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水,河谷之北一條碎石灘,寬處百余丈,窄地二十余丈!
雨水豐沛之際,水深丈余,便是肩高體壯的戰馬也只能浮水前行... ...
而其上的一道橫跨數十里的幾字彎,憑借地利之勢,便成了兩方必爭之地!
身處凹處南畔的邊軍,對于此處戰略要地更是勢在必得,只要佔領整個幾字彎,便可余兩側陳兵,繼而三方呼應固守這百里淺灘... ...
然而,自浩劫過後,幾字彎幾經易手,最終讓北蠻鐵騎牢牢佔領!
而北地邊軍,也只有固守南畔,靜待來犯!
如此被動局面,自不是大先生所願意看到的!
只是往年糧草銀錢,皆是無法完備,也只能維持現狀而已!
然,此時邊軍增添一萬五千余禁軍鐵騎,糧草充盈,一掃陰霾!
自是要重奪幾字灣佔據地利,以逸待勞... ...
廳堂之內,拓跋翰听著大先生貪婪言語,卻是毫不驚訝,抿了口身旁香茶,繼而緩緩道︰
“不瞞大先生,你所言之事,我都做不得主!”
“在下無法說動王庭鐵騎退兵,也無法讓草原勇士伸出腦袋讓你來砍!”
大先生聞言,冷笑一聲,望著身前悍不畏死的鷹房千戶,
“既然無法做主,老夫為何要你糧食,你還有哪些籌碼?”
“銀錢?珍奇?”
“千萬不要讓老夫小覷了你... ...”
拓跋翰緩緩放下手中茶盞,輕嘆一聲,
“十日後,駐守虞水北畔的拓跋慕容兩部鐵騎,將會以平定屬地內亂之名撤退!”
“屆時,會與前來交接換防的王庭鐵騎,有大概兩日的時差!”
“此刻虞水南畔駐軍將會銳減三成,尤其幾字灣右側的犄角之處最為空虛... ...”
出賣國之利益,換取部族屬民活命的糧食,此番落在大先生眼中卻是另一種思量,
“如果這是你與老夫的計中計,苦肉計,是否過于盡善盡美了?”
拓跋翰失聲冷笑,
“烏鴉巷內有無面,外有靈鳶,我拓跋慕容兩部的困境,想來也不用言說了... ...”
靈鳶,乃是大先生親自培養打入北蠻的細作死士!
多年來,北地邊軍以疲態相應,靈鳶之功,功不可沒!
此次拓跋慕容兩部,不是未與王庭求助,可五部受災王庭亦是愛莫能助,情急之下,也只好出此下策!
人,三日不食便行盜搶之事,五日不食便可做噬人之舉!
而整個部族還要挺過兩月,方才能渡過此劫... ...
寂靜之下,半晌不言的魏懷民輕咳一聲,緩緩道︰
“你想要多少糧食?”
拓跋翰轉動手中茶盞,略微思量下,
“還需四千萬斤糧食,方能保證部族順利渡過此劫... ...”
四下又是死一般寂靜,堂外不時傳來鳥雀的歡愉,卻顯得有些不切時宜!
拓跋翰目光不覺望向琉璃窗欞灑下的金輝,心中對于這片沃土,滿是向往與期待!
身藏望北城多載,瞧著四季繁華,望著街巷笑臉,心中不艷羨是不可能的!
有朝一日,若是族人也能在此棲身,那是何等快事... ...
正值思量之際,耳中傳來魏懷民的言語,
“四千萬斤是絕對沒有的,如此時節,你自是知曉的!”
“除了二郎與你們的一千萬斤,本官在南域與你籌措一千五百萬斤,剩下也只有衡州之地能運送五百萬斤左右!”
“七七八八下來,也相差無幾!”
“大先生與本官分工不同,他取了虞水北畔,可本官卻是費時費力啊... ...”
拓跋翰聞言,苦笑一聲,既然做了待宰羔羊,自身有著覺悟,尤其听到前者許諾,竟然與來前思量好上甚多!
“長史大人,還請直言... ...”
魏懷民微微頷首,坦言道︰
“如此,本官也不與你廢話,你與二郎如何商議本官一概不管,只是湖州這一千五萬斤糧食,要作價買賣,運送耗損等等,本官便算你二百萬兩銀錢... ...”
本已經做好被宰的準備,可猛然听到只要區區二百萬兩,拓跋翰頓時一怔!
平價?
甚至還... ...
“為何?”
心中疑惑,脫口而出!
魏懷民望著身前策劃刺殺自己多次的敵人,輕聲一嘆,
“你又是為何?”
拓跋翰聞言,啞然輕嘆,苦笑搖頭!
魏懷民見狀,緩緩道︰
“三百年前,伯覦先生帶領門下三十六名的弟子北上傳學,若先生在天有靈,亦會欣慰... ...”
拓跋翰聞言,不置可否,隨即起身,深施一禮,繼而轉而離去!
方才踏過門檻,一縷大日金輝灑下,不由讓其停下腳步,繼而回身望向堂中,
“那孩子曾問我何為大義,當日在下不知,今日好像知了!”
“只是不知二位,知否?”
“若有一日,兩全之下,還請留一線生機,也與兩座天下一個機會... ...”
片刻後,大先生望著門口,緩緩搖頭,嗤笑道︰
“這臭小子又是與他灌了啥子迷魂湯,還真當自己是儒門弟子了... ...”
魏懷民聞言,抿了口微涼的茶水,悠哉道︰
“不說別了,瞧見那臭小子,我便覺得舒心!”
而此時,清溪商會內,少年飄在泓泉秀湖中,滿腦子都是糧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