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所以何師傅是承認肉送進你家了？&34；他放下藥杵，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肉票存根，&34；正好，許大茂剛在廣播站舉報有人倒賣肉票。&34；
秦淮茹瞳孔驟縮。她分明記得昨天傻柱把肉票塞給她時，存根早就撕得粉碎。窗外突然傳來自行車鈴聲，婁曉娥抱著襁褓中的何曉探頭進來，港式呢子大衣襯得臉色愈發蒼白︰&34；孟大夫，能借您這兒煎副藥嗎？&34；
&34；當然可以。&34；孟海洋起身讓座，目光掃過秦淮茹僵在半空的手，&34；秦姐要是不急著走，正好听听廣播。&34；
木匣收音機突然發出刺啦電流聲，許大茂尖利的嗓音炸響︰&34；鋼鐵廠家屬院某些同志，把國家照顧產婦的特價肉票……&34；秦淮茹猛地轉身，正撞上婁曉娥解下圍巾。那條月白色羊絨圍巾她認得，去年傻柱托港商朋友買的，當時說是要送給&34；未來孩子干媽&34；。
&34；曉娥？&34；傻柱渾身酒氣沖進來，油漬麻花的工作服上別著食堂大師傅的胸章，&34；你月子還沒坐完……&34；話音戛然而止，他死死盯著婁曉娥懷里的嬰兒襁褓——那上面別著枚翡翠平安扣，正是他托人從廣州捎來的。
孟海洋慢條斯理地展開肉票存根︰&34；何師傅，昨天你在東四副食店買了三斤五花肉，票號京a0297，付款時間下午三點十七分。&34；他故意頓住，看著秦淮茹顫抖的睫毛，&34；巧的是秦姐出現在副食店後巷，和票販子交易了同號肉票。&34；
&34；你血口噴人！&34；秦淮茹突然爆發，搪瓷盆砸得嘩啦作響，&34；我男人在礦場掙命，三個孩子等著吃飯！是傻柱硬要把肉塞給我……&34；
&34；所以棒梗昨天炫耀的奶油餅干，&34；孟海洋從抽屜抽出包裝紙，&34；也是何師傅硬塞的？這包裝紙里層可還沾著食堂的豬油味兒。&34；他轉向傻柱，&34；何師傅這個月工資還剩多少？昨天給一大爺買二鍋頭，前天給秦姐家買蜂窩煤，大前天……&34；
&34；孟海洋你他媽有完沒完！&34；傻柱突然抄起板凳，被婁曉娥用身體擋住。嬰兒突然啼哭，混著許大茂的廣播聲，四合院雞飛狗跳。
&34；都別吵了！&34；易中海拄著拐杖顫巍巍進來，手里攥著傻柱的工資條，&34；何雨柱這個月工資四十二塊八毛六，給秦家買煤買面買肉，給院里交水電費，給……&34；老人突然劇烈咳嗽，工資條飄落顯示余額︰負三塊二。
&34；何雨柱，你每年截留食堂八成肥肉，&34；孟海洋報出一串日期，&34；打著接濟孤寡的旗號倒賣給黑市，真以為賬本上的&39；慈善支出&39；能掩蓋貪墨公款？&34；他甩出三頁泛黃的賬本復印件，&34；聾老太太每月領五斤救濟糧，其中三斤進了你家糧櫃。&34；
秦淮茹突然尖叫著撲向賬本，被孟海洋反手扣住腕脈︰&34；秦姐小心，你昨天在副食店後巷數錢時，有位穿公安制服的人經過。&34；他故意壓低聲音，&34；倒賣肉票超過五十斤是要判刑的，你記得上個月……&34；
&34；孟大夫！&34；秦淮茹突然換上一副淒楚神情，&34；我孤兒寡母也是沒辦法，您大人有大量……&34；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紫紅的燙傷，&34；您看棒梗燙成這樣，當媽的能不心疼……&34；
&34；孟海洋！你個黑心肝的庸醫！&34；賈張氏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孟海洋鼻梁上，唾沫星子噴了他滿臉，&34；我孫子棒梗在軋鋼廠燙了腳，你連瓶紅藥水都舍不得給！&34；
孟海洋眼中寒芒驟現，左手精準扣住賈張氏後頸，右腿橫掃過她膝窩。在圍觀人群的抽氣聲中，老太太被干淨利落地掀翻在地。
&34；孟海洋你打人啦！&34；賈張氏歪在晾衣繩扯出的陰影里，花白頭發沾著浮土，&34；大家都看見了啊！這赤腳醫生要殺人滅口！&34；
&34；殺人？&34；孟海洋單腳踩住她腕骨，從口袋掏出酒精棉球，&34；您真該照照鏡子，知道現在像什麼嗎？&34；他蹲身逼近，消毒水氣味沖散賈張氏身上的餿味，&34；像條瘋狗。&34；
&34；你……你……&34；賈張氏疼得直抽氣，假牙在嘴里亂撞，&34；易中海！三大爺！你們就看著這殺人犯……&34；
&34；都別動！&34；孟海洋突然扯開賈張氏的褲腳，露出潰爛流膿的腳踝，&34；看見這創面了嗎？金黃色葡萄球菌感染，起碼兩周沒換藥了吧？&34；他舉起從老太太兜里摸出的藥瓶，&34；偷用醫務室磺胺粉的時候，怎麼不提殺人犯？&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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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炸開鍋。前院許大茂擠到最前排，舉著搪瓷缸子嚷嚷︰&34；該！這老虔婆上個月還偷我家腌咸菜！&34；
&34；那是秦淮茹拿的！&34；賈張氏急赤白臉地辯解，卻暴露更多破綻。孟海洋趁機晃了晃賬本︰&34；上個月街道辦發的碘酒，您家領了三份說給傻柱用——傻柱人呢？&34；
人群自動分開條道。何雨柱拎著飯盒愣在當場，褲腳上還沾著鋼廠食堂的油漬︰&34；賈奶奶，您不是說給我治凍瘡……&34；
&34；系統，清算她冒領的物資。&34；孟海洋突然提高嗓門，驚飛院里乘涼的麻雀。半空浮現的投影幕布上，清楚顯示著賈張氏半年來的領藥記錄︰紅霉素軟膏十二支，高錳酸鉀八包，繃帶五卷……
&34；這些都是給棒梗治腳癬的？&34；他踩住賈張氏的手突然發力，老太太疼得慘叫，&34；腳癬是真菌感染，高錳酸鉀是強氧化劑！您這是要治病還是要命？&34；
&34；我……我不懂……&34；賈張氏的聲音弱下去，圍觀人群開始交頭接耳。二大爺劉海中推眼鏡︰&34；老賈家確實過分，上個月把我剛糊的窗戶紙都揭了擦屁股。&34；
&34；還有臉提窗戶紙！&34；孟海洋從兜里抖出張泛黃的紙，&34；這是街道辦去年撥給孤寡老人的救濟款簽收單——賈張氏，您用這錢買的新棉襖，穿著暖和嗎？&34；
老太太突然抽搐起來，干癟的身軀蜷成蝦米。孟海洋卻沒收力，腳尖碾著她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34；知道為什麼選今天發難嗎？因為明天軋鋼廠要體檢，您怕我給棒梗開出乙肝陽性證明吧？&34；
全場死寂。
&34；孟大夫……&34；秦淮茹突然從人群里擠出來，手里攥著棒梗的化驗單，&34；您是說……這病……&34；
&34；乙肝傳播途徑是血液和母嬰。&34；孟海洋甩開賈張氏，系統突然在他掌心凝出團藍光。他當眾展開化驗單，原本模糊的&34；陽性&34；印記在藍光下顯出血跡——顯然是有人篡改結果。
&34；好個調包計！&34；一大爺易中海突然怒吼，&34；上個月老李家體檢報告也……&34；
&34；現在明白她為什麼急著咬我了吧？&34；孟海洋舉起被咬破的袖口，血跡滲出的位置恰好是系統剛剛掃描到的唾液樣本，&34；賈張氏，您確定要測測這牙印里的乙肝病毒載量嗎？&34；
老太太突然翻身跪爬，枯枝般的手指抓住孟海洋褲腳︰&34；孟大夫！孟爺爺！您大人大量……&34；濃痰混著血絲從她嘴角溢出，在青磚地上攤開渾濁的污漬。
孟海洋卻退後兩步，在系統投射的虛擬鍵盤上敲擊幾下。街道辦廣播站突然插播通知︰&34；各戶注意，即日起醫務室開通乙肝疫苗接種……收費兩毛五分……&34；
&34；等等！&34；賈張氏突然撲向廣播站方向，&34；我家也要打！打三針！&34；
&34；怎麼回事？&34；孟海洋裝作沒看見秦淮茹偷偷掐棒梗的動作，從消毒櫃里拿出鑷子。棒梗突然&34；哎呦&34；一聲縮回胳膊，秦淮茹趁機把滲血的枕巾往孟海洋眼前晃︰&34；孟醫生您看看！這孩子昨兒夜里翻牆找吃的，被許大茂家玻璃碴子劃的！&34；
窗外看熱鬧的腦袋齊刷刷探出來。孟海洋用鑷子夾起枕巾，突然嗤笑一聲︰&34；秦淮茹同志，您這苦肉計用得挺溜啊。&34；
空氣驟然安靜。
秦淮茹眼眶說紅就紅，淚珠子掛在睫毛上打轉︰&34；孟醫生這是說的什麼話？棒梗流了半斤血，當媽的心疼得跟刀絞似的……&34；
&34；半斤血？&34；孟海洋舉起枕巾，血漬在陽光下泛著暗紅，&34；人體總血量八斤左右，流失超過30就會休克。棒梗現在中氣十足地喊疼，說明出血量連200都不到。&34；他突然轉身直視秦淮茹，&34；倒是您，每個月來領補血劑的時候，總說頭暈乏力，要不要我給您抽管血驗驗？&34；
秦淮茹臉色煞白，棒梗突然大喊︰&34；我媽天天吃窩頭就咸菜！好東西都留給我們了！&34；
&34；哦？&34；孟海洋從抽屜里翻出病歷本，&34；上個月12號，您從食堂領走半斤紅糖；18號，賈張氏用五斤糧票換走三盒鈣片；昨天中午，棒梗在食堂打了二兩紅燒肉——需要我繼續念嗎？&34；
圍觀人群發出嗡嗡議論。秦淮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里︰&34；孟醫生這是翻舊賬呢？我們孤兒寡母……&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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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猛地站起來，凳子在青磚地上劃出刺耳聲響︰&34；孟海洋！你血口噴人！&34；
&34；是不是血口，查查就知道。&34；孟海洋指向棒梗胳膊，&34；那些玻璃碴子劃的傷口，邊緣整齊得像是用手術刀割的。許大茂家玻璃早讓我換成鋼化玻璃了，碎片應該是鈍角蜂窩狀。&34；
棒梗僵在原地。孟海洋趁機撕開假傷口，露出下面用紅藥水涂的偽裝︰&34；真傷口早結痂了，您二位演苦肉計之前，能不能先補補生理課？&34；
秦淮茹突然癱坐在地，開始捶胸頓足︰&34；我們孤兒寡母活不下去了啊！全院人都欺負我們……&34；
&34；全院人？&34；孟海洋指指窗外，&34；三大爺上個月把半斤肉票塞給您，二大媽天天幫您帶孩子，聾奶奶把自己房里的煤球都搬去您家。您倒是說說，誰沒讓您吸過血？&34；
秦淮茹突然扯住孟海洋白大褂︰&34；孟醫生您評評理！我家老賈犧牲在戰場，院里就該……&34；
&34；就該養您全家？&34；孟海洋甩開她的手，&34；賈東旭烈士的撫恤金足夠買兩間房，您倒是說說，那筆錢現在在哪？&34；
他一把抓住掃帚，反手扣住賈張氏脈門︰&34；老太太，您上個月把傻柱的飯盒扔進茅坑，誣陷他偷您糧票，以為沒人知道？&34；賈張氏疼得直抽冷氣，孟海洋湊近她耳邊︰&34；再鬧下去，信不信我把您當年改嫁時藏私房錢的事抖出來？&34；
賈張氏瞬間蔫了。孟海洋轉身面對秦淮茹，突然露出憐憫神色︰&34；其實您根本不需要道德綁架，只要……&34；
&34；只要什麼？&34；秦淮茹像抓住救命稻草。
&34；只要您肯讓棒梗去考技校，讓槐花去上夜校，自己少打點算盤多干點活。&34；孟海洋指指門外，&34；街道剛成立縫紉組，按件計酬。您要是肯把哭訴的時間用來踩縫紉機，全家早吃上紅燒肉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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