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2年4月17日,塔露洛夫卡,647
    大約經歷了一個晝夜,斯特利伯格才行駛到能和佩列斯克對接的地方。
    奪取這座移動城鎮並不算困難,甦沃爾伯爵給出的情報大致正確,原本管理這座小城的子爵已經跑了。
    駐軍剛好處于青黃不接的狀態,施瓦爾斯基死後、一部分駐軍就被撤走了,貴族嘗試邀請集團軍入駐,但是談判的效率並不高。
    一次簡單的誘敵、設伏,守軍就元氣大傷了。這招百試百靈,在軍功幾乎就是一切的烏薩斯,沒有多少軍官能忍住立功的誘惑——尤其是缺乏上級約束的情況下。
    對于霜火來說,最麻煩的部分還是佔領城市之後。
    他吊死了幾個騷擾居民的薩卡茲佣兵,又和佣兵的頭領加爾森掰扯了一段時間。
    入城之後,還有一些戰士沒有及時收隊。
    不用說,軍紀又需要整頓了。
    游擊隊已經開始去打探謝伯格的情報了,霜星正在處理其他方向上進犯的敵人——加夫里伊莊園內的慘案依然被外界認為是整合運動的暴行,集團軍屬地內有不少貴族主動展開了進攻,也許是來刷戰績的。
    塔露拉正在和城內的原居民協商,甦沃爾伯爵也派了人來橫插一腳。
    但是這些事情霜火都沒那麼關心了,連續三個晝夜、他都沒休息,他忙于各種指揮和善後工作。
    此刻他依然在佩列斯克的街道中奔跑,在朝陽之下、他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
    終于追上了那幾個人影。
    霜火氣喘吁吁地問道︰
    “你們……要準備走了嗎?”
    瑪嘉烈最先回應了他︰
    “是的。我們已經提前和你們說過了……雖然又被挽留了幾天。”
    “我們需要找一個能夠治療夜鶯的地方。”閃靈站在夜鶯的輪椅後面。
    “塔姐的事情……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我們確實無能為力了。”
    “你明明隨手……就能抽出我的靈魂,可是為什麼……救不了塔姐?”霜火有些賭氣似的說道。
    “我永遠虧欠你的,陳一鳴。”閃靈確實有些愧疚,她答應了對方的承諾、卻最終沒能解決塔露拉的問題。
    瑪嘉烈上前扶住了狀態有些不好的霜火︰
    “當有一天,你再次需要我們的力量時,我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前來。但是,很抱歉,麗茲的狀況也不是很好……你知道的,她這段時間絲毫沒有憐惜自己的力量。”
    霜火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們挽救了很多生命,我不應該向你們索取更多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再會了。”
    “願這段時間,我的光芒能夠與你同行。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目送著使徒離開時,他有好幾次想叫住她們,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
    就算難以平復心情,又怎麼能遷怒于她們呢?
    他感到心髒正在撲通撲通地跳,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仿佛隨時要跳出胸膛。
    靠著一面牆,霜火緩緩地坐下了。
    “真的好累……”
    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摻和一個群體、一個國家的大事呢?為什麼還要把它當成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呢?
    他已經有點想閉上眼楮了。
    他不想夢見塔露拉……一想到她,難免就會為了未來而擔憂。
    遇見塔露拉之後,身上就多了好多責任……
    各種各樣的責任,對她的,對感染者的,對烏薩斯的,對整合運動的……
    他真正無憂的時光是什麼時候呢?還能回去嗎?
    霜火隱隱約約地感到有一個人影擋住太陽光了。
    “你干嘛呢?”路過的阿麗娜問道。
    “曬太陽。”
    “我看你快睡著了。”
    “曬著曬著就困了。”
    “回去吧,好好睡一覺。”
    “不想動。”
    “又不是小孩子了,走吧?”
    “我寧願當一個小孩子……”
    “那要我哄你嗎?”阿麗娜也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望著他。
    “我只是三天沒睡覺了,累了而已。”
    “那就去好好休息吧。來,走吧。”
    霜火握住了對方伸過來的手,費力地起身了。
    1092年4月30日,赫沃斯托夫領地,1912
    “浮士德。”霜火只是輕聲呼喚,薩沙就現了形。
    這一年來,他的個子長得很快。
    “老師,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你只是隱身了,並不是踫不到……剛好我的源石技藝可以踫到你。最近情況如何?”
    “進出莊園的人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一些企業家和小貴族,名單上周就已經在弒君者的幫助下制作完成了。”
    “嗯,我看到了,光靠柳德米拉一人還完不成這樣的工作,你們也算幫了大忙了。你喜歡領袖幫你取的代號嗎,‘浮士德’?”
    “只是稱呼而已,領袖也許是覺得,烏薩斯人的名字太容易重復了,所以要用代號稱呼我們。”
    “這也標志著,你們正式成為整合運動的戰斗成員了,你們的法術很強大,所以一開始領袖讓你們領導了小隊。‘浮士德’,‘梅菲斯特’,我覺得這個代號不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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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老師?”
    “一個是悲劇的主角,一個是悲劇中的魔鬼。她也許是最近剛好看過這本書吧。”
    “什麼書?”
    “就叫《浮士德》,一部萊塔尼亞悲劇。”霜火是真沒料到泰拉也有這本書。
    “那我覺得還不錯,看來這個代號很有文化底蘊。”
    “霜凍frost)與新星nova),霜凍frost)與火焰fae),冠冕cron)與殺手sayer)……這麼一比,你們的代號取得確實不錯,至少不是像我們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我覺得都很貼切,老師的代號也很貼合源石技藝。弒君者大姐,也殺過幾個貴族。”
    “我可不希望你們的代號變得貼切……”
    “怎麼了嗎?這兩個文學形象的結局不太好嗎?”
    “倒也不是,開個玩笑罷了。梅菲斯特是書中的魔鬼,他的結局不過是輸了一場賭約、沒能掌握浮士德的靈魂。
    “而浮士德,我覺得他算一個偉大的人。他追求知識,追求愛情,追求事業,追求理想中的美,追求人類的幸福……
    “盡管屢遭踫壁,盡管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痛徹心扉的悲劇,盡管他的美好願景總會以一片狼藉收場。
    “但他從未放棄過追求,他的品德也在一次又一次錘煉中升華,以至于到了戲劇的最後一幕,他選擇為了人類的幸福而奉獻。
    “浮士德從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決心,哪怕要和魔鬼簽訂契約、哪怕冒著失去靈魂的風險,也不願停止奮斗與追求。
    “縱使他的一生有諸多過錯,可他從未被罪孽壓倒,他總是能再次站起來、然後向更宏偉的目標發起沖鋒。
    “浮士德的結局無疑又是一場悲劇。直到他上百歲時,他已兩眼昏花,卻依然想要為人們的幸福做一些貢獻……
    “他嘗試主持一項大工程,用堤壩攔住泛濫的海水,開墾低地的土地,把危險之地化為人們能夠安居的樂土。
    “他自以為已經得到了人們的擁戴,他听見勞動的號子、听著繁忙的鏟土聲,一想到求索百年終于走上了正途,就幸福地死去了。
    “可是,那鏟土的聲音,不過是梅菲斯特在找人幫他挖掘墓穴,浮士德是在蒙騙中感受到了幸福與滿足。
    “幾十年前,當浮士德還擁有青蔥的年華時,他就與梅菲斯特打過賭,只要他因任何事情滿足、選擇了停止追求,那麼就讓他的生命停止、讓他成為永世的僕役。”
    代號為“浮士德”的薩沙問道︰
    “所以,在蒙蔽之中,這位浮士德最後讓賭約稀里糊涂地生效了……老師,你說梅菲斯特也沒得到他的靈魂,是不是還有轉折?”
    “剩下的就是作者的態度了,天主並不覺得浮士德是因為墮落而停止了生命,天主認為浮士德的靈魂始終在昂揚向上中、迸發出更壯麗的華彩。于是天使迎接了他的靈魂,使他成為不朽之人。”
    “嗯……確實是很引人深思的故事。但是我不確定老師有沒有添油加醋。”
    “啊?”霜火有些詫異,沒想到浮士德會提這個。
    “霜星和領袖都說過,你解讀一些東西的思路有些離經叛道,就比如對科西嘉一世的看法。”
    “這怎麼就離經叛道了?頂多算爭議話題……不過你能保持自己的想法,不是單純地听從于我,很不錯。”
    “老師,我想問,今天你來是為了什麼?”
    “甦沃爾伯爵不願意與其他成員對話,所以只能我來……不說這個了,叫上伊諾,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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