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打虎英雄
    另一只“老虎”也跟著卸去偽裝,竟是個精瘦漢子,正蹲下身檢查死去的真虎,嘖嘖嘆道。
    “居然能赤手空拳干死一頭母老虎,好一個精壯威猛的漢子。”
    王澤瞪大雙眼,看著兩人熟練地解開虎皮裝束下的麻繩扣,露出里面打著補丁的獵戶短打。
    山風卷著血腥氣掠過,他這才注意到虎皮邊緣細密的針腳,以及漢子腰間別著的獸骨哨子——方才那攝人心魄的虎嘯,恐怕就是從這玩意兒里吹出來的。
    王澤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喘著粗氣說道。
    “拜托二位,不要用“干”這個字,好不好?我還沒有那個實力。”
    在兩名獵戶的摻攙扶下,王澤站了起來。
    看到王澤疑惑的表情,一個獵戶主動解釋道。
    “壯士有所不知,咱們清河縣最近山上出現了一頭猛虎。在這半年之內,已經有十幾個人命喪虎口。
    咱們清河縣的縣令大為震怒,發出了高額懸賞。
    先後有三人嘗試,可惜全都一去不返。
    縣令也是無奈,只能命令我們這幫獵戶日夜守在這山上,如果不能在限定的期限內抓到老虎,我們這幫獵戶全家都要下牢入獄。
    為了此事大伙都一籌莫展,如今距離限定的日期只有不到三天。
    可是沒有想到,這頭害人的大蟲竟然被壯士打死,真是救了我們全家老小的性命啊!”
    兩名獵人說著,就要跪下拜謝。王澤急忙把二人扶了起來,笑著說道。
    “我也是趕路,到清河縣去見我哥哥,說起來我們都是鄉里鄉親,不必這麼客氣。”
    “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我叫王澤。”
    這時一個獵人吹響了腰間的哨子,很快哨子聲就在山里此起彼伏的響起。
    時間不長,一個又一個的獵戶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竟然多達20多人。
    這些獵人弄清楚事情的經過,無不雀躍歡騰,他們制作了一個簡易的轎子,把王澤抬了起來,還用一塊布寫上打虎英雄。
    然後抬上死虎,興高采烈的下山往清河縣去了。
    銅鑼聲“  ”震響青石街道,王澤坐在簡易的轎子上,身上傷口已經裹上草藥。
    四名獵戶扛著擔架兩側,高喝著“讓讓!讓讓!”在人群中開闢出道路。
    沿街百姓潮水般涌來,將窄巷擠得水泄不通,孩童們騎在大人肩頭,揮舞著野花尖聲叫嚷。
    “是打虎英雄!快看打虎英雄!”
    各色花瓣如驟雨般灑落,白的山茶、粉的杜鵑、金黃的野菊撲簌簌落在王澤染血的衣襟上。
    有婦人踮腳將剛蒸好的米糕塞進他手中,老漢們爭著把自釀的米酒遞到擔架旁,酒香混著花香在空氣中彌漫。
    “壯士貴姓?”
    “這老虎可有水缸粗?”
    七嘴八舌的詢問聲此起彼伏,更有文人舉著紙筆追在後面,嚷嚷著要為這場壯舉作傳。
    擔架行至縣衙門前,鼓樂聲轟然炸開,縣太爺帶著衙役們早已候在階前,烏紗帽上的顫珠隨著他激動的步伐不停晃動。
    縣衙前的青石廣場上,縣太爺捋著山羊胡,滿臉堆笑地將鎏金托盤推向王澤,銀錠晃得人睜不開眼,綢緞與玉器更是摞成小山。
    圍觀百姓伸長脖子,發出陣陣艷羨的抽氣聲,孩童們踮著腳數銀錠數量,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里滿是向往。
    王澤雙手抱拳,說話的聲音洪亮而又清晰。
    “大人好意,在下心領。但是這些獵戶兄弟為了捕捉老虎形容獵狐們為了捉虎,在山里風餐露宿,勞苦已久。”
    說罷,他轉頭望向一旁局促搓手的幾名獵戶。
    “這些賞賜,理當歸他們。”
    人群霎時安靜下來,縣太爺舉著托盤的手僵在半空。
    幾名獵戶漲紅了臉,慌忙擺手後退。
    “使不得!使不得!打虎的是您的本事......”
    話音未落,王澤已強撐著起身,踉蹌著將托盤推到他們懷中。
    圍觀百姓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有人帶頭喊起。
    “仗義!”
    “英雄氣魄!”
    更多人跟著跺腳拍手,聲浪幾乎掀翻縣衙屋檐。
    獵戶們捧著沉甸甸的托盤,眼中泛起淚光,周圍百姓自發讓出道路,目送他們在歡呼聲中漸行漸遠。
    縣令手捻胡須,看著王澤的身影頻頻點頭。
    “此子英風凜凜,有拔山扛鼎之勇,懷濟世安民之志。臨財帛而不惑,見重利而不移,其心皎若明月,其志燦若辰星。
    夫不貪者智,有勇者毅,懷志者遠,以此三者立身,猶鵬摶九萬,鳳棲梧枝,鵬程萬里,未可量也。”
    王澤正在與鄉親們一一寒暄,忽然從人群中擠出一個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人。
    這個男人一臉激動的喊道。
    “二弟,是你回來了嗎?”
    其人不滿五尺,傴僂身形若佝僂老木,腰背微駝似負重累年。
    面皮蠟黃如敗葉,坑窪麻點密布,眉眼擠作一團,細目渾濁如蒙塵老井,蒜頭鼻下薄唇常撇,兩綹稀疏黃須黏于唇邊,笑時露出參差黑齒,涎水幾欲滴落。
    脖頸短粗,縮于聳肩之間,著不合身粗布短褐,松垮下擺垂至脛部,補丁層層堆疊如百衲,布鞋亦顯過大,拖沓而行時鞋面翻飛,每步皆帶拖沓之聲。
    舉止猥猥瑣瑣,遇人時縮頸垂首,眼珠卻滴溜溜亂轉,活似檐下偷食的鼠輩,令人觀之生厭。
    有人嗤笑道。
    “這不是賣燒餅的王大嘛?怎麼?難道打虎英雄是你的弟弟?你在說什麼笑話?那打虎英雄相貌堂堂,儀表不俗。更是身高體壯,威武不凡。
    你再看看你,彰頭鼠目,尖嘴猴腮,摞起來還沒有三塊豆腐高。你能有打虎英雄這樣的兄弟,你家祖墳是著火了吧?哈哈!”
    王大並沒有理會這譏諷,嘲笑,而是用力的呼喊著。
    奈何圍觀的人太多,那王澤根本听不到王大在喊些什麼?王大自己更是被洶涌的人潮逐漸淹沒。
    王大一個人孤零零的扛著燒餅挑子,一邊走著,一邊抹眼淚。
    雙親都死的早,是王大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弟弟拉扯長大。
    後來更是把弟弟送走學習武藝,如今弟弟回來,怎麼不與自己相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