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沒多久，許玉梅看了眼時間，起身收拾東西︰“爸，媽，我們先回去了，下午還得去趟親戚家。”
姜奶奶連忙起身挽留︰“不多待會兒？”
“不了媽，”許玉梅笑著說，“家里還有點事沒拾掇完，等初三讓磊磊去李阿姨家，到時候再過來跟您說說話。”
姜磊含糊應著，心里早就盤算起了怎麼躲掉這場相親。
真是的，到了年齡之後家里就跟觸發什麼任務一樣，他還沒玩夠呢。
一邊幫著拎東西，他一邊往門口挪︰“爺爺奶奶，叔嬸，我們先走了。”
“路上慢點。”姜爺爺揮揮手，又特意叮囑姜磊，“初三去了人家家里，嘴甜著點。”
“知道了爺爺。”
姜磊含糊應著，眼神飄忽，顯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他偷瞪了姜禹一眼，那小子正牽著自己女朋友逗狗玩呢，活脫脫一副“我很幸福你們都別管我”的欠揍樣。
姜磊心里更不平衡了，拎著東西跟在後面，路過姜禹身邊時，故意撞了他一下，“都怪你，害我被念叨一天。”
“誰讓你不爭氣的。”
姜禹起身拍了拍姜磊的肩膀，故意抬高聲音︰“哥，加油，爭取初三帶個嫂子回來。”
“你等著！”
姜磊放了句狠話，卻被許玉梅回頭瞪了一眼︰“磨磨蹭蹭干什麼呢？”
姜磊又瞪他一眼，這才轉身鑽進了車里。
看著車子駛遠，姜禹回頭時，正好撞見沐晴雪站在院門口看他，陽光落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在看什麼？”他走過去，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
“沒什麼。”沐晴雪彎了彎眼楮，聲音里帶著點笑意，“你們倆感情真好。”
她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其他親戚，所以對于姜禹這種相處模式，還是很羨慕的
“那是，從小打到大的交情。”姜禹捏了捏她的小手，發現又變涼了之後便揣進了自己兜里，
“要不要去村里逛逛？”
沐晴雪眼楮亮了亮，輕輕點頭︰“好啊。”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鄉下過年，總覺得處處都新鮮。
打了聲招呼，姜禹便帶著沐晴雪在村里閑逛了起來。
村里的路是青石板鋪的，被來往的腳步磨得光滑，路邊的牆頭上掛著紅燈籠，風一吹就晃晃悠悠地響，空氣里還飄著淡淡的鞭炮味。
“還是村里的年味濃。”
姜禹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這可能也是自己爺爺奶奶不願意跟他們搬到城里住的原因之一，
畢竟都在這住了半輩子了，街坊鄰居什麼的也都很熟悉了，到了城里不習慣也是一個原因。
兩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偶爾也有串門的村民笑著朝姜禹打招呼，看見沐晴雪時會好奇地多看兩眼，姜禹就大大方方地介紹︰“這是我女朋友。”
沐晴雪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乖乖巧巧地跟人打招呼。
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被姜禹得意洋洋的介紹了多少次。
她偷偷瞥了姜禹一眼，有些後悔答應姜禹出來了。
這哪里是出來溜達呀，明明是被他帶著出門炫耀來了。
……
很快便走到村頭，就看到兩個老人在那邊曬太陽下象棋。
“我一猜就知道趙爺爺您這點兒肯定在這下棋。”姜禹很自然的打著招呼。
戴著花鏡的老人抬頭看見他後露出了喜悅的笑容，連忙擺手道︰“小禹啊，快過來幫我下這盤，我歇會。”
另一個老頭不樂意了，“不興找外援啊！你還歇會，你就是發現下不過了！”
趙爺爺當作沒听到，很是震驚的看著和姜禹十指相握的女孩，“小禹都有女朋友啦？”
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偷偷把棋子都打亂。
果然另一個老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沐晴雪身上，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
沐晴雪被說得不好意思，往姜禹身後縮了縮，只露出半張臉，也跟著說了句“爺爺好”。
姜禹在一旁看著，覺得自家女朋友這副模樣實在可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
“這丫頭真懂事，長得也俊。”
趙爺爺說完又笑著搖了搖頭，輕嘆道︰“唉，老了。”
他伸出手比劃著，“我印象里你還這麼大點，結果一眨眼連女朋友都有了。時間過得真快......”
姜禹笑著附和了一下，將女孩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麼，他听到這話也有些恍惚。
當一個真正看著你長大的老人感慨時間過得快的時候，你可能真的已經長大了。
畢竟這年紀的老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回憶往昔。
聊了幾句之後，兩人便沿著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剛才沒嚇到你吧？”姜禹側頭看身旁的女孩，嘴角揚了揚。
沐晴雪搖搖頭，聲音軟軟的︰“沒有，爺爺們很親切。就是被那麼多人盯著看，有點不好意思。”
姜禹知道這憨憨臉皮薄，笑著捏了捏她的小手︰“村里的老人都這樣，見了年輕人就愛多問兩句，沒別的意思。”
“嗯。”
沐晴雪點了點頭，目光被路邊有幾個放小鞭炮的小孩子吸引住了。
“小時候我也跟他們一樣，經常拿壓歲錢買鞭炮來著。”
姜禹指著那群孩子，笑著道，“我記得有次把我奶曬的臘肉炸黑了，被我媽追著打了半條街來著。”
沐晴雪想象了一下那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你肯定很疼吧？”
姜禹微微一愣，沒想到這憨憨的注意點竟然如此奇怪。
“疼倒是其次，”姜禹摸著下巴回憶，“主要是我媽念叨了我一整年，說那臘肉是準備過年招待客人的。”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
剛進院子，就見姜爺爺和姜奶奶坐在堂屋門口的竹椅上，像是特意在等他們。
姜奶奶見他們進來，連忙招手︰“晴雪，過來。”
沐晴雪不明所以地走過去，，姜奶奶忽然從口袋里摸出個紅包塞到她手里︰“第一次來家里，奶奶和爺爺也沒準備啥好東西，這個你拿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奶奶，不用……”沐晴雪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要推回去。
“拿著拿著。”姜奶奶按住她的手，語氣不容置疑，“咱們這兒的規矩，第一次上門的孩子都有紅包，嫌少啊？”
“不是的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沐晴雪急得臉通紅。
沐晴雪這下更手足無措了，求助似的看向姜禹。
姜禹在她身後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心，笑著幫腔︰“奶奶爺爺給的，你就拿著吧，這是咱這兒的規矩。”
他湊到沐晴雪耳邊，壓低聲音，“收著吧，不然他們該不高興了。”
他知道自家爺爺奶奶的脾氣，認定的事就不會改，對于這憨憨也是真的喜歡。
沐晴雪看著手里的紅包，又看了看兩位老人期盼的眼神，實在不好再推辭，只好紅著臉收下，深深鞠了一躬︰“謝謝爺爺奶奶。”
紅包的分量很重，但是更重的是來自兩個老人的心意。
她知道，這是姜禹爺爺奶奶對于她的認可。
她看向姜禹，好看的眸子彎了彎，自己肯定不會辜負這兩個老人的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