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如煙都神情恍惚，好幾次差點闖紅燈。
到了民政局門口，她遠遠地就看到了林蕭。
林蕭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臉上卻透著冷漠與決絕。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緩緩朝他走去。
林蕭看到柳如煙，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冷冷地說道︰“你終于來了。”
柳如煙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干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柳如煙手里拿著昨晚林蕭給她的那份離婚協議，她已經簽好字了。
負債等等他們的房子和車子賣掉後在分攤。
兩人走進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的過程安靜得有些壓抑。
工作人員按部就班地詢問、辦理，他們機械地回答、簽字。
當工作人員將離婚證遞到他們手中時，柳如煙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走出民政局的那扇門，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林蕭身上，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身旁人來人往，喧囂熱鬧，于他而言卻仿若無聲的背景。
林蕭深吸一口氣，胸腔里涌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像是背負多年的沉重枷鎖終于“ 當”落地，他在心底默念︰終于解脫了。
反觀柳如煙，她的狀態與林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臉的憔悴不堪，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膚此刻布滿了憔悴的細紋，眼神黯淡無光，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曾經那個妝容精致、風姿綽約的她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生活狠狠打磨、盡顯疲態的三十多歲婦人形象。
她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林蕭，眼神里交織著深深的悔恨和濃濃的不舍，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又被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林蕭腳步一轉，朝著柳如煙走了過來。
他在她身邊站定，微微俯身，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你該找時間去跟那個孩子做個親子鑒定。”聲音很輕，卻仿佛一道驚雷在柳如煙的耳邊炸響。
說完，林蕭沒有再做停留，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他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揚塵而去。
只留下柳如煙呆立在原地，望著那輛車離去的影子，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林蕭的那句“你該找時間去跟那個孩子做個親子鑒定”在她的耳邊不斷地回響，一遍又一遍。
她下意識地呢喃著︰“親子鑒定？這是什麼意思？”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可她又害怕去深究，只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陣寒風吹來，柳如煙瑟縮著抱緊自己，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要穿透她的骨髓。
她拖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此刻在她眼中卻變得如此陌生，每一個角落都好像隱藏著嘲諷與悲哀。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目光呆滯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消失不見。
過了許久，柳如煙顫抖著掏出手機，手心里全是冷汗，屏幕都被浸濕了。
她撥通了柳母的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听到柳母關切的聲音，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放聲大哭︰“媽，我和林蕭離婚了……”
那哭聲里滿是委屈、痛苦和無助。柳母在電話那頭焦急地安慰著她，聲音里滿是心疼，讓她趕緊回家。
回到家，柳母早已在門口焦急地等候，一看到女兒，立刻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
柳志豪和柳父也滿臉擔憂地圍了過來。柳如煙在沙發上坐下，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當提到林蕭讓她去做親子鑒定時，柳母的臉色微微一變，大聲道︰“他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柳志豪走上前，猶豫了一下說道︰“姐，或許你真的該去做個親子鑒定，瑞琴之前說過，小強跟你長得一點都不像。”
這話一出口，柳家一家人的腦海里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小強的身影。
他們仔細地將小強的模樣與柳如煙對比，左看右看，好像真的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在每個人的心頭蔓延開來 。
不過，柳如煙依舊難以咽下這顆懷疑的苦果，她的眼神中滿是惶然與抗拒，繼續囁嚅著為自己堅守的認知辯駁︰“當初一起去國外做代孕的時候，我可是全程都在啊，每一個環節我都盯得緊緊的，應該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的。
再說了，代孕出來的孩子跟自己長得不像，這種情況也很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她語速很快，像是急于把這些話一股腦倒出來，好驅散心底那逐漸彌漫開來的陰霾。
柳志豪看著姐姐執迷不悟的模樣，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姐，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
你難道忘了，當初是你先回來的，那個宋賀平還在那邊足足呆了一個星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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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的時間，能發生多少事你想過沒有？”
他稍作停頓，目光緊緊鎖住柳如煙，似乎想從她臉上捕捉到一絲動搖的神情，緊接著又拋出一顆“重磅炸彈”︰“而且孩子剛出生的時候，你們找的那個代孕女孩小美還回來住了兩個月呢。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久，你真覺得他們之間就清清白白，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柳如煙听著弟弟的話，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發絲隨著她的動作凌亂地飛舞。
她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衣角，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嘴里急切地說道︰“小美是回來坐月子的呀，她一個剛生產完的女人，身體虛弱得很，坐月子能做什麼出格的事呢？
你可別在這兒瞎想，淨說些沒影的事兒。”她試圖用這些話語將所有可怕的猜測拒之門外，維持住自己看似堅固實則搖搖欲墜的內心防線。
可一旦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恐懼與不安便如野草般瘋狂生長。
柳如煙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如果連小強都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那這五年來，她傾注在這個孩子身上的所有關心、疼愛又算什麼呢？
平日里的陪伴、悉心的照料、滿心的期許，難道都只是一場為他人做嫁衣的笑話？
幫別人養了五年的孩子，這樣殘酷的念頭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刺向她的心窩，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不是，做個親子鑒定就行了，不要被人當傻子耍了。”這時候柳父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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