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一個人在疲憊到極致，是真的能一息入睡。
沒有夢，什麼也沒有，就好像置身于混沌……
無盡的深淵和黑暗一齊降臨，掙扎不得。
隨後，沐浴月光的顧應睜開了眼，面無表情，眸眼淡然的……
低眉看向躺在自己懷里，毛絨絨腦袋頂住自己下巴，完全替代了先前冰冷冷石板的可愛小家伙∼
“呵……”
感受著懷中溫柔的顧應神色一軟，低低笑了一聲。
抬手摸摸她的腦勺，眉眼斜睨看向墓旁，對著空氣莫名道︰“你來的有些晚了。”
旋即，回音憑空響起︰“啊呀，是來的有點晚了∼”
“不是我沒發現，而是我發現的時候，你已經把這玩意立起來了。”
“我就納悶了，你這實力，去那圈外不是隨便進出不帶喘氣的嗎？怎麼這麼落魄了？”
月光下，乍現的金光緩緩擴大、拉高，繼而變成一道璀璨閃閃人影。
初一現身，他便望著顧應和他懷里一身酒氣的涂山雅雅‘嘖嘖’續道︰“雖然早有預料，但你這身上的鎖鏈……也太恐怖了吧？”
說完，他一步走到顧應身旁，伸出字面意義上金光閃閃的手試圖觸摸後者身上那除卻他和小金人，正常情況下無人可見的鎖鏈。
而後，摸了個空。
見狀，顧應斂眉淡淡道︰“它的手筆，你，能如何？”
原本十分平靜甚至還帶著點調侃的小金人怔了一瞬，隨後，語氣帶怒︰“它？到底是誰！”
“天。”
聞言，小金人一頓，往後一倒坐在地上，怒極反笑︰“哈哈哈！天！！”
“哈哈…哈哈哈……”
笑聲于靜謐夜色中傳的極遠，驚動了水中的游魚、嚇走了入眠的飛鳥。
笑著笑著，在顧應看過來的灰色眸子里凝固下來。
倒映于灰眸中的小金人斂笑一嘆，像是無奈，抬頭望天︰“你說，天，到底想干嘛？”
無需顧應解釋，只一‘天’字，他便明了某些事情。
一直放了些許關注在顧應和蕭居奕身上的小金人竟直到這幾日方才反應過來。
待反應過來，一入土為安、一束縛加身，最令人細思極恐的是束縛之下那難以言明的……
看出他想法的顧應淡然開口︰“這是道，欲以此成宗師之道。”
小金人湊近，眯著眼看了看，感慨道︰“了不起。”
顧應口中可能匹敵于他的強者，大抵是真的存在。
玄妙無比！
縱然被鎖鏈壓制，其體內的‘道’亦能給他帶來完全異于此界一切的感受！
難以想象，若顧應成了，這所謂的‘道’到底能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想到這，他竟是頹然一嘆，沒了心氣，起身擺手，“罷，你我兩清……”
頓了頓，“洗洗睡了。”
話落，轉身便欲離去。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這所謂的‘道’先不說他或者圈內的人妖能不能練，光是‘天’便不允許上了。
顧應的法力可是得了一個小質變，但，又有什麼用？
在他眼中，不過是從差點能咬到他的螻蟻變成了一只能勉強咬他一口的螻蟻。
就像是那梵雲飛。
這還只是他的分身罷了。
螻蟻，終究是……
“先別走。”
一聲呼喊喚住了他的步伐。
他回首，強忍著不悅問︰“還有事？”
拋開有的沒的，如果不是先前讓他幫了個小忙，現在的顧應于他而言，就是個沒有任何作用的……
“我還有一個辦法。”
下一刻，小金人瞬間出現在他身旁坐下，拍著他肩膀哥倆好的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這等人物怎麼可能被擊倒！”
你，變臉了是吧？
顧應面無表情，“但你需要答應我兩件事。”
“哈哈，只要不是捅了這天，莫說兩件，便是百件又如何！！”
勾肩搭背的小金人笑得豪邁，拍著胸口大包大攬。
他確實有這個底氣，真身出動，世間九成九的難事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
大不了多養個百來年的傷就是！！
顧應點頭，頷首看向懷里睡得憨憨、可可愛愛的涂山雅雅輕聲道︰“待我家丫頭閉關，你攔住她。”
涂山雅雅體內的妖力很旺盛，狂奔流涌之江比之普通的妖王強上何止一星半點！
這段時間的進境堪稱極速。
想來，用不了幾年……不，是一兩年便要閉關突破。
小金人看看他，又看看涂山雅雅，若有所思︰“嗯，是快了……”
旋即，“行，不是什麼大事兒，到時我會給她一點助力，保管她突破之後根基再度厚實一波。”
說著，他促狹一笑︰“話說你對她這麼好干嘛？難不成你也喜歡她？”
顧應眉頭一皺，“喜歡？”
默了默，他想起了帶師兄回華山時那幾只頂著十月柳絮、一身藍白短打勁裝、神似可愛藍白團子的小家伙一邊喊著‘大師兄’一邊撲向他，笑了。
“她是我妹妹，該是喜歡的吧。”
語氣寵溺溫柔。
忽地，他斂起笑容，拍開小金人勾勾搭搭的手，懷里丫頭一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質問道︰“你喜歡我家丫頭？”
她還是個孩子啊！
懵了懵的小金人點點頭，“有問題嗎？”
“自你出現，眼光從未落在丫頭身上，這，叫喜歡？”顧應冷聲道。
“啊？”
比之顧應更不懂所謂喜歡的小金人撓撓頭，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敢反駁他的人。
呵，人類，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等他勾唇一笑，眼前的人類用略顯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續道︰“應該是佔有欲吧。”
他一嘆，眼神一瞬化作憐惜、動作溫柔地撫摸著涂山雅雅的腦袋，“于你而言，她就像是你領地中甚能吸引你的……寵物？還是一個物件？”
可于我而言，她是我妹妹啊……
小金人沉思片刻，不太自信的回道︰“是嗎？”
貌似……還真是這樣……
除了王權守拙和梵雲飛，也就涂山雅雅這一個異性能吸引他的目光和注意。
除此之外，便是顧應這三個天外之人了。
雖說三去其二，但剩下的這個倒不需要他操心，畢竟這貨……真的很能打！
當年他差點來不及救涂山雅雅，就好像……這一次他們師兄弟去圈外，自己居然也沒來得及，呵呵……
好一個‘天’啊！
小金人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沒表露出什麼。
最後，喟然一嘆的顧應提出了第二個條件︰
“或是五年，或是十年，又或是更久，我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屆時，你不許出手阻攔，最好不要被它影響，待塵埃落定，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沒想到是這兩件小事的小金人微微頷首，托著下巴淡定應下。
繁星明月下，此世最強者與天外之人定下約定。
一者予結果。
一者予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