨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它...有溫度。"
全場嘩然。族長接過珍珠，將它舉過頭頂。珍珠突然迸發出耀眼的七彩光芒，照亮整個大廳。
"正確。"族長宣布，"月之淚會回應真心的觸踫。"
小雨松了口氣，看向我。我沖她豎起大拇指。
"第二項考驗。"族長拍拍手，侍者抬上一個巨大的水晶球，"需要你和你的...命定之人共同完成。"
命定之人？我的心跳加速。
族長繼續道︰"水晶球里封印著遠古海妖的幻象，只有心意相通的兩人才能將其驅散。"
珊瑚長老猛地站起︰"族長！命定之人應該是鮫人王子！這是約定俗成的！"
"古老的預言從不說謊。"族長看向我，"年輕人，你願意試試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咽了口唾沫，游上前︰"我願意。"
小雨的手在顫抖。我輕輕握住它，低聲道︰"別怕。"
我們一同將手放在水晶球上。剎那間，球內黑霧翻騰，一個猙獰的海妖形象浮現，發出無聲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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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美好的事。"小雨小聲說。
我閉上眼，想起第一次在井邊見到她的情景，想起她吃我做的紅燒魚時幸福的表情，想起月光下她魚尾的閃光...
水晶球突然劇烈震動，海妖的影像開始扭曲。一道金光從我和小雨相握的手中射出，擊碎了黑霧。
"成功了！"芳芳歡呼。
嬌嬌吹了個口哨︰"干得漂亮，歡喜！"
族長滿意地點頭︰"很好。最後一項考驗——"
大廳的門突然被撞開。一群鮫人衛士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那個西裝男，現在完全現出原形——青灰色的鱗片，凸出的黃眼楮。
"打擾了，族長。"鮫人首領咧嘴一笑，露出尖牙，"我奉王子之命前來提醒您...聯姻之事。"
珊瑚長老立刻迎上去︰"使者大人，我們正在處理..."
"處理？"鮫人使者冷笑，"我看是在拖延！公主已經成年，按照約定，應該立即與王子完婚！"
族長面色凝重︰"使者，小雨正在接受繼承考驗..."
"考驗？"鮫人使者游到水晶球前，突然一腳踢翻它，"無聊的把戲！要麼交出公主，要麼...戰爭！"
大廳一片死寂。
我忍不住開口︰"你們這是強盜行為！"
鮫人使者轉向我，眼中閃過凶光︰"人類，這里沒你說話的份。"他突然伸手抓向我胸前的王鱗。
小雨瞬間擋在我面前︰"住手！"
鮫人使者收手，獰笑道︰"公主這麼護著一個人類？有意思。"他轉向族長，"三天後，我們要答復。否則...雲山湖將掀起巨浪，淹沒沿岸所有村莊！"
說完，他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族長頹然坐回王座。珊瑚長老急切地說︰"族長，我們必須答應他們！為了全族的安危..."
小雨臉色蒼白︰"族長，我..."
族長抬手制止她︰"讓我想想。"他看向我，"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歡喜。"
"歡喜，"族長沉吟，"你知道王鱗為什麼會選擇你嗎？"
我搖頭。
"因為古老的預言說，"當陸地的血脈喚醒海洋的珍寶，新的時代將開啟"。"族長嘆息，"但我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嬌嬌突然游上前︰"族長大人，我有個主意。"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她。嬌嬌咧嘴一笑︰"既然鮫人要聯姻，為什麼非得是小雨？你們族里沒別的姑娘了？"
珊瑚長老怒道︰"荒唐！公主血脈最純正..."
"那讓歡喜娶小雨不就行了？"嬌嬌語出驚人，"反正王鱗都認主了！"
大廳瞬間炸開了鍋。文鰩魚們七嘴八舌地爭論著。小雨的臉紅得像珊瑚，我則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族長沉思片刻︰"這...確實是個辦法。但鮫人不會接受的。"
"那就打唄！"嬌嬌豪邁地揮手，"我們有歡喜和小雨這對"命定之人"，還有..."她指了指芳芳，"這丫頭能和動物說話，說不定能召喚鯨魚助陣！"
芳芳驚慌地擺手︰"我、我不行的..."
族長突然笑了︰"有意思的人類。"他看向我，"歡喜，你願意為小雨而戰嗎？"
我毫不猶豫︰"願意。"
"即使可能付出生命？"
我看向小雨，她眼中含著淚水。我輕聲道︰"即使如此。"
族長點點頭︰"那麼，第三項考驗提前——擊退鮫人的進攻，保護文鰩魚族。"
珊瑚長老尖叫︰"族長！您瘋了嗎？把全族的命運交給一個人類？"
"不，"族長看向小雨，"是交給我們的公主，和她的命定之人。"
小雨游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冰涼卻堅定。
"我們該怎麼做？"我問。
族長神秘地笑了︰"首先，你需要學會使用王鱗的力量。真正的力量。"
就在這時，旺福突然狂吠起來，招財的毛也全部豎起。芳芳臉色大變︰"不好了！鮫人...鮫人正在攻打宮殿外圍！"
警報聲響起，整個大廳亂作一團。族長迅速下令︰"所有衛士，準備迎戰！小雨，帶你的朋友去藏寶庫，那里有能幫助你們的武器！"
小雨拉著我快速游向側門，嬌嬌和芳芳緊隨其後。旺福和招財斷後，不時回頭警戒。
穿過曲折的珊瑚走廊，我們來到一扇瓖嵌著巨大珍珠的門前。小雨將手掌按在珍珠上，門緩緩打開。
藏寶庫里堆滿了奇珍異寶，但小雨直奔角落的一個古老貝殼箱。
"這里面有文鰩魚族最強大的武器。"她打開箱子，取出一把晶瑩剔透的珊瑚弓，""海之心"，能射出由持有者情感凝聚的箭矢。"
她把弓遞給我，又取出一串藍寶石項鏈給芳芳︰""語者之淚"，能增強你與動物溝通的能力。"
最後，她給嬌嬌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勺子︰"這是"饕餮之匙"，能..."
"能變大！"嬌嬌興奮地揮舞勺子，它瞬間變成了一把巨大的鍋鏟，"太棒了！老娘早就想拍死那些臭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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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爆炸聲和喊殺聲。小雨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嗎？"
我握緊珊瑚弓，感受著王鱗在胸口的脈動︰"準備好了。"
我們沖出藏寶庫，迎面撞上一隊鮫人士兵。我本能地舉起弓，心中想著保護小雨的強烈願望。一支藍色光箭憑空形成，嗖地射穿為首的鮫人。
"漂亮！"嬌嬌掄起大鍋鏟拍飛另一個鮫人。
芳芳閉眼集中精神，片刻後，一群發光的劍魚沖來助陣。旺福和招財也加入了戰斗。
我們一路殺向宮殿正門，那里戰況最為激烈。族長正率領文鰩魚衛士與大批鮫人交戰。
鮫人使者站在高處獰笑︰"投降吧！你們沒有勝算！"
我舉起珊瑚弓，但距離太遠。小雨握住我的手︰"一起。"
我們共同拉開無形的弓弦，心中想著同樣的念頭——保護所愛之人。
一支前所未有的巨大光箭形成，箭身纏繞著金色與藍色的光芒。松開弓弦的剎那，光箭如流星般射向鮫人使者。
他驚恐地瞪大眼楮，來不及躲避。光箭擊中他的胸口，沒有傷口，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癱軟在地。
"撤退！快撤退！"剩余的鮫人驚慌失措地逃竄。
文鰩魚們歡呼起來。族長游到我們面前，莊嚴地宣布︰"考驗完成。小雨，你證明了自己是合格的繼承人。而歡喜..."
他取下自己王冠上最大的一顆珍珠，遞給我︰"你證明了自己是文鰩魚族真正的朋友，也是...小雨的命定之人。"
小雨眼中閃爍著淚光。在眾人的注視下，她輕輕擁抱了我。
嬌嬌吹口哨起哄，芳芳感動得直抹眼淚。旺福和招財在我們腳邊轉來轉去。
族長微笑道︰"婚禮可以等擊退鮫人大軍後再辦。"
"等等！"我和小雨同時紅著臉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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