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那龜厭,見灑掃大殿庭前的孫伯亮好玩,有心捉弄他一下。便躲在矮松樹叢之中,給他玩把大的。
不成想,這大招還沒搓成,便覺有人不遠處看了他。倒是個心下惶惶,停下手四下望了,卻是個沒人。便是笑了自家沒事干嚇自己玩。低頭再去折騰的黃符紙人,卻見一雙白襪雲鞋就站在自家的面前!
驚慌了抬頭,卻見一老道正在看著他。
見這老道無冠,發髻豎插了一個烏木的子午簪,無風卻須發皆動。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眼間不怒自威。鼻如玉柱,唇若丹朱,兩鬢灑下五縷長髯。白襪十方鞋,散穿了一個青布的道袍,漂灑灑由似神仙。此時正滿眼慈祥看著龜厭。那龜厭先是一驚,見是那老道看他卻也不曾停下手中伙計,便叫了一聲︰
“耶?你幾時來的?”
這話問那老道一愣。遂抱了拂塵,溫和了道︰
“你玩你的,我且是看看。”
話說,這人是誰啊?此人便是三茅君葆真觀妙沖和先生劉混康傳 弟子王靜之。
這靜之道長譜序行四,帝賜號曰︰守靜凝和法師。
大觀二年劉混康奉召入京便命他與五師弟和七師弟守山。這三人倒不曾跟師去那京城,也因此閃去了那場潑天的災禍,僥幸留得一條命來。
師父師兄相繼兵解道消于那京中青眚一戰。按序,應是他做得掌門,然卻也只是個傳 弟子不得服眾。
傳 弟子偶不得掌門麼?
倒是不好說來。
因這茅山所學,分丹、經、法、 。而靜之道長只是那劉混康傳 弟子,學的東西欠缺太多。況且沒有師尊華陽先生的遺表,自然是做不得掌門。但是其他的兩個師兄弟也是一個研學道家術、陣之法,一個饒是一個堪虞天象的天縱之才。雖排序定他為代掌門,但在這道法學識上卻也是名正而言不順也。
修道之人所信者乃“道、法、術、器”。
這靜之道長的所學倒是有些欠缺。
說這修道之人為什麼要遵從這“道、法、術、器”?
這個學問大了,硬要我說,我也說不太明白。
且孟浪了簡單的說一嘴吧。
這“器”好解釋,就是器物,也就是工具。
比如說這交通,自行車、汽車、飛機都屬于器物。
那麼些交通工具里面誰快?那位說了,當然是飛機快!
也不敢這樣說。快的定義在哲學範疇上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快,是看目的和行程。也就是說看在那條路上,即便是大馬路踫上交通堵塞還是自行車快。
若遇上風霜雨雪,飛機恐怕連起飛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在我們的哲學思維上,他們之間沒得可比性。
如是,就有了“術”這個概念。就是這麼去運用和操作“器”這個玩意的技術,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掌握這個技術就行了嗎?
好像還不行。
你還得遵從“法”這個玩意。
這個東西可以解釋成世間萬物的規則。比如——交通規則。
你只能在遵從這個規則的前提下不去撞別人,或者是撞其他東西,或者不被別人撞,不被交警攔下罰款才行。
天地間一切的規則則稱之為“法”,你的學會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經驗去順應和合理的運用這些法則。
好了這些都有了吧?這下能快了吧?
似乎也不行,你的了解什麼叫做快!快,可不僅僅是單指你的速度,我能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都快了吧?
然,你如果忽略了“道”這個玩意,也會一事無成。
咦?“道”又是什麼?
還是回到我們那個騎自行車的例子中吧。
“道”,就好比你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法方向的問題,所有的“法、術、器”都是讓你盡快的到達你所要去的地方。這就是“道”的定義。
如果方向錯了,你就是坐火箭也是到不了的,而且跑的越快離你想去的地方也就越遠。也別跟我說地球是圓的,我還說宇宙沒邊呢。失之毫厘照樣也是個沒戲。
所以,這靜之道長做掌門這事大家都不怎麼贊成。
但這靜之道長畢竟是目前茅山的首座弟子,而且,這茅山這麼大一個攤子沒人管也不是個事。于是乎,便選下了他做臨時代掌門。
劉混康弟子中只留下四人。七師兄是一坤道。父母生了她便是一個整日啼哭,不思奶水。家人見養她不活,且舍與這劉混康。那劉混康算過此女命數,倒是一個甲申泉中水命——過樹之猴也。
此種命格乃易數也。
但動凡心,便是殺人傷命,己身便受焚五內之苦還之。
于是乎,這唐昀道長且是不問世事,一心修行。如此,便是自覺自願自發的與這掌門無緣。
那五師兄怡和先生卻資質聰慧,饒是好學也,雖是行五,且是劉混康經、 嫡傳弟子。
咦?倒是這華陽先生偏私,怎的每個徒弟教的都不一樣?
道法這玩意很難說,也別說什麼道法這麼玄之又玄的東西,即便是現在的高等教育也是分文理科的。有些人就是對數字沒什麼概念。即便是當老師的耳提面命,費盡了心機,對他來說也是個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所以,才有了因材施教這個概念。那劉魂康也不傻,所以也不費那事,看誰對那個有天賦就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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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天賦面前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無論怎麼努力,學不學的也就那樣。何苦難為自己,費盡心思的卻與他一個絕望?
如此,在這學識的方面,倒是讓這靜之先生的掌門坐得不穩。
而龜厭這,五歲便學完丹、經、法、 ,七歲便悟道的先天道體,師父寵之為的兒徒老九,此時回來,這老仙卻又要受這“丹鼎三足而缺其二”之詬病。更甚之,這貨還是在京中青眚之戰中掙出一條命的。且不說這學識,便是“從師伏魔”的這份功業也能讓眾人閉嘴。
此時,他見龜厭忙活著作法捉弄人,面上卻是不急不躁,抱了膀子面臉的溫和。見龜厭不曾停下,索性攏了衣袖看那龜厭作妖。
如此倒是輪到龜厭心虛了,且放緩了手中的動作,怔怔了看了師兄,道︰
“你倒是心寬,看我如此胡為卻是不管也?”
靜之道長听他話來,並不未答他,卻溫和了道︰
“可曾見過師父?”
這聲“師父”出口,龜厭便老實的“哦”了一聲,收起紙人揣在懷里。
靜之先生見他老實了也不再問他,伸手提了他的背簍,轉身拾階而上。
龜厭見了趕緊站起身來跟著師兄靜之拾了台階老老實實的跟上。
且見那靜之先生便揮了一下衣袖。
見那大殿前庭的懸浮落葉隨即落下。
掃地的孫伯亮頓感法術去了,便放下心來。
回首遠遠望見代掌門師叔領了他那混世魔王般的小師叔拾階而上,便趕緊收了氣劍,起手遙拜了一下。
龜厭遠遠看了孫伯亮,問道︰
“這廝又是犯了什麼錯處?怎的話也不敢對我說了。”
靜之先生停下腳步仔細端詳了那龜厭一番。心道︰你這潑皮,怎得是他不肯與你說話,卻是你藏起來作弄與他,又要怪他不與你說話?
想罷,卻又不吭氣,只是將那背簍扔在台階上道︰
“自己拿了。”
龜厭見師兄如此,便听話的“哦”了一聲。隨即起了劍指喚出符咒,口中念道︰
“神兵急火……”
剛想作法讓那背簍自己上山好省些力氣,卻听見掌門師兄重重的的“唉”了一聲。
其中許多的無奈,且讓龜厭如芒在背。于是乎,便趕乖巧地緊停了法術,老老實實地自己取了背簍背在身上,謹慎小心的跟了師兄爬台階。
倒是龜厭耐不得寂寞,便開口問︰
“師兄……”兩字剛剛開口,卻听那靜之先生頭也不回的道︰
“讓你背了,怎得還如此多話來?”
龜厭被問的一愣,然,見有話來,便是個不安分,隨即緊走幾步,跟上了討巧道︰
“師兄好不計較,讓我背了背簍,卻不曾堵嘴……”
靜之听罷猛然回頭,疑惑的看了那龜厭,又做出一個恍然大悟之狀。心道︰哇!你這廝還有這樣需求?想罷,便面露了微笑伸出手來,有條不紊的在自家掌心畫符。
龜厭見他畫符,饒是一個大驚失色,趕緊一手捂嘴一手按了師兄的手,道︰
“且住!我不說話罷。”
靜之收了手也不看他模樣,邊爬台階邊道︰
“確是有些緣由來……”
原來,前幾月聞京城元符宮師弟有報。京畿之地有喚郭京者,冒用茅山法師之名,不修正道,導人迷信。因那信眾從者入麻,傳神技者甚廣,且有聚眾之勢。朝廷也接有地方上呈,言其︰搶奪廟產、收斂錢財、污人妻女。
好在此人倒是清醒,尚未自封了什麼帝君,胡亂任命了甚官職,倒不構與他謀反之罪論處。也還是個妖言惑眾爾爾。
如此,郭京之事便被那左街道錄劃歸茅山轄管。
于是,便知會了元符宮,前去處置。
此事信到茅山,代掌門便喚了孫伯亮去拿了那廝帶回茅山,圈禁了了賬。
如此,亦是體恤那二師兄兵解于京。這門下且就剩下了這個獨苗,倒是想與這孫伯亮些個功業。
誰成想,那郭京被信眾傳的神乎其神。言其以六丁為婢六甲為奴,真武大帝殿上的常客,太乙真人洞中佳賓。見得後土娘娘,會得十殿閻羅。令出百山妖邪皆鈍!下筆萬鬼伏藏。且是將那偷命延壽如同喝茶食酒,呼風喚雨那叫一個信手拈來。又有神兵六法護身,雷部諸神保命。善驅鬼遣神,飛劍斬人首級于百里之外也。
也怨這孫伯亮心實,這話也能讓他信了去!
不過這事也不怨那孫伯亮,你看看茅山上那幫子狠人。個個都是道法絕然,降妖伏魔的主!尤其是他那小師叔,哪叫一個見那法術使的一個豪橫的亂七八糟!
這高級的東西見慣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再搭上江湖經驗著實的一個不夠,聞此荒唐之言卻也信以為真。若是那郭京有如此的境界早就開宗立派了。還至于找一個那荒郊野地,鳥不拉屎的地方哄人小姑娘上床,騙人給他做飯吃?至少的有個道觀什麼的吧?
倒是個做事不帶腦子的,也不想想?就他這狼 ,若真那郭京者有此等道術也輪不到他出山。茅山現成的雙花紅棍——他那五師叔怡和道長且在家閑的沒東西磕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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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見得那郭京饒是一個二話不說,出手便是幻出家師的絕學氣劍來,鉚足了勁的給那郭京來了個“玄天六斬”!
想那郭京何人也?那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啊!說些個道之玄玄,天機煌煌,念些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騙一下蒙昧的痴漢,沒見過世面的大姑娘小媳婦騙吃騙喝還成。
打架?真動起手來,一個種地的老農都能給他打出屎來!
再搭上,嘴說出來的法術亦是做不得真的,也沒見過這茅山道術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也不曉得怎的躲避。“玄天六斬”這等高級的玩意實在讓他消受不起。
且不等那孫道長那六斬剛剛耍了一招,便落得個手腳齊斷,經脈逆行,上面噴紅底下呲黃的躺在地上抽抽。
別說看的人傻眼了,那伯亮都傻眼。
耶?說好的六丁六甲呢?說好的雷部諸神呢?這才一招啊,我這還沒過癮呢?怕不是遇到踫瓷的了吧?
知是犯了大錯,然,看那地上滿地吐血拉屎,全身抽抽的郭京,已然是木已成舟,再後悔也來不及了。卻也是無奈,只得帶著這脖子以下粉碎性骨折,生活嚴重不能自理的郭京一路尋醫問藥回茅山復命。
法術不可施予生人,這個是道家鐵定的禁忌。
而且,人家郭京左右是個行騙斂財、搶奪廟產、淫人妻女。然,也只落得個食色果腹,倒是無有命案在身,且夠不上甚傷天害理的罪過。你這樣把人打成生活不能自理,著實的過分了。
于是乎,這過懲的責罰自然是落到了這年輕的伯亮道長身上。
也該著他遭此一劫,被那代掌門靜之罰了灑掃山門看守祖庭界陣。
說這郭京,那無賴的那叫一個無人可敵。被拿之後,卻是個煮熟的鴨子嘴硬的很。便是用那身上唯一還好使喚的嘴,一路之上滿口謾罵,揚言要讓其師父元始天尊傾下滿天神佛找那茅山要人。
搭上這伯亮道長心實,又是練氣士的底子,法術上卻著實的難堪緊。便是被那郭京唬了才鬧出剛才竟不識本家的法術來現世,喚道人界鎮迎敵之態。
那龜厭听罷且是瞠目結舌了許久,心道︰這當也能上?這不就是缺心眼麼?緩了許久才平復了心情,遂感嘆道︰
“如此無賴之人,換做我去便……”
這話出口,便見那代掌門的師兄面色不善。
預知後事如何,各位明公,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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