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收回視線，她一只手緊緊的扣著門板，耳邊似乎又想起了時序滿是隱喻的話。
她閉了閉眼，將那些聲音趕出腦海。
“書欣。”傅程宴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我可以解釋。”
他的目光專注而深沉，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似乎想觸踫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
安安伸出手，胖乎乎的小手輕輕拉著沈書欣的手左右晃晃。
小姑娘掌心的溫暖傳到沈書欣的身體里，讓她稍微清醒。
“程宴，你有和人睡嗎？”沈書欣本想要更直白的詢問，但是想要安安還在旁邊，便換了一個較為委婉的說法。
顯然，安安的確不動，眨巴著一雙眼楮，左右看看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只是睡覺而已，不行嗎？
傅程宴抿了抿唇，他立馬回答︰“沒有。”
聞言，沈書欣眼神微閃，接著丟出下一個問題︰“有想過放棄……這一段婚姻嗎？”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沈書欣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分明連一個眼神都不敢與他相接，生怕泄露心底翻涌的情緒。
傅程宴眉頭微蹙，目光在她臉上探尋。
走廊的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襯得他眉眼愈發深邃︰“沒有。”
听見這個回答，沈書欣點點頭，她笑笑︰“我相信你，不用解釋了。”
他不願直接說那就有他的原因，沈書欣現在沒心情來管這件事。
“書欣，看著我。”男人的聲音喑啞。
安安突然擠到兩人之間，小手緊緊攥著沈書欣的手，警惕地盯著傅程宴︰“姐姐都說相信你了，你快走！”
傅程宴垂眸看了眼氣鼓鼓的小女孩，難得放緩了語氣︰“安安，讓我和你姐姐單獨說幾句話，好嗎？”
“不好！”安安像只護食的小獸，張開雙臂擋在沈書欣面前，“姐姐不想和你說話！”
她護著沈書欣，連最開始覺得帥氣的哥哥都不喜歡了。
沈書欣心中泛起一抹酸澀，她將安安往自己懷中拉了拉，深吸一口氣，終于抬眸看向傅程宴。
“我真的相信你。”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只是現在太晚了，安安明天要坐飛機，我想多陪陪她。”
傅程宴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似乎想從中找出破綻。
最終，他微微頷首︰“好。”
就在要轉身的時候，傅程宴忽然回頭，他深深的盯著沈書欣，又問了一句︰“書欣，什麼時候回家，我來接你。”
“暫時不回去，我想在我家陪陪爸媽。”沈書欣故作輕松，她笑著，眼神隨和。
她擔心傅程宴繼續說點什麼，沈書欣立馬往後退一步，準備關門︰“晚安。”
但傅程宴卻突然伸手抵住門板，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喉結微微滾動︰“書欣，無論你看到或听到什麼，記住，我只在乎你。”
這句話像一根尖銳的刺，緩慢地刺進沈書欣的心髒。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點點頭，輕輕關上了門。
門鎖 噠一聲合上的瞬間，沈書欣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後背緩緩滑落，半靠著牆。
“姐姐！”安安驚慌地撲過來，小手慌亂地抹去她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不哭不哭，安安在這里！”
那個哥哥真絲討厭！
她和姐姐之前被綁時，即便被打也沒見姐姐哭過！
安安感到有點惆悵，不知道自己能夠怎麼安慰沈書欣。
沈書欣將小女孩摟進懷里，聞著她身上甜甜的香味，眼淚卻落得更凶。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對了！”安安感覺自己肩膀濕了一片，腦子飛速轉動，她立馬從沈書欣的懷中離開。
安安跑到行李箱前，翻找了一會兒，拿著什麼東西跑回來。
“給姐姐！”她獻寶似的遞上一張畫，“這是我畫的姐姐和安安，差點忘記了。”
粗糙的蠟筆畫上，兩個火柴人手牽著手，頭頂分別標注著兩人的名字。
背景是歪歪扭扭的太陽和小花，角落里還畫了一只四不像的小狗，非常天真的一幅畫。
畫紙有些皺，顯然被小女孩反復展開又折起過多次，足見她的認真和用心。
沈書欣的指尖輕輕描摹著畫面上稚嫩的線條。
她和傅程宴的孩子，以後也會像是安安這樣可愛麼？
“謝謝安安。”她努力揚起一個笑容，將畫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睡衣口袋，“我很喜歡。”
安安開心地撲進她懷里，小腦袋在她肩窩蹭了蹭︰“姐姐不難過了！安安給你講故事！”
小女孩手舞足蹈地講起不知從何處听來的童話故事，時不時因為記不清情節而自己編造，逗得沈書欣忍不住輕笑出聲。
夜色漸深，安安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趴在沈書欣懷里睡著了。
沈書欣輕輕將她抱上床，蓋好被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恬靜的睡顏。
她忽然覺得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的倦怠。
就像跑了很久很久，卻發現始終在原地打轉。
沈書欣恐懼，恐懼在感情中再一次踫壁。
她原本不打算投入感情的，只是……愛是最難控制的東西。
手機屏幕亮起，是傅程宴發來的消息︰“早點休息，明天見。”
簡短的七個字，卻讓沈書欣眼眶再次發熱。
她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最終沒有回復，只是將手機反扣在床頭櫃上。
窗外，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停在酒店門口，車窗半開，隱約可見男人冷峻的側臉。
他抬頭望向一個窗口，看見燈光關上，房間陷入一片漆黑，這才收回視線。
第二天早上。
沈書欣是被安安扒拉醒來的。
安安趴在床上，撐著下巴，歪著小腦袋就這麼瞧著沈書欣，嘿嘿的笑︰“姐姐，你比我起來的晚，昨晚上我睡著後是不是偷偷哭鼻子啦？”
“沒有。”沈書欣拿過旁邊的水，敷在眼楮上，緊急消腫，她問道，“你媽媽來過了嗎？”
“嗯！媽媽說等你醒了就可以出發了。”
安安背起自己的小書包，沖她擠了擠眼︰“我媽媽說，她今天早上下樓的時候，看見了昨晚找你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