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跟楊文松的這一番交流,劉琪總算是摸清楚了楊文松的用意。
歸根結底,四個字來概括,整頓,制衡。
整頓就不用說了,楊文松很看重醫療產業中心那個項目,肯定不允許侯佳如之流的蛀蟲來破壞這個項目。
至于制衡,則是因為醫療產業中心內部關系復雜,各方都有各方的利益訴求,若是不加以制衡,那各方的爭斗就會越來越激烈,最終搞垮整個公司。
除此之外,楊文松應該還有讓她來制衡徐麗麗的意思。
當然,說制衡可能是有點過了,但至少,楊文松不是太想把醫療產業中心交給徐麗麗來管理。
可能徐麗麗自己也不是很想管理醫療產業中心。
劉琪還不太清楚這其中的一些內情,但她能從楊文松和徐麗麗兩人話里話外隱約流露出來的意思,感受的出來。
也許楊文松是不想把自己名下的產業都交給徐麗麗去打理,免得將來徐麗麗尾大不掉。
類似的情況,古代有很多。
古代的那些皇帝,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手下出了一位權勢太大的權臣。
楊文松應該也是這種心理。
同樣,徐麗麗應該也清楚楊文松的心理,所以徐麗麗很聰明的不想接手醫療產業中心。
但是呢,楊文松將醫療產業中心交給她來管理,徐麗麗心里又有點酸意。
這一點,她以後要格外的留意才行。
反正不管怎麼說,劉琪是準備試一試了。
她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整頓,制衡,她這十年來,整天干的就是這兩樣工作。
現在無非是換了個環境,換了批人。
但本質上還是那些事。
最重要的是,她終于可以跟侯佳如好好的算算賬了。
這幾年,侯佳如可是沒少給她穿小鞋啊。
仗著自己是家委會成員,侯佳如只要有機會就惡心她一把。
拉攏其他學生家長,讓他們的孩子在學校里都不跟徐相濡、徐以沫玩。
收買班主任,把徐相濡、徐以沫的座位安排在最後一排。
徐以沫原本參加了學校的舞蹈隊,也被她給排擠下來了,換了另一個學生進去。
這些事,劉琪可都記著呢。
尤其是徐以沫被踢出舞蹈隊這件事。
徐以沫很喜歡跳舞,沒有機會參加校外的舞蹈班,好不容易選上了學校的舞蹈隊,可高興了沒幾天,就被踢出來了。
為這事,徐以沫傷心的哭了好幾天。
劉琪還找過班主任,但班主任也只是說,舞蹈隊是選拔機制,徐以沫沒有舞蹈基礎,比不上其他孩子。
劉琪也只能忍氣吞聲。
現在,她終于有機會了。
她會好好的查一查侯佳如,既為公,也為私。
劉琪又跟楊文松聊了一會兒。
主要了解了一下醫療產業中心那邊的情況,順便再一次摸了摸楊文松的心思。
楊文松也問了下徐麗麗給她定的報酬待遇,得知是按照部門經理給她定的待遇,楊文松也沒說什麼。
其實楊文松明白徐麗麗的那點心思,表面看,這是在抬舉劉琪,可實際上呢,這就是捧殺。
一個沒有太大背景,能力可能也一般的人,剛來到公司,就直接拿經理待遇。
那其他人會怎麼看?
肯定會本能的抵制劉琪,孤立劉琪。
按照楊文松本來的想法,一開始就給劉琪定的低一點,從主管開始干起,等積累到一定的經驗和聲望,順便公司也看清楚劉琪的能力了,再給她升職加薪也不遲。
但徐麗麗既然已經給劉琪定了經理待遇,那楊文松自然不好再撤銷。
而且,楊文松也想看看,劉琪在這種情況下,會有怎樣的表現。
這也算是對劉琪的一種考驗吧。
結束會談之後,楊文松就讓岳虹直接帶著劉琪去辦理入職手續了,等下午的時候,再讓岳虹親自帶著劉琪去一趟醫療產業中心那邊,讓劉琪盡快進入工作崗位。
楊文松則是來找徐麗麗了。
推門進來,看了眼坐在辦公桌那里出神的徐麗麗,楊文松就自顧自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泡了杯茶。
邊泡茶邊說道︰“那個侯佳如是怎麼回事?”
徐麗麗起身過來,挨著楊文松坐下,笑吟吟的說道︰“那寡婦這麼快就打我小報告了?”
楊文松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說道︰“你自己不願意管醫療產業中心那邊的事,林若若又不方便回來,我沒辦法,只能臨時找個人過來,結果你又不願意了。你是不是非要看著醫療產業中心垮掉你才高興啊?”
徐麗麗知道楊文松是生氣了,便說道︰“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也不想讓醫療產業中心垮掉,我就是有點吃醋嘛,你說你,找個什麼樣的人來不好,偏偏找了個風韻猶存的寡婦,我能不多想嗎?”
楊文松說道︰“在你眼里,我就那麼的饑不擇食啊?連個寡婦也不放過?”
徐麗麗說道︰“這可不好說,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換口味,也是正常的。”
楊文松無奈說道︰“行了行了,說正事,侯佳如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跟我說是看在那什麼王主任的面子上,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區區一個主任,在你這里,哪有什麼面子啊。”
徐麗麗敲了敲桌面,示意楊文松給她倒杯茶。
楊文松給她倒上之後,徐麗麗才翹起二郎腿,抱起雙臂,說道︰“咱們要殺雞儆猴,那總得找一只雞吧?”
楊文松一下子就明白了,說道︰“但一個侯佳如,分量還是有點太輕了啊,除非是連那個什麼王主任一起殺了,你就那麼有把握,那個什麼王主任會跟著一起下水?”
徐麗麗說道︰“我跟王彥青打過幾次交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那兩口子,就是再合適不過的雞了。”
楊文松又問了句︰“可要是沒有劉琪呢?”
徐麗麗說道︰“沒有劉琪,那也會有張琪、李琪,反正,我們遲早得找個人過去坐鎮,不是嗎?這侯佳如和王彥青,就是我給她準備的經驗包,只要一舉拿下這兩人,那威望一下子就起來了,一舉兩得啊。怎麼樣,夸夸我。”
楊文松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什麼經驗包,我看是一道難關還差不多。你讓劉琪一個新人去查高新區產發科的主任,這不是難為她嗎?王彥青的背後應該還有人吧?”
徐麗麗說道︰“你猜王彥青是誰的人?”
楊文松看著徐麗麗,心中一動,說道︰“孫炳文?”
徐麗麗笑了,說道︰“答對了,王彥青曾經給孫炳文干過一段時間的司機,然後孫炳文就把他安排到了高新區。”
楊文松呼了口氣,說道︰“這個孫炳文,到處安插他的人啊。”
徐麗麗說道︰“要不人家能坐上二老爺的位子?我跟你說,這孫炳文,就是現代版的司馬懿,老謀深算著呢。”
楊文松說道︰“剛動了一個許東辰,又要動王彥青,唉,看來咱們跟這位孫大老爺,梁子是結定了啊。”
徐麗麗冷冷說道︰“從他開始把心思動到醫療產業中心的時候,我們跟他就注定尿不到一個壺里了。”
最開始的時候,是耿裕昌頂著李默崢的壓力,一力推進的醫療產業中心項目。
那時候耿裕昌目的很簡單,就是沖著政績來的。
而負責整個高新區的範榮林,也想跟著喝點湯,所以那時候兩人都挺支持醫療產業中心項目的。
雲城國資入股,更多的也是為了給項目加上一重國有身份。
即便是範榮林,也沒想著去掌控醫療產業中心。
但是呢,等耿裕昌和範榮林兩人一走,孫炳文上位,就動起心思來了。
那時醫療產業中心項目已經快要完工了。
政績也都算到耿裕昌和範榮林兩人頭上了,能分到他孫炳文頭上的政績,少的可憐。
雖然說,醫療產業中心項目還有接下來的二期、三期,以及大學城等幾個大項目。
但是,覃正非又來了。
覃正非的背後可是王家,又是跟楊文松一個戰壕里的。
到時候,這些政績,肯定都是覃正非的。
孫炳文能喝點湯就不錯了。
而且他喝的湯,肯定比範榮林喝的還要少。
範榮林喝了那點湯,撈著個什麼結局?
退居二線。
孫炳文這點湯還不如範榮林,那最後結局肯定也不如範榮林。
這是孫炳文不能接受的。
所以,孫炳文就動起了心思。
政績他可以不要,全都讓給覃正非。
但是,他得給自己撈點好處啊。
正好,醫療產業中心有雲城國資的股份在里邊,還是當初拿地皮換的。
而國資那一塊,現在又正好歸孫炳文管。
孫炳文便試圖往醫療產業中心里邊,多安插幾個他的人。
也不用太多,就只是安插幾個市場、采購等油水十足的崗位就行了。
現在來說,醫療產業中心那邊,才剛剛起步,油水還不是太多。
可是,隨著後邊二期、三期項目建成投產,那一個醫院、實驗室的采購,一個藥品、疫苗等成果的轉讓生產,這可都是絕對的大頭兒啊。
隨隨便便就能撈個幾億、幾十億。
他孫炳文只要能在中間拿一小部分,那不止是他退休之後的日子,就連他的子女親友,也都衣食無憂了啊。
他甚至還盤算著,到時候讓他的子女親友,也都開辦幾個制藥工廠、疫苗工廠,專門從醫療產業中心這里拿專利生產。
那真的是財源滾滾。
對于孫炳文的小心思、小動作,徐麗麗全都一清二楚。
只是目前,還不方便跟孫炳文撕破臉。
畢竟孫炳文怎麼說也是二老爺,雲城官府內部,有好多他的親信。
何況背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曹家。
真要是撕破臉,那對他們的影響絕對小不了。
所以,楊文松跟徐麗麗表面上都按兵不動,盡量去配合孫炳文。
但私底下,兩人都在積極的謀劃布局。
徐麗麗將侯佳如那個胸大無腦的貪婪女人招進來,楊文松將劉琪安排過去,說到底,都是為了對付孫炳文。
楊文松看了眼徐麗麗,說道︰“如果不是你流露出不想接手醫療產業中心的態度,那孫炳文也不敢亂動心思。”
以徐麗麗的強勢手腕,以及她跟楊文松的關系,只要徐麗麗親自過去坐鎮,那孫炳文絕對不敢動心思。
正是因為徐麗麗不想去,孫炳文這才動起了心思。
徐麗麗翻了個白眼,說道︰“誰說我不想去了?我想去的很,可問題是,我既要管著這邊,又要管著那邊,我管的過來嗎?再說了,林若若、鄒薇她們怎麼不過來?但凡是她們倆有一個過來,那孫炳文也不敢動心思。”
楊文松無奈道︰“真要是讓她倆過來,那你又不樂意了。”
徐麗麗說道︰“誰說的?我樂意的很,我們幾個姐妹之間,關系好著呢。”
楊文松搖頭苦笑,說道︰“就算你樂意,她倆也不方便過來。林若若是因為她父母的關系,她要是回來了,掌管醫療產業中心,那她爸媽兩人還不得蹦天上去啊?至于鄒薇嘛,她沒什麼經驗,還得再鍛煉鍛煉才行,就讓她先在華鼎那邊干著吧。”
徐麗麗繼續陰陽怪氣︰“所以你就找了個寡婦過來啊?”
楊文松說道︰“你別一口一個寡婦的,劉姐那人挺不錯的。”
徐麗麗說道︰“我就說她是寡婦,怎麼了?她人再好,那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寡婦的事實。再說了,寡婦也不算是貶義詞吧?”
楊文松說不過她,便說道︰“行行行,隨你怎麼說,反正啊,在工作上,你還是要支持一下劉姐。”
徐麗麗撇撇嘴︰“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
楊文松說道︰“啥意思?你跟劉姐還有私仇啊?人家劉姐哪里得罪你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給劉姐定成經理級別的薪酬,就是想把她架在火上烤。”
徐麗麗說道︰“不烤一烤,你能知道她是什麼成色?還是說,我把她架在火上烤,你心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