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霧翻涌間，原本相連的軀體竟如春水融冰般分化開來︰三團裹著冰晶的光暈簌簌落地，凝作三只獨立的雪犬。
每只都生著琥珀色琉璃眼與月牙形犬齒，蓬松絨毛上還沾著未散的星屑，頸間隱隱有未成形的魂紋若隱若現。
它們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冰藍色的尾尖在青石板上點出三朵霜花，爪下的石縫里滲出絲絲寒氣，將冰紋都凍成了剔透的冰網。
隨後三只幼獸竟步調一致地繞著少年腳踝打轉，喉嚨里溢出三重疊奏的輕吠，鼻尖親昵地蹭著他靴底凝結的冰稜，連呼出的白氣都在空氣中凝成了細碎的六角冰晶。
……
徐靈風望著眼前驟然分化的景象，瞳孔驚得微微收縮——方才還蜷在懷中的三頭犬，此刻已化作三只獨立的幼獸。
每只都晃著一模一樣的琉璃眼，蓬松尾巴上凝結的冰晶在磷光下簌簌輕顫，宛如綴著碎鑽的雪團。
他下意識攥緊掌心，指縫間尚殘留著獸首蹭過的濕冷觸感，而眼前三團雪色絨毛正以相同的姿勢歪頭望他，六只獸眼映著殿頂垂落的幽光，瞳仁里的冰晶碎芒比方才更添了幾分憨態，連爪下青石板沁出的冰紋都透著股懵懂的靈氣……
三只雪色幼獸忽然同時開口，六只琉璃眼眨出相同的狡黠，奶聲奶氣的童音響徹大殿︰"有什麼好驚訝的呀？"
左邊那只甩尾巴時冰屑簌簌掉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星點霜花；中間的用鼻尖卷著少年染霜的衣角輕晃，粉潤舌頭不經意舔過布料，留下半道冰痕；最右邊的前爪扒拉著他靴面，奶白絨毛蹭得皮革發出細碎聲響，爪尖還沾著未化的幽冥冰晶︰"我們本就是一體三魂，合能化作三頭犬，分可做人間雪獸呀。"
這三重疊奏的聲線帶著剛破殼般的生澀，每個字都像含著碎冰般清泠，尾音還打著顫，卻清晰鑽入殿內每個角落。
坐在玄玉寶座上的酆都大帝指節驟然攥緊扶手，玄色袖擺下的鎏金紋章在穹頂磷光中泛起冷芒，連座下盤踞的玄蛇雕紋都似被驚動般鱗片輕顫；檐下持戟的鬼兵們鎧甲甲葉踫撞聲戛然而止，攥著狼牙棒的指節泛白得幾乎要捏碎木柄；連向來從容的酆都公主轉動幽冥珠的指尖都頓在半空，鬢邊九鸞鎏金步搖晃出細碎的失焦光影，串珠上凝著的魂火都忘了明滅。
六只琉璃獸眼映著滿殿凝滯的錯愕，三只幼獸同時歪頭，粉潤舌頭舔過鼻尖時甩出相同弧度的憨態。
奶聲奶氣的語調與雪團般的絨毛相映成趣，連殿角懸掛的十二盞鎮魂魂燈都似被這童趣感染，幽藍火光晃得格外柔和，燈芯爆出的火星落在地上，竟化作三朵轉瞬即逝的冰晶雪花。
徐靈風看向三只幼獸，忽而抬眸問出心中最困惑的疑問︰"方才拍賣會那鬼說你們是雪色三頭犬——你們究竟是雪色三頭犬，還是地獄三頭犬？"
……
三只幼獸同時歪著毛茸茸的腦袋，六只琉璃眼在殿內幽光里滴溜溜轉了轉，蓬松尾巴上的冰晶碎芒隨思索輕輕顫動。
左邊那只甩落尾尖霜花，奶聲奶氣地仰頭，喉間溢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作三枚細碎冰晶︰"主人，地獄三頭犬是什麼呀？"
中間的用鼻尖蹭著他結霜的褲腳，粉潤舌頭舔過處凝出細小白霜，連布料上的針腳都凍出了剔透的冰紋︰"我們只知道自己是從忘川冰核里化形的..."
最右邊的前爪扒拉著他靴底，爪尖沾著的幽冥寒氣在青磚上洇出蛛網紋，每道冰痕都泛著月白色的磷光︰"難道人間的狗狗要住在地獄里嗎？"
三重疊奏的童聲裹著純粹的困惑，每個字都像含著忘川的冰稜般清泠，尾音還帶著未脫的奶氣顫音。
蓬松絨毛上的星屑隨動作簌簌輕顫，當問出"地獄"二字時，三只幼獸同時偏頭，粉潤的鼻尖都還沾著未散的光屑，睫毛上凝著的冰晶在穹頂魂燈的映照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它們並排蹲坐的模樣像三團綴著碎鑽的雪絨花，連爪下青磚沁出的寒氣都繞成了憨態可掬的冰環，讓殿角懸掛的鎮魂鈴都在穿堂風中晃出了溫柔的清響，倒叫"地獄"二字添了幾分天真爛漫的意趣……
徐靈風聞言輕搖頭顱，衣擺隨動作拂過階前磷火，沉聲道︰"並非人間犬類居于地獄，而是那地獄三頭犬..."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內搖曳的魂燈，落在三只幼獸懵懂的琉璃眼上，聲線漸柔︰"人間傳說里稱其刻耳柏洛斯，源自古半島國神話。按泛黃典籍記載，它乃眾妖之祖堤豐與蛇身女怪厄喀德娜交合生養的怪物。"
殿頂穹隆漏下的幽冥光塵里，他緩聲續道︰"傳說此獸是冥王哈迪斯座下最凶戾的守衛，蹲踞冥府大門時生著三顆布滿獠牙的頭顱。其喉間能發出雄獅咆哮、惡狼哀嚎、毒蛇嘶鳴混雜的百獸之音，分叉的舌頭如赤練毒蟒吞吐，更詭譎的是尾椎末端竟盤著活蛇軀干，鱗片在陰火中泛著青芒。"
話音未落，右邊幼獸突然用前爪扒拉他鞋面，粉潤鼻尖蹭著他結霜的褲腳輕顫，爪尖冰晶在青磚上洇出蛛網狀寒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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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放柔語調︰"這畜牲受冥神之令扼守黃泉入口，鐵齒能咬碎任何試圖逃離的亡靈魂魄，利爪可將擅闖的生人撕成碎片——"
說到此處，忽覺腰間衣擺被輕輕拽動，低頭見中間那只幼獸正用鼻尖將他衣料往蓬松絨毛里卷，六只琉璃眼蒙著水霧般的困惑，睫毛上凝著的冰晶隨眨眼簌簌掉落。
徐靈風指尖一頓，轉而用指腹揉了揉三個雪團似的腦袋，觸到絨毛下躍動的冰核脈動︰"不過都是些被人間墨客添油加醋的怪談，你們瞧這殿外忘川的冰霧，可比故事里的蛇尾有趣多了。"
……
三只幼獸听完同時打了個寒噤，六只琉璃眼瞪得溜圓，左邊那只甩著尾巴上的冰晶碎芒直往徐靈風鞋邊蹭︰"主人，人間的故事也太嚇人啦！"
中間那只把毛茸茸的腦袋往他膝間拱，粉潤鼻尖蹭得布料上凝出霜花︰"居然長蛇尾巴呢..."
最右邊的前爪扒拉著他褲腿，蓬松尾巴輕輕掃過地面，雪白絨毛在磷光下泛著月光般的光澤︰"幸好我們合起來變三頭犬時，尾巴是雪團子似的，跟人間的狗狗尾巴一個樣呀！"
三重疊奏的童聲里裹著後怕，尾音還帶著顫巍巍的奶氣，呵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作三枚細碎冰晶。
三只幼獸同時仰起臉，睫毛上的冰晶在魂燈映照下閃閃發亮，粉潤的鼻尖還沾著未散的光屑。
它們並排蹭著他小腿的模樣像三團會發抖的雪絨花，爪下青磚沁出的寒氣都繞成了委屈的冰環，連殿角懸掛的鎮魂鈴都在穿堂風中晃出了憐憫般的清響，倒讓"蛇尾"二字帶來的驚悚感，都被這毛茸茸的憨態沖淡成了月下霜花般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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