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她都這種時候了，還什麼事都被她操心完了……”
龍連長對自己夫人這番言辭和行為，也只能是嘴上多說兩句而已。
當他們同樣都以身為軍人的身份相遇時，便已然都知道，他們的愛情發展，注定會是一番充滿各種經歷的發展了。
但他們這時還不知道，未來的十七年間，有絕大多數超出他們所料的發展，都會由他們即將生下的這名孩子帶來。
“加油夫人！——孩子快出來了！——”
屋內女人沒用麻醉藥，本該因劇烈的下體擴張，順產生出孩子時產生的撕裂般痛感，而疼得起碼應該會發出嗚咽聲。
但她仍沒有發出一聲，只有接生醫生那一刻不停的，指引她怎麼用身體發力，進行更好生產的焦急指導聲。
農舍外的龍連長和壬連長，對此只能雙雙並肩站立著，什麼都沒做，也沒什麼可做地，就這麼直直站定著。
壬連長悄悄看向龍連長，那無法遮掩的急迫眼神，好似要透過屋外冰冷的泥牆，迫切希望看清屋內的真實情況。
就像戰場上到了攻堅全殲一樣的關鍵戰況，迫切需要了解清敵方最後的動向，發起徹底的總攻，取得完全勝利一樣的那種急切心情。
但現在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畢竟屋內，是那個醫生的“戰場”。
終于，當天邊破曉時，早上七點整，有一道溫暖亮眼的金光，率先傾灑在這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中時。
那一聲如同勝利號角般吹響的嬰兒啼哭，終于為這個已有些冰冷到過于寂靜的雪原農村中，帶來了第一聲充滿朝氣的宣告。
“呼……”龍連長心里最後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壬連長甚至還想調侃一句
“我猜阿龍你下一句該不會是想要說——‘任務完成，作戰結束，收隊！’——對吧？”
“呵，軍隊里和軍隊外我還是分得清好吧。”
“叮鈴鈴！——”拉繩搖鈴晃動出聲，並搖掉了窗台上部分厚厚的積雪。
“壬連長！你還在外面嗎？！——”
“是龍夫人需要幫助嗎？我在外面的！龍連長也回來了！——”
“啊？！龍班……已經是龍連長了嗎？！那真是要雙重祝賀了！——母子平安！龍夫人為你生了一個男孩！……”
接生醫生簡單收拾了一下室內，才讓龍連長和壬連長趕緊進屋。
倒不是先擔心他們已經在外面凍壞了，而是先擔心剛出生的孩子，以及即便是順產，也大出血了的龍夫人，不要受涼。
龍連長和壬連長同時在不到三秒的時間里，齊步跨進屋內，並將還沾有雪霜的軍大衣和氈絨帽，都整齊脫下來掛放在一側的衣架上。
順著他們的視角看去，龍連長和龍夫人家里的裝飾都很簡單，除去接生醫生帶的一些現代醫療手術設備和工具外。
屋內就是燒火炕取暖，牆上貼年畫、窗花，炕上鋪花被褥，有夏季換穿的單衣掛在玻璃門衣櫃里，還在牆角擺著一些農具和酸菜缸。
這個農舍也只是一室一廳一衛的構造，雖然小，但是此刻在場有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卻顯得很溫暖溫馨。
接生醫生，終于暫時忙活好了手上的術後工作後，才取下臉上已被汗水浸透的口罩。
而龍夫人的狀態，雖說是母子平安，男孩此時停止了哭鬧，睜大著雙眼，安安靜靜躺在她的身邊。
但大出血也不真是開玩笑的，生完孩子後的龍夫人面色蒼白，左手輸著血包，右手打著點滴，嘴唇卻上也是血跡斑斑。
畢竟不打麻醉藥還是很疼的，她只能緊咬自己雙唇，直至把嘴唇都咬破出血，也沒有吭出一聲。
“還好嗎？”龍連長坐在她身邊，孩子在他們中間。
“嗯。”龍夫人微微展露出個微笑，甚至還能說笑道
“要不是左右手都被打著針輸著液，我還想給龍連長你敬個禮——祝賀你成功升至連長，我也表示‘生孩子’任務成功完成。”
“哈哈，這種時候就不要先想著這些了，你好好休息，待會升旗的事，我和老壬去做就行了。”
“是，龍連長……哦不，謝謝你，阿龍……”
“也謝謝你啊醫生，大老遠跑這麼冷的地方來一趟，還要接生個孩子。”
“哈哈！不用不用！都是自身本就該做的事而已。”
接生醫生從四點過開始進行順產手術，到現在開始吃早飯，是龍連長讓壬連長幫忙，直接用他們家的灶火現做早飯。
“有幾根紅苕、包谷、窩窩頭，哎呀，這窩窩頭都被凍得邦硬了啊……”
“我記得雞舍里老母雞今天還會下幾個蛋，老壬你去看看呢？”
壬連長得到允許後，直接在龍連長家後院的雞舍里一陣走動，還是掏回了幾個因得到母雞羽毛庇護，所以還散發著一些余溫氣息的蛋。
“這些夠了嗎醫生？”
“我姓陳，叫陳功，叫我陳醫生就行了，我們倒是夠吃了，那待會給龍夫人吃的呢？——順產孕婦的分娩術後至少要兩小時後才能進食，且要以溫熱、易消化的流質或半流質食物為主，如小米粥、藕粉、蛋花湯、軟面條等，避免油膩、辛辣、生冷食物。”
“家里今天好像沒米了啊……還得出去買，麻煩你們二位再照看一下她和孩子，我去去就回。”
結果當龍連長穿戴整齊，剛開門要踏出去時，一群父老鄉親，就抱著各自的什麼雞鴨鵝油米面，圍堵在農舍門口。
“啊！龍班……哦不！現在是龍連長大人了吧？！我們听聞您夫人成功生了？！你還成功升上軍官了？！可喜可賀！這是我們村里人，給你們一對夫婦的感謝賀禮！還有孩子的！請你一定要收下啊！……”
“王叔。”龍連長看出帶頭的正是隔壁老王，對此他臉上雖溫柔笑著，但話語且認真回應眾人
“軍里有規矩，不能收人民群眾的一分一毫，你們的好意我和我夫人還有孩子心領了！東西就沒必要收了，我直接去買很近的！……”
“哎呀！看在同在村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份上，您就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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