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泉山帝師總壇,何曉娜帶著盛施柔、李世成、道雅萱學習了《妙法西域記》第二十九記,記錄如下︰
我問上師︰“如來藏性,心體道盅,空而不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中無相,相中即空”。我如何理解?
上師回答︰無上菩提以寂滅為體,妙明住常,妙幻眾生萬相。眾生本具此性,日用而不自知,反將變動不居的色身、念慮認作自我,故于實相中生無明妄見。所謂“空”與“不空”,並非實相有別,而在眾生知見迷悟之間。
我問上師︰如何照見本具的菩提真性?又為何空明的菩提心中會生起無量無明種子?
上師回答︰言“菩提心中藏無明種子”實為謬誤。菩提妙心本自“性覺妙明”,因“明”發“覺”,念念相續不住——此“明”乃覺悟之根,眾生依此“明”觀照諸法、解脫生死,本無過咎。然眾生貪著累劫“所明”之境不肯舍離,使妄習如瀑流奔涌,反為境役,故稱“無明”。
我問上師︰此“所明”與“種子”看似無別,為何言“其理非然”?
上師回答︰“明”與“所明”本自共生,豈有“無量所明”先于“明”而存?性覺妙明處,“所明”當下成妄,隨“明”顯發而非預存。眾生執“所明”為實有種子,卻忘“能明”之真性唯一恆常,故言“識種先存”非實。
我問上師︰既知“所明”因“明”成妄,為何又說“妄習如瀑流成勢”?
上師回答︰覺明之性本非色法、想蘊,湛然不動。然“因明發覺”之際,首念即落妄塵,如瀑源初起;繼而念念相續、亂想叢生,若不止息,必成習氣洪流,障蔽本心,墮入貪嗔痴慢諸苦。世人欲悟菩提,須漸除宿習,方見本來面目。
我問上師︰那我如何理解這“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呢?
上師回答︰世間一切萬物,眾生,法義,皆是菩提妙明本身,它無形無相,寂滅湛然,故以“空”名之。不難理解,把它名成“空”了,也就是把世間一切名成“空”了,不管世間一切叫什麼色名,與這“空”名不會改變其妙明本質。所以,“空”與“色”不是實相有二有別,而在于眾生知見分別。故妙明自性有能起妄見的功性,這才是空而不空的了義表達。“色即是空”表達無量即剎那,“空即是色”表達剎那即無量,因剎那妙明成就世間一切幻相,所以空中無“色受照行識,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無生老病死,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何曉娜望著案頭青瓷瓶中搖曳的燭影,忽覺那跳動的光暈恰似“空色不二”的妙喻。盛施柔指尖摩挲著經卷上“色即是空”四字,忽而抬眼︰“若說這青瓷是‘色’,空明是‘空’,可這瓶子明明能盛水、能映影,如何是空?”
李世成折下一段案頭供花的枯枝,在掌心碾成碎屑︰“你看這木樨花瓣,盛時是‘色’,碾作塵泥還是‘色’,可它從‘色’中來,又到‘色’中去,何曾真正‘有’過?”道雅萱以指沾水,在石案上畫了個圓︰“就像這水痕,未干時是‘色’,干了是‘空’,可濕性本是水的性覺妙明,何曾隨形跡生滅?”
何曉娜忽然取過空瓶,對著燭火傾斜——瓶中光影流轉,竟似有萬千世界在晃動。“諸位看這瓶子,”她輕叩瓶身,清音嗡嗡,“空時能納江海,滿時不礙月光,‘空’與‘色’本是它的妙用。就像我們說‘色即是空’,不是否定這瓶子的形質,而是說它的本質與空明妙體從未分割。”
盛施柔忽然將青瓷瓶倒扣在案上︰“若如此,我遮了這瓶子,妙明性體可還在?”道雅萱笑著撥正瓶身︰“你看這瓶底的陰影,難道不是妙明照見的‘色’?陰影在,妙明在;陰影滅,妙明亦不滅——所謂‘空中無相’,是不執相,而非無相。”
山風穿窗而入,卷著李世成指間的木屑紛飛。何曉娜望著那些浮光般的碎屑,忽然想起昨日見過的蜂巢︰千百蜂房緊密相餃,看似實有,剖開卻是空無一物。“原來‘空即是色’是說妙明之性能編制萬相,‘色即是空’是說萬相本無自性,唯妙明為然”。她指尖掠過瓶身冰涼的釉面,燭火在釉彩里碎成金鱗,“就像這瓶子,盛過晨露、映過明月,終究要碎成塵末——可碎與不碎,‘空’與‘色’,何曾動過妙明本體?”
道雅萱忽然合十低誦︰“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話音未落,案上燭花“噗”地綻開,火星濺在瓶中,恍若剎那生滅的萬相在空明里明明滅滅。四人相顧,忽覺滿室經卷文字皆化作流螢,在“空”與“色”之間明明滅滅,卻照見彼此眼中同一輪不動的月。
何曉娜凝視著瓶中流轉的光影,忽覺掌心所觸的瓶身紋理,恰似眾生執迷的“色”相脈絡——凸凹間皆是妄念堆疊,卻不知每一道紋路都通向“空”的本質。盛施柔將瓶中水傾入石臼,清水撞擊石面濺起細碎水珠,在燭火下折射出七彩光斑。“看這水花,”她輕聲道,“每一顆都是‘色’,每一顆又都是‘空’,若執念于水珠的形狀,便看不見水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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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成俯身用指尖蘸水,在石案上寫下“空”字,水痕未干已被石面吸收,只留淡淡印子。“寫‘空’時是‘色’,字滅時歸‘空’,”他望著漸漸隱去的筆畫,“就像我們說‘無明’‘解脫’,不過是妙明性體上的臨時標記,若執著于這些名相,反而成了新的‘色’障。”
道雅萱忽然取下鬢間玉簪,輕輕敲擊瓶身。清音裊裊中,何曉娜看見瓶中燭影隨聲波顫動,卻始終保持著圓融的輪廓。“這聲音是‘色’,”道雅萱說,“可听見聲音的‘能听’之性是‘空’——聲來則應,聲去不留,妙明性體何曾被聲音染著?”
山月不知何時爬上窗欞,銀色光華漫過經卷與瓶盞,將眾人身影拉長在壁上。何曉娜望著自己晃動的影子,忽覺它與青瓷瓶的暗影交織成蝶翼形狀——所謂“相中即空”,原是相愈繁,性愈寂;相愈動,體愈靜。就像這滿室的“色”相︰燭火、經卷、瓶花、人影,無不是妙明性體的“空”中顯發,卻又在顯發中自證其“空”。
盛施柔伸手接住一片飄入窗的梨花,花瓣落在掌心瞬間,她忽然松手任其飄落︰“從前總以為‘空’是要拋開‘色’,如今才知,‘色’正是‘空’的手印。就像這梨花,開時是‘色’的極致,謝時是‘空’的歸處,可開謝之間,始終是春風在流轉。”
燭火漸短,瓶中光影卻愈發澄明。何曉娜忽然想起入山時見過的冰湖︰冰層下的水明明流動,卻被固態的“色”相遮蔽。眾生迷于“色”相的堅固,何嘗不是困在冰層里的水?唯有照見“色即是空”的本質,才能如春水破冰,自見湛然本體。
道雅萱將青瓷瓶輕輕放回原處,瓶底與石案相觸發出清響。這一聲里,何曉娜忽然懂得︰原來“空而不空”的真義,不在“空”與“不空”的辯難,而在念念分明中不執不取——如瓶納萬水而不滯,如鏡照千顏而不著,方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究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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