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場雪,給世界重新披上了一層白衣,路面也變得更加濕滑。
吳德光的後爹坐在開往四家子屯的公共汽車里,在這個車里他算是一個異類。他油光 亮的頭發、黑色的貂皮大衣、左胳膊下夾著的包,以及挺著的大肚子,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他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期間還給一位老人讓了座。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富貴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承受這份富貴,要不然就會變成禍事。多年沒有坐過公交車了,這種感覺還不錯。偉人不是說過麼,“要從群眾中來,要回到群眾中去。”
他到了四家子屯後,便開著老款捷達往回走。實際上,這輛車是他淘汰下來的,也瀕臨報廢,只是他一直不舍得賣掉。這是他賺到第一桶金時買的,當時也就是為了撐場面,之後又小小地改裝了一下。
吳德光見後爹把捷達開了回來,自己又開著另一輛車出去了,便去了捷達車里。他拆開改裝的車門,露出了里面的空間,然後在里面拿出了一部手機。
拿出手機後,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往趙蕊家去了。
……
趙蕊回家狠狠地洗了個澡,然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
她是和父母分開住的,因為她經常熬夜、睡懶覺、生活不規律,總被父母教訓,所以她索性就搬了出來。
吳德光見到趙蕊的時候,嚇了一跳。只有一天沒見,趙蕊整個人看起來不但憔悴了許多,精神狀態也很不對勁。
吳德光試探地問了一句︰“師傅,你沒事吧?”
“沒事,一個破爛的布娃娃又被縫合了起來。”趙蕊自嘲地說道。
此時雖然是中午,但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隔絕在了窗外。趙蕊披頭散發,語氣怪異地說著怪話,听得吳德光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德光,把手機放在茶幾上,你就走吧。”趙蕊低垂著頭,淡然地說道。
“師父,你真的要發出去?”吳德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趙蕊透過垂下來的頭發,看了一眼吳德光︰“怕了?”
“我想署個名。”吳德光小聲地說道。
趙蕊饒有興趣地看著吳德光︰“你不怕被抓起來?”說完,她馬上就想到了什麼,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哦,忘記了,你家里有人。”
吳德光有些汗顏,咽了口唾沫︰“我想喝點湯。”
……
趙蕊又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兩天,然後網絡上就出現了一篇名為《滿漢樓縱火犯伏法記》的文章。文章延續了趙蕊的一貫風格,那就是有圖有真相。雖然人物都打著馬賽克,但是邊邊角角露出來的血跡、損壞的摩托車,還有模糊的槍支,都讓人看了觸目驚心!不光如此,趙蕊還爆出了自己被侵犯的事實。
這條信息更加讓人相信了這件事的真實性,也讓人們覺得“我好乖”這人已經不能稱之為狠人了,稱呼其為狼人也不為過。
文章署名依然是我好乖,但是在徒弟的名字後加了個括弧——德光普照。
看來這篇文章是出自兩個人之手,我好乖是主導,甚至從內容上看,這個德光普照也只是個打下手的。
這也是趙蕊的一片苦心。當日吳德光說出想署個名的時候,她就大概地猜到了吳德光的想法。所有的參與者中,就吳德光一個人毫發無傷,這本身就會被非議,也會被幾人的小團體排斥。
署個名不但能讓他持續地參與進來,還能讓他的輿論壓力減小許多,但是又不能過度參與。因為這個文章對當地的公安系統傷害過大,她也不知道後續的發展會怎樣。
……
刑警隊接手程鐵軍工作的是副隊長馬宏亮。一個下午,他差點被各級領導們罵死。如果不是和程鐵軍私交不錯,他都懷疑是不是老程故意挖了個坑,讓自己跳。
當日不是把手機都沒收了嗎?技術部門不是都看過了嗎?怎麼視頻資料依然被爆了出來?這幫操蛋的玩意都是干什麼吃的!
隊長辦公室里發出陣陣的咆哮聲,嚇得警員們都不敢靠近。忽然里面大喊一聲︰“小劉,把那個趙蕊和吳德光給我帶回來!”
很快,趙蕊和吳德光就被帶到了刑警大隊。沒用警察蜀黍擺事實講道理,趙蕊就交出了全部的視頻資料。反正這玩意基本上也沒用了。
看著多出來的一部手機,馬宏亮欲哭無淚。擺明了,人家藏起來一部手機,就是想好了要這麼干。如果不能事先知道,根本就攔不住。而且,這女人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著實令他頭疼。
他剛才和師傅老黃討論過。實際上,兩人已經構成了犯罪。依據《網絡安全管理辦法》規定,個人是不能私自發布案發現場視頻的,造成嚴重後果的還要予以行政處罰。只是這兩人有點特殊︰一個是本案的受害者,一個屬于見義勇為的範疇。
把兩人關起來不難,難的是一旦輿論發酵,他們還得被扣上捂蓋子、濫用職權等罪名,最後還得乖乖地放人。警方這邊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畢竟文章中寫了,劉偉不是主犯,買凶的人至今沒有查到;而死的兩名殺手本身就有案底且不是本地人,現在還在查這兩人身上的線索。
這件案子基本上已經算是捅破天了。一般死人了就已經是大案子了,還動用了槍支;現在視頻還被捅到了網上。當前最重要的事是查出真凶,快速平息輿論。听領導的意思,專案組很快就會成立,省里市里也會下來人指導。
想想這樣也好,自己的壓力也能減輕些。畢竟自己當這個專案組的組長還不夠格。
馬宏亮感覺只有幾天的光景,自己的發型就快變成“地中海”了。等案子辦完,說不得要狠宰老程一頓。
隨後,他把趙蕊和吳德光嚇唬了幾句,講了講事情的嚴重性,並告知他們不能離開鴻安區本地,如果案件有進展還需要兩人的配合。然後,他通知了兩人的家屬來領人。
如果一個人太難以控制,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親情束縛住她。
趙蕊被放出來後,就被父母逮回了家里。一番訓斥與安慰後,一家人抱頭痛哭。無論怎樣,家庭都是一個人最後的港灣,特別是父母無私的愛,溫暖和照耀著趙蕊碎裂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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