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木惟喬厥草夭

第249章 階層真相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嘆清蕭 本章︰第249章 階層真相

    “你既問,那老夫就好好告訴你齊麟是個怎樣的人…”陳有道須發微顫,聲音沉如悶雷,“在你未嫁入鎮北王府前,齊麟就是個該死之人!因他一怒而死于他劍下的無辜者,少說也有三人;與你成婚後,他更當街斬殺了陛下身側的貼身宦官黃壽——陛下不治罪,是顧念兄弟情義,但這絲毫不能洗刷他手上的血腥!”

    果然,如陳有道這般嫉惡如仇、眼里融不進沙子的人就只會說實話,他也的確說的是實話。

    沈安若淡淡一笑,向前一步,裙裾紋絲不動,周身卻散發出沙場淬煉出的凜冽氣勢。

    “本王雖是齊家兒媳,卻從未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夫君。即便,朝夕相對,他身上也永遠有一層看不透的迷霧,更帶著對這世俗萬物的不屑。他可以如孩童般與本王嬉笑玩鬧,眸底卻又透著隱憂和心事。他常會搖窗而望,靜觀風雨與繁華,可他臉上卻毫無表情,亦深沉得像口不見底的古井——這樣的他,讓本王不知如何交談,更不忍去打擾他。只因,本王找不到他思緒的盡頭,更參不透他真正的底色。”

    她頓了頓,接著說“本王曾用盡心力想要走進他,也曾將他視為一等一的難題去反復‘解剖’,最終卻只能想到他應是對這人世間的一切規則和人情世故,都透著一股近乎殘忍的漠然。就仿佛我們所有人苦苦遵循、甚至為之犧牲的一切,在他眼里不過就是一場拙劣而吵鬧的猴戲。”

    她的唇角在不知不覺中彎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如今,本王總算是能懂一些他的感受了,這感覺不是故作清高,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這世上有太多災禍,不是源于無知和無畏,反倒是源于‘太懂規矩’——就因太懂規矩,所以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才只能眼睜睜看著良機錯失,看著奸佞橫行,看著悲劇發生,最後還要用一句‘本該如此’來安慰自己怯懦的靈魂。”

    “所以,外翁他不是弒殺,他是…不耐煩。他早已看膩這世間的規矩,並認定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游戲。所以,他才會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結束掉身邊的一切罪惡和自以為是。”

    說到此處,她已冷笑連連,“你們今日用君命、用家族、用天下大勢來壓本王,告訴本王何為‘正確’,何為‘該為’不也是太懂規矩了嗎?”

    突然,她聲音驟然提升,清亮如劍鳴,“可若這‘正確’的前提是抹殺自我、是向荒謬妥協,那這‘正確’,又與本王何干?!”

    陳婉容身顫不止,已然咬破了下唇;她的神情很微妙,既有憐惜,又有恐懼,更有那無法抗拒的掙扎,“安若,二娘本想先附和她們,也好使她們心滿意足的離去;如此,也能為你爭取到逃出景都皇城的機會。至少,你表面應下聖意後,陛下也會對你放松警惕。”

    “二娘不怕死,二娘也絕不會逼迫你做什麼事,只是你你終是沒能沉住氣,你竟在二娘尚未來得及向你解釋前,就扣押下了半數朝臣的家眷。”

    她閉眼抬顎,淚水流下之刻,也攥緊了雙拳,“不過,沒關系”

    她已露出了慈笑,淡淡的慈笑,暖暖的慈笑,“二娘依舊會護你周全,為你善後”

    她猛地跨步,拉拽住沈安若的袖擺,又急促道“事不宜遲,趁還未有人察覺出你已關押了朝臣家眷,你現在就收拾行囊,逃往北疆吧!”

    “不可!”陳有道目光如炬,當即制止,“婉容你這不是胡鬧嘛!安若若走,遭殃的可不止我們沈府和鎮北王府,恐趙府百年清譽也會毀于一旦呀!”

    “爹爹我並非不近人情,也並非要讓安若往火坑里跳。可宮中這不是還沒傳出旨意嗎?只要尚未傳出旨意,事情就有回轉的余地。老夫這就入宮面聖,就算一死也會讓陛下打消掉冊封安若為後的念頭的。”

    沈安若聞言,不禁身退,她臉上的冷笑尚未消散,又在無力搖擺臂膀下多上了幾分淒涼。

    良久之後,她目光微轉,緩緩投向陳婉容,又掠過陳有道,“倘若,外翁你面聖有用,今日就不會有諸多朝臣家眷趕赴王府了”

    接下來,她的每句話都像是夢囈,輕而緩,似已失了魂魄,“本王扣押下的那些婦人,無論哪一位的官人都要比外翁你的官職高,不知外翁是能比得過左相,還是能比得過三司和樞密二使?”

    “直到現在,你們還是不明白本王且問你們,你們是如何理解世俗階層的?”

    不等陳有道和陳婉容回答,她忽又揚手,截斷話頭,“罷了。本王也不願听你們口中的答案。話不投機半句多,即便說了,也毫無意義。”

    陳有道與陳婉容頓時僵在原地,面色難看。

    沈安若卻微微頷首,好似在組織言語,欲說出接下來的話。

    “倘若一只鳥被困于空酒壇中,那壇壁的大小,便是它全部的眼界。同理,一條魚若終生囿于池塘,那池水的方圓,便是它一生的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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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將鳥縱入山林,它將見識到紛繁眾生;若將魚放入江河,它會領略到波瀾壯闊。而這酒壇、池塘、山林、江河——便是世人畫地為牢的階層。”

    “然”她話音陡然一轉,銳利如劍,“無論居于哪個階層,又都何嘗不是困獸?!林中之鳥懼天穹雷霆,江中之魚畏深海暗流。每個階層皆有不可觸犯的禁忌、不可逾越的界限——正是這些無形枷鎖,令世人深陷人情世故之中,漸漸迷失掉本真,淪為規則的囚徒。”

    “是的,囚徒!你們二人也是那囚徒!習慣了林間的飛鳥,絕不會甘心退回狹小的壇中;見識過江河的游魚,也絕不願再困于淺塘。它們只會奮力向前,向往更遼闊的天地。試問,如今的你們,還是最初的你們嗎?”

    她眼底掠過一絲悲涼,“這才是人世間最悲哀之事——明知惡魔橫行,卻因利害權衡而選擇袖手旁觀;深知道義所在,卻困于階層得失而背棄良知。世人皆笑戲台優伶粉墨登場,殊不知這天下本就是一座巨大的草台班子,每個人都被牢牢釘死在自身的階層位置上,戴著身份與利益鑄就的面具,唱著言不由衷的戲文。我大襄那滿朝朱紫,誰又不是?!”

    她的目光如冷焰,灼灼逼人,“外翁你一生忠君愛國,二娘你一生小心謹慎維系家門——你們何嘗不是被自身階層牢牢釘死,做著所謂的‘最正確’的選擇?!就因,忠君有利,就因順應聖意方能保全家族榮華,你們就要替本王做決定、就要替本王去規劃後半生嗎?!不,你們早已不是完整的‘人’了,而是被階層吞噬、被規則馴化的傀儡!”

    “而,齊麟”她音調驀地揚起,竟帶上一絲難以壓抑的慨然,“他卻是那個能撕破戲服、砸碎戲台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會不守規則、不循常理——敢殺該殺之人,敢斬應斬之孽。他之所以選擇假死,不是畏懼,而是要徹底掙脫掉這世俗階層的枷鎖,跳出這草台班子的戲碼!”

    ——假死?

    陳有道和陳婉容听後,皆瞠目結舌,屏住了呼吸;她們也絕不敢再呼吸。

    沈安若反倒悠然地、如釋重負地望向了窗外,落于府牆之外那有著齊麟氣息的“遠方”。

    “所謂階層,不過是統一定性、固定趨勢罷了。定性統一,人們為之奮斗的目標才會統一,金錢權勢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人們所追求的頂峰,不惜折腰,不惜下跪,不惜出賣自己;固定趨勢便就是那無法打破的牢籠,人只有折腰、只有下跪、只有不惜出賣自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本王倒希望你們能睜開眼好好看看這世界,多少人以擅長人情世故而四處賣弄,又有多少人仗著自己有幾兩碎銀而到處說教,更可恨者直接‘明碼標價’‘肆意妄為’這真是你們想要的大襄嗎?”

    她緩緩回眸,臉上終是含上了一抹暖笑,“本王此生,最該慶幸的便是遇到了齊麟,且還成為了他的妻子。他至始至終都是那個執筆改寫規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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