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藍天,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抹過,化作了一面巨大無朋、光華流轉的“舞台”。
那舞台並非實質,虛無縹緲,卻又清晰得令人發指。
緊接著,剛剛晉升飛天女神的那名婆羅門女子。
帶著柔和而聖潔的光芒,自天幕中降臨。
“看!是她們!”
“迪莎帕塔尼!是我們最優秀的族女啊……!”
人群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無數手指顫抖著指向天空。
迪莎帕塔尼的親屬,更是激動得渾身發抖,淚流滿面,卻又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細節。
虛空中,迪莎帕塔尼伸出手,指尖觸踫樂器。
嗡——
無聲的共鳴似乎穿透了天幕,直抵每一個信眾的心靈。
下一刻,仙音響徹!
雖然隔著一層虛幻的天幕,那音樂卻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奏響。
空靈,聖潔,滌蕩塵埃。
雲鬢高聳,珠翠點綴,聖潔不可方物。
“是乾達婆!她……她真的成了神女!”
人群徹底沸騰了!
之前的狂熱,在這一刻被推向了頂峰!
無數人五體投地,以額觸地,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和哭泣。
他們祖祖輩輩信奉神明,口耳相傳著各種神話傳說,可誰曾親眼見過凡人飛升、立地成神?
今日,就在此刻,就在他們眼前!
那曾是他們的女兒、姐妹,如今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成了傳說中的飛天神女!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面前這位唯一真神並非虛無縹緲!
意味著虔誠的信仰,真的可以得到回報!
意味著通往神聖的道路,已然洞開!
天幕之上,飛天神女迪莎帕塔尼,開始翩翩起舞。
她們的身姿擺脫了凡俗的沉重,輕靈飄逸,宛如風中柳絮,雲間驚鴻。
手中的樂器並未停歇,樂聲與舞姿完美融合。
彩帶飛揚,裙裾飄飄,光影流轉,如夢似幻。
那不是人間的舞蹈,那是屬于神靈的樂章!
下方的信眾,看得如痴如醉。
許多人激動得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卻依舊死死盯著天空,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崇拜。
狂熱的信仰之力,如同海嘯般洶涌澎湃,沖向了陸晨。
“大天!”
“大天!”
“大天!”
就在這氣氛達到頂點之時。
陸晨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德里甦丹,竊據神器,倒行逆施,實為不法之國!”
聲音不大,卻如同一道驚雷,在狂熱的信眾心中炸響。
一些人茫然抬頭,不明白“大天”為何突然提及凡俗的政權。
陸晨沒有理會他們的疑惑,繼續說道︰
“天道輪回,自有定數。此等不法之政,豈能長久?”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如同巡視自己的牧場。
“大明帝國,順天應人,乃正法所在。”
“旬日之內,天兵即至,剿滅不法,恢復正朔!”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陣騷動。
大明帝國?
天兵?
剿滅德里甦丹?
這些詞匯對于沉浸在宗教狂熱中的普通信眾來說,太過遙遠和陌生。
但其中蘊含的雷霆之勢,卻讓一些心思活絡之人,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尤其是那些出身婆羅門和剎帝利階層的信徒,他們此刻的心情最為復雜。
一方面,為神跡的展現而狂喜。
另一方面,大天口中的“大明帝國”和“天兵”,又讓他們隱隱感到了某種威脅。
德里甦丹國雖然也是外來者建立的政權,但畢竟統治已久,他們這些高種姓階層,早已與之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共生關系。
現在,又一個更強大的“大明帝國”要來了?
就在他們心思百轉之際,陸晨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瞬間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汝等奉獻飛天神女,皆有大功德。”
陸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飛天聖女所在俗世之家,自即日起,當行正法,不得肆意妄為,以往種種可既往不咎。”
他目光掃過人群中那些高種姓所在。
“自今日起,凡家有飛天神女者,可為傳播大明正法之使者!”
轟!
這句話,比之前的神跡顯現,更能精準地擊中那些婆羅門和剎帝利的心髒!
弘揚大明正法之使者!
在大明帝國的體系內,獲得一個官方認可的身份!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的地位不僅不會因為改朝換代而動搖,反而會得到新統治者的認可!
原本因為女兒或姐妹成為“神女”而帶來的榮耀感,瞬間被一種更加世俗、更加實際的狂喜所取代!
“大天……不,大明皇帝慈悲!”
“我等願為大明效力!”
“謝大明皇帝恩典!”
剛才還心存疑慮的高種姓們,此刻紛紛拜倒在地,聲音甚至比普通信徒更加響亮,更加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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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劫後余生般的慶幸和難以言喻的興奮。
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充滿了炫耀和優越感。
仿佛他們的女兒一飛升,他們自己也跟著雞犬升天了。
陸晨看著下方這真實而又滑稽的一幕。
這片土地,廣袤而復雜,不過這就是人性。
根深蒂固的種姓制度,如同深入骨髓的毒瘤,卻也維系著某種扭曲的秩序。
就算是陸晨來的那個世界,何處不是種姓林立?不同的是,換了張皮,或者更加隱秘而已。
若非如此,他陸晨當年為什麼要去走線?
高種姓?
在唯一真神面前,談什麼高種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給這些自詡高貴的婆羅門、剎帝利一點甜頭,讓他們暫時充當維持秩序的工具人,倒也不失為一個省時省力的辦法。
何況他們奉獻的族女,確實是堅定的信仰者,對陸晨來說,這就足夠了!
至于以後?
律法的解釋權,終究掌握在勝利者手中。
他抬起手,虛虛一壓。
下方鼎沸的人聲,漸漸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充滿了敬畏和期待。
陸晨的聲音,如同最後的裁決,在這片土地上空回蕩︰
“自此,天竺之地,皆歸大明!”
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無論婆羅門、剎帝利,還是吠舍、首陀羅,達利特。”
他清晰地念出每一個階層的名稱,讓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皆為我大明子民!”
這句話,在低種姓和達利特人群中,引起了更大的震動。
他們雖然也沉浸在神跡的震撼中,但內心深處,對于自身命運的卑微,早已習以為常。
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被一個如此強大的存在,與高高在上的婆羅門、剎帝利相提並論,一同稱為“子民”。
緊接著,陸晨拋出了更具誘惑力的承諾︰“凡我大明子民,務必勤勉耕種,不可懈怠!”
土地!
對于這些世代被束縛在土地上,卻又很少真正擁有土地的底層民眾來說,這兩個字,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魔力!
比虛無縹緲的飛升成神,更加實在,更加觸手可及!
剎那間,無數雙渾濁的眼楮里,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們愣愣地看著高台上的那個身影,仿佛第一次听到了希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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