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3年11月2日,切爾諾伯格,5號地塊,2225
移動城市並非是充斥鋼筋水泥的灰暗之地,城市中往往不乏各類綠化、園林乃至河流、湖泊。
幾乎每一座大型移動城市都是設計師的匠心之作,城市的規劃往往會蘊含著設計者的藝術追求,體現著整座城市的特色文化。譬如一些炎國的移動城市,為了追求山、水、人、城的和諧,不惜大費周章地移山開河,遠遠望去、這樣的城市宛如移動的巨獸。
切爾諾伯格的設計極為直白。烏薩斯帝國的國徽是一只東張西望的雙頭鷹,烏薩斯的國土向西已經追求到了極致,向東的開拓使命則由切爾諾伯格承擔。
從上方俯瞰,三十余個地塊與移動平台的基座構成的形狀、宛如一座軍艦。雄踞東方的切爾諾伯格城、承載著烏薩斯征服東方的野心。
然而,“大叛亂”之後,以鮑里斯侯爵為代表的新型貴族掌握了這座城市的主導權,再加上石棺源源不斷供給的能源、使得這座城市脫離了集團軍的掌控。
盡管烏薩斯的野性依然浸入了這座城市的地基,但是人們對于安居樂業的向往終究蓋過了對于戰爭的狂熱,這座城市也就掙脫了建設之初的使命。
前十號地塊構成了城市的核心區,也是切爾諾伯格最早的市區。在城市發展的過程中,人們愈發感受到城市的喧囂與急躁正在吞噬一切,任何城市都離不開如田園般美好的一片淨土。
于是市中心就營造了一處又一處公園與綠地——不過即便是為了營造公園,烏薩斯政府的行為也顯得有些急躁,要騰出這麼大片的空間、必須要遷走一部分居民,市政府以較低價格收買了這些用地,不願走的就強行驅逐。
5號地塊中的鮑里索夫公園就是這麼建設而成的。
霜火坐在湖畔的長椅上,靜靜地感受著裹挾著血腥味的湖風吹過。
許多的戰士就在這湖畔犧牲,月光之下,還可以看到湖中漂浮的尸體。
整合運動的攻城戰十分凌厲與迅速,代價就是慘痛的犧牲。
工業區的排水渠中,依然時不時地就能打撈出尸體。
霜火也在想,如果戰士們知道了整合運動的具體傷亡情況,他們還能毫無怨言地忍受嚴格的紀律嗎?這一段時間以來,他下令處決了許多違紀的戰士,這些人見證了大量戰友的離去後、難以對這座城市再抱有善意。
好在大部分戰士依然能夠理解秋毫無犯的重要性,很多戰士識字不多,也許他們認字的啟蒙讀物,就是他與塔露拉的演講稿。他們將信任與生命都交給了霜火,他要對得起這份托付。
冰冷的湖風並沒有讓霜火更加清醒。他在羅斯托夫伯爵的晚宴上沒喝多少,反倒選擇來到這里一個人靜靜地飲酒。
“喲,指揮官,你怎麼一個人上這來了?”來者是霜火的值班司機。
“來看看戰士們……原本想往湖里倒點酒,祭奠一下他們的,後來覺得這樣太浪費,索性自己喝掉算了。你來了正好,這是我從羅斯托夫莊園上順手拿來的好酒,我們倆分了。”
“這可不行,我還要開車……”
“今天不開車了,我們大不了在附近找個地方住,或者就睡在這公園里面。來,喝點!”
“也對。這麼多戰士都倒在這里了,我們睡倒在這里也不是不行……這酒有股面包味。”
“日子確實變好了,以前面包吃不上,現在都能喝上面包味的酒了。”霜火拿著酒瓶和對方踫了一下。
“……我們家以前黑面包還是能經常吃的。有的時候黑面包還有剩的,就拿來釀格瓦斯。”
“那你們家條件還不差。你是怎麼來整合運動的,還沒跟我說過吧……上一個給我開車的,剛和我混熟就走了。”
“……呃。”
“不方便說嗎?那就算了吧。”
那名司機又灌了一口酒,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確實有些難堪,但是說出來也心里也舒服。以前我認識了一個姑娘,我本來和她處得挺好的,但是後來才發現她有礦石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感染的,畢竟體表確實沒有結晶。”
“好吧……那很不幸了。”
“那段時間我很恨她,也很恨感染者……很奇怪,明明我成了感染者,卻開始恨感染者了。”
“畢竟不幸降臨到了自己身上嘛……正常的。”
“雖然感染之後,生活變得一團糟,但是我總得想辦法活下去。有一天,我看到了整合運動發行的宣傳冊,就來踫踫運氣了。反正無論如何,都比被糾察隊抓走強。”
“如果不是烏薩斯不給感染者退路,我們是沒辦法整合這麼多人的……哎呀,頭有點暈了。”
“指揮官,你喝慢點……”
1093年11月3日,切爾諾伯格,1043
霜火醒來後,發現自己居然在室內,他確認了一下周圍——好吧,這就是他這段時間在城內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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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會在這,柳德米拉?”
弒君者正坐在椅子上翻閱一本小說。
“昨晚某人害得我加了班,你猜猜是誰?如果士兵夜不歸宿,要受到什麼懲罰來著?”
“……戰斗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在城內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睡在滿是死人的公園里,那可真享受……我當時還以為我們的指揮官光榮犧牲了呢。”
“今天我要干什麼來著?”
“我哪知道?”弒君者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手中的小說。
霜火稍微湊近瞄了一眼︰
“你怎麼在看童話故事?”
“不懂別亂說,這是奇幻小說。”
霜火下床穿上了外套,霜星為他制作的軍裝上有幾處縫補的痕跡,外套內側還有未洗淨的血跡。
“想起來了,今天我要回去一趟……宿醉之後的人還能開車嗎?”
“不建議開。”
“那只能你幫我開車了。”
“休想。”
“你說過的,你欠我個人情……米莎那一次,還記得嗎?你死活不願意和她說話。”
“我昨晚把你找回來就已經……”
霜火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幫個忙嘛,我已經半年沒見到史爾特爾了。”
“手拿開,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1093年11月3日,塔露洛夫卡佩列斯克,1226
剛下車,霜火就往自己的住宅奔去。
時隔近半年,他終于回到了自己曾經的住宅中。
客廳稍微有些亂,幾袋垃圾放在了牆角——看來史爾特爾還是知道套垃圾袋的,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懶得把垃圾扔出去。
“史爾特爾?”
客廳和廁所里的燈並沒有關閉,看樣子史爾特爾應該還在家。
他敲了敲史爾特爾房間的門,沒有得到回應,他索性直接打開了房門。
“honey,在干什麼呢?”
戴著耳機的史爾特爾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趴在沙發上看書。
霜火悄悄坐在了她身邊,史爾特爾這才反應過來,她一把抱住了霜火。
他把史爾特爾的耳機小心翼翼地摘了下來。
“你的額頭上怎麼了?”霜火輕輕撫摸著她額頭上的傷疤,“你不會去外邊打架了吧?”
“沒有,我很听話的。我之前洗澡的時候跌倒了,頭上就撞破了。”
“你是不是光著腳丫進浴室了?進浴室一定要穿拖鞋的。好了,抱夠了吧。”
史爾特爾這才緩緩松開霜火。
盡管已經逐漸入冬,史爾特爾依舊只穿夏裝,她白皙的脖頸上依然有一道揮之不去的血痕。
“你待會還要走嗎?”
“今天我肯定不走了,我都半年沒陪過你了。你一個人在這過得還好嗎?平時有人找你玩嗎?”
“以前有不少人能陪我玩,但是他們都被你帶去打仗了。”
“……”
“哎呀,你怎麼不開心了?我跟你開玩笑的……泥岩他們經常來找我的。”
“最近記性還好嗎?有沒有經常忘事情?”
“我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忘記什麼?”
“就比如說,你記得自己吃過飯嗎?餓不餓?”
“餓。我好像早飯就忘了吃了。”
“走吧,今天我們跟柳德米拉一起吃飯。”
“她是誰?等一下……”史爾特爾翻起了自己的小本子。
“柳德米拉•伊里奇尼娜,弒君者。有印象嗎?”
“……我明明在本子上記過她呀?是不是因為她對我不夠好,所以我就沒記住她?”
“那你記得多數落她幾句。”
“對了,我想起來了一件事……”史爾特爾看到本子上寫的一行小字。
“怎麼了?”
“你能給我過生日嗎?”
“啊?你的哪個生日?”
他上次和史爾特爾談論這個話題時,史爾特爾在支離破碎的記憶中找到了好幾個疑似生日的日期。
“就這個……我經常夢到這個日期,我記得這個日子和一個很破很破的城市有關,那肯定就是泥岩說的卡茲戴爾了,這個日期肯定就是我真正的生日。”史爾特爾把數字指給他看。
“一、二、二?到底是12月2號還是1月22號?”
“……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以後從12月2號到1月22號都給我過生日吧?”
“那就這兩個日子都給你過生日吧,我們先去吃飯,柳德米拉一定等急了。”
1093年11月11日,倫蒂尼姆城外,1923
“將軍,請听我說……”曼弗雷德快步跟上特雷西斯。
“不必和我爭論,我們得到了一切想要的。”
“可是,公爵還是把我們薩卡茲當作野蠻人,使者的唾沫都快飛濺到您的臉上了!”
“工業區的使用權,邊境的通行權,卡文迪許公爵的武器……我們得到想要的一切了嗎?”特雷西斯再次提問。
“是得到了,可是方式也太屈辱了……”
“到了爭取薩卡茲尊嚴的時刻,我一點尊嚴也不會退讓;到了爭取薩卡茲利益的時刻,我一點利益也不會放過。現在,請告訴我,戰士們準備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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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整裝待發了,先行的同胞已經在倫蒂尼姆城內準備接應我們了。”
“卡文迪許公爵要求我們出發的期限已經沒多久了,這才是我們該急躁的,明白嗎?在戰略上,薩卡茲早已刻不容緩,在戰術上,我們仍需慎之又慎。”
“明白了,將軍。”
“我們即將出發,去毀滅維多利亞。”
又一場和貴族的交涉結束後,曼弗雷德才回到了自己的營中,他示意值守的軍事委員會士兵退下,此刻他只想獨處一會。
晶瑩的酒液傾倒在澄淨的杯中,散發出麥芽的香氣。
一口威士忌咽入喉中,一把利刃也抵在了喉嚨上。
“你以前從不喝酒,曼弗雷德。”
“阿斯卡綸,要來一杯嗎?不用擔心,我從來都打不過你。”
阿斯卡綸放下了刀,曼弗雷德繼續說道︰
“將軍希望我學習一下維多利亞人的禮儀,我才開始學習這方面的門道。對于曾經有口熱湯喝就不錯的我來說,從來想象不到,一頓飯能可以搭配那麼多名目繁多的酒。
“以前我們去練劍,將軍給我們煮好了湯,但是我們手上還沒有盛湯的東西,是你撿了幾枚炮彈殼,削成了四個碗……那一晚殿下也在。”
古銅色的酒流入了另一只杯子,阿斯卡綸沒有立即接過酒杯。
“阿斯卡綸,如果你想殺了我,現在還來得及。你知道的,我們很快就會前往倫蒂尼姆,又一場戰爭將會開啟。”
“我見到了特雷西斯,我本應殺了他的……”
“幸好你沒有這麼做,不然你沒辦法活下來,也沒辦法再見到我一面。”
“特雷西斯說我缺乏自己的信念,呵。他沒說錯,現在我都沒下決心要殺了你。”
阿斯卡綸此刻才拿起酒杯,品嘗之後,她只評價了一個字︰
“辣。”
“這種酒相對來說已經沒那麼辣了……將軍認為你沒有自己的信念,但我又何嘗有過呢?我發現自己不過是被局勢一步步地推到如今這一步的,我從未主動掌握過浪潮的流向。我們同樣是被浪潮推著走,我們同樣沒有了回頭路。”
阿斯卡綸還是將曼弗雷德為她傾倒的酒一飲而盡了。
“……下次見面,我就不再會留手了。只願我們都能活到下次見面的時候。”
酒杯落回桌面之後,人影已經消散了。
1093年11月11日,切爾諾伯格,市政廳,19︰23
市政廳門口的血跡每日都會清洗,每日都會積累。
兵痞、違紀的整合運動戰士、黑幫成員、感染者糾察官、貪官、黑心老板……
形形色色的罪人在此接受審判,雄偉的廳堂在此見證一切。
而雄偉的廳堂之內,觀念的交鋒仍在激烈地持續著。
“工人朋友們,請听我說。”霜火站在台上,“我們是進行斗爭的組織,不完全是舉辦慈善的組織。我們依然需要工業生產有序進行,我們依然需要大部分企業家的資金支持,我們依然需要和外國人做生意……”
“騙子!攻城的時候,我們也流過血!”
“瓦西里耶維奇同志,據我所知,你並沒有佩戴袖章、拿起武器,去和軍警作戰……”
“難道我的朋友的血就不是血了?”
霜火冷靜地說道︰
“因為他們的奉獻,我們撫恤了他們的家人——就如同整合運動戰士的待遇。但無論如何,我們是不可能將企業主的資產直接平分的。”
“騙人精,跟了你們,我們的日子還是沒什麼變化!”
“請听我說。我們讓所有企業主補齊了工資,我們把敲詐你們的士兵和黑幫全部處死了;我們目前還在盡力補齊防護用具,爭取把法律規定你們該享有的,全部都交給你們。”
“這些是我們本該擁有的!”
“是啊,你們即將擁有你們本該擁有的一切。”
這話說得那名工人一愣。
邊上的工人也開始說話了︰“好了,瓦西里耶維奇,不用再說了……”
霜火仍在發言︰
“我們不能設想,一覺醒來,這片大地就會立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貴族,企業,警察,政府職員……這些存在,我們依然需要。攻下一座城市之後,我們就不再是破壞者,而是建設者。
“當然,我們絕對不會虧待我們的戰友!從前的軍管企業、被處決的企業主的財產、黑社會性質的財產、逃亡貴族的財產,我們都會重新分配;我們還會在移動平台上拓展更多地塊,新建地塊的利益必然有市民們的一份。”
塔露拉示意他進行下一個話題。
“接下來就是對于切爾諾伯格銀和帝國銀行分行的態度……我們對于經濟確實不甚了解,許多學者和前官員都建議我們不要對銀行輕舉妄動,否則很可能引發經濟上的動蕩。”
各行各業的代表都就這個話題展開了討論。
“你們整合運動進城時的文明之舉,已經被媒體廣泛報道了。很明顯你們不希望樹立一個強盜政權的形象,既然如此,你們也應該不會搶走銀行中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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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很明顯已經有了一種傾向。
塔露拉卻拋出了一個問題︰
“我記得我說過,整合運動要在切爾諾伯格內建立自己的管理機構,對吧?”
“呃,是的,不過領袖您說過,您不會讓城市管理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畢竟現在城內力求穩定……”
“我只說過城內追求‘穩定’ 不會讓行政管理的狀況‘惡化’。”
“抱歉……”發言的市民代表立刻道了歉。
“難道從前的切爾諾伯格,治理情況能說的上盡善盡美嗎?在繁榮的背後,分歧從未被彌合!鮑里斯所主導的不像是一個現代的市政府,而是大貴族、駐軍、黑社會的談判桌!
“我們會讓這座城市名副其實,能夠得到真正有效的管理,城市議會會有更多席位,政府機構能夠真正說話算數。和市民們直接打交道的,不再是黑社會,不再是駐軍,不再是貴族手下的監工,而是這座城市的政府!
“那麼,我們回到現在的話題。如果我們需要建立屬于整合運動的管理機構,我們少得了財政的支持嗎?如果我們在財政上還要受制于人,那整合運動和請來的保鏢有什麼區別?”
會場鴉雀無聲,領袖的意思很明確了。
“我們之前確實在經濟上沒有什麼經驗,但是我們不會永遠沒有經驗。切爾諾伯格銀行內的資產,將由整合運動全面監管,銀行的一切行為,也要先由整合運動同意!”
“領袖,這……”一位代表頓時色變。
塔露拉微笑著說︰
“行長先生,今天邀請您前來參會,就是為了兼顧各方利益。如果整合運動只是在名義上監督銀行,那麼行長大人能夠保證,切爾諾伯格城內的資產不會外流——尤其是流向我們的敵人嗎?”
他的緘默不語已經回答了塔露拉。
漫長的會議,漫長的爭論,仍在持續。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種預感,這座城市即將煥然一新。
臨近子夜時分,霜火才回到住所。
“咳,咳,咳……”剛開門,霜火就捂著胸口不住地咳嗽。
“你怎麼咳嗽了?”史爾特爾已經在門後迎接他了。
“只是嗆到了……咳。你怎麼還沒睡覺?”
“我幫你搬家,搬到了現在。”
“瞎扯,你肯定搬到一半跑去哪玩了,東西早就打包好了……”
“幫你布置屋子不要時間嗎?”史爾特爾反問道。
“……這也沒怎麼布置啊。話說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感覺有你就夠了,其他東西都是多余的。”
“……”他總是會因為史爾特爾莫名其妙的耿直而無言以對。
他還是換了一個話題︰
“早點睡吧,我明天帶你去切爾諾伯格的醫院看看。”
“你能什麼時候能帶我去戰斗?我想幫到你。”
“我不希望你參與戰爭……我只希望你能健康與幸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要走上戰斗這條路。”
“你是迫不得已的嗎?我還以為你很喜歡自己的事業呢。”
“也不能這麼說,我當然很有成就感。我感覺自己找到了真正值得奉獻的事業 如果我能為之犧牲,當然可以;但我不希望有更多人不得不為之犧牲……
“唉,其實我很虛偽,一邊鼓動市民參與戰爭,一邊還希望你能遠離戰爭……”
“這不是虛偽,一個人總會有更重視的人,和一些沒那麼重視的人;如果對身邊的人都不夠關心的話,我感覺那才算虛偽……反正我確實希望能夠幫到你的忙。”
“那我就先找地方給你治病,明天我會帶你去切爾諾伯格市里的醫院看一看,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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