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啟都市紀元︰佣兵的平凡幻變

第679章 何濤的交代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汪海瑞 本章︰第679章 何濤的交代

    何濤和何飛父子倆,一听到江祖平亮出那個印著國徽、寫著“國安部異常事件調查局二科科長”字樣的證件,兩人的臉色幾乎是“唰”地一下,瞬間就變了!

    剛才因為死里逃生而浮現的那點輕松和感激,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表情——有心虛導致的驚慌,有難以啟齒的猶豫,更有一種深埋在眼底、幾乎化為本能的恐懼!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嘴唇哆嗦著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在安靜的急救室里格外清晰。顯然,江祖平那句“十年以上”的推斷,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他們內心深處那個被牢牢鎖住的、裝滿秘密和恐懼的潘多拉魔盒,此刻正在經歷著天人交戰的激烈思想斗爭。

    江祖平把這一切細微的反應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心里立刻跟明鏡似的了。得,這何家父子身上,果然藏著大料!而且絕對是能直接影響整個案件走向的核心秘密!想讓他們在這種環境下,對著這麼多醫護人員和盤托出?光靠幾句不痛不癢的勸說和保證,恐怕遠遠不夠,必須得上點專業手段,營造出足夠的嚴肅感和壓力才行。

    他不動聲色地、極其隱晦地朝站在一旁的安川重櫻使了一個眼色,又用下巴微微指向門口的方向。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櫻醬,麻煩你出去一趟,把外面守著的沈清婉叫進來。做筆錄、搞正式問詢這種流程化的活兒,還是得她這位正牌的經驗豐富的國安干警來主導,既符合程序規矩,也能給這父子倆施加點必要的心理壓力,這是他們辦案的標準操作流程。

    安川重櫻多聰明啊,立刻心領神會,沒有任何遲疑,非常自然地點了點頭,仿佛只是隨意活動一下,便悄無聲息地轉身,腳步輕盈地走出了急救室,朝著走廊盡頭沈清婉等候的方向快步走去。

    急救室內,江祖平刻意放緩了自己的語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更加溫和,更有說服力,試圖打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何濤先生,何飛先生,你們現在的顧慮和猶豫,我其實非常能理解。真的。” 他聲音放緩,“畢竟涉及到家族里可能不光彩的秘辛,甚至是很多年前的舊賬傷疤,換做是誰,都不願意輕易把它揭開,暴露在外人面前,這種心情很正常。”

    他話鋒微微一轉,但語氣依舊保持著一種推心置腹的誠懇︰“但是,我必須以我的專業經驗提醒您二位一句,眼下對你們下手的這伙人——就是金蛇幫和他們背後那個會用蠱的——他們的心思之縝密、布局之深遠、手段之陰狠毒辣,早就遠遠超出了普通黑社會的範疇!他們花了整整十年,甚至更長時間,像熬鷹一樣慢慢地給你們種蠱、控制你們,他們所圖謀的東西,絕對不僅僅是你們何家賬面上那幾百個億的資產那麼簡單!背後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異常銳利,如同手術刀般直視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何濤,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而你們父子二人,極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他們龐大計劃里早就選好的‘替罪羊’!是最關鍵,但也最可以隨時犧牲掉的那枚棋子!”

    江祖平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何先生,您是個聰明人,在商界摸爬滾打幾十年,您不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等到他們有朝一日,覺得時機成熟了,通過你們何家的渠道,卷走了你們積累了百年的家產,甚至可能挪用了那些根本不能踫的國家項目資金,然後帶著天文數字的巨款,逍遙法外,跑到某個陽光沙灘享受人生的時候……留下的這個巨大的、足以引發地震的爛攤子,最後會由誰來承擔?誰來背鍋?”

    他稍微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卻更顯壓迫感︰“是你們父子!是你們整個何家!到時候,你們不僅要替他們扛下所有的法律責任,把牢底坐穿,甚至可能在事情敗露前,在他們覺得你們已經徹底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被他們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連上法庭為自己辯解一句的機會都沒有!死得不明不白,還要背著千古罵名!”

    江祖平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他知道何濤是經歷過無數風浪的老江湖,這點利害關系,根本不需要自己把話說得那麼赤裸裸。他適可而止地往後退了一步,順手拉過牆邊一把空閑的椅子,從容地坐在了何濤的病床邊,臉上帶著一種平靜的、甚至有些意味深長的微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何家父子,給他們留出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消化這可怕的後果,去做出最終的決定。

    病床上,何濤緊閉著雙眼,但眼皮卻在不受控制地微微跳動,他內心的驚濤駭浪早已翻天覆地!江祖平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最恐懼、最不願面對的那個點上!

    他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這些年,他表面上依舊是風光無限的何家家主,何氏集團的掌舵人,受盡追捧。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經身不由己,徹底淪為了金蛇幫及其背後那股神秘勢力手中的提線木偶!一個光鮮亮麗的傀儡!

    為了勉強維持住何家的架子,更是為了保住自己和小兒子何飛的性命,他被迫配合對方做了太多太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暗中挪用重大項目的專項撥款、在工程預算上瘋狂注水虛報、甚至在某些關乎國計民生的關鍵項目上,故意留下致命的技術漏洞或後門,方便對方竊取利益或數據……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條單拎出來都足夠他把牢底坐穿,甚至掉腦袋!若是全部曝光,別說他何濤個人會死無葬身之地,整個何氏家族都可能被連根拔起,徹底從徽京的地圖上被抹去,百年聲譽毀于一旦!

    可要是繼續咬緊牙關,死扛著不說呢?金蛇幫背後的那股勢力,真的就會因此放過他們何家嗎?這次龍蝦哥敢如此明目張膽,直接用蠱蟲發動攻擊,甚至對何飛下死手,這本身就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信號——對方已經不耐煩了,或者說,已經不在乎他們何家這顆棋子的死活了!一旦讓對方察覺到自己有那麼一絲一毫想要反水、或者脫離控制的跡象,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派出冷血殺手,趁著月黑風高之夜潛入何家別墅,殺人滅口,雞犬不留!以何家現在那點看似豪華、實則根本防不住真正高手的安保力量,到時候別說自己難逃一死,就連何飛、何薇,以及家里那些無辜的佣人,恐怕都難逃毒手!何家百年基業,瞬間就會灰飛煙滅,斷送在自己手里!

    一邊是坦白後可能面臨的法律嚴懲和身敗名裂;另一邊則是死扛下去必然導致的滿門抄斬、家族覆滅!

    何濤的內心就像被放在燒紅的鐵板上煎熬,被這兩股可怕的力量反復撕扯、折磨。他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鐘,這五分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急救室里靜得可怕,只能听到醫療儀器規律的“滴滴”聲和每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終于,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眼神中混合著絕望、痛苦,但最終化作了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看向坐在床邊的江祖平,聲音干澀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江……江先生……我……我願意交代……我願意把我知道的、關于金蛇幫和他們背後那些人的事情,都……都說出來,積極配合你們的調查。”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眼中帶著最後一絲祈求︰“但是……我……我有個不情之請……或者說,一個請求……您……您能不能給我一個保證?保證到最後,國家……只會清算我一個人犯下的罪過?何飛他還年輕,他很多事情真的不知情……何家的其他人,我的女兒何薇,還有集團里那些老老實實做事的下屬……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不應該……為我一個人過去犯下的錯……買單……能……能嗎?”

    江祖平心中了然,何濤這是在做最後的掙扎,是在為他的家人、為他一手建立的何家爭取一線渺茫的生機。他明白,這個時候如果只是空口白牙地說些“坦白從寬”的套話,或者含糊其辭地敷衍,根本不可能取得何濤的信任,反而會讓他更加警惕和封閉。

    于是,江祖平非常坦誠地搖了搖頭,沒有選擇欺騙︰“何濤先生,您提出的這個要求,非常現實,我也非常理解。但是,恕我直言,這個問題已經遠遠超出了我這個級別的權限和能力範圍。我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力向您做出任何形式的承諾。”

    他看著何濤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話鋒緊接著一轉,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手里晃了晃,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而且,就算我現在跟您說一堆官話套話,什麼‘政府會酌情考慮’、‘法律會公正判決’之類的,您恐怕也不會真的相信,反而會覺得我在拖延時間,或者是在忽悠您,對吧?”

    他按亮了手機屏幕︰“這樣吧,咱們來個直接的。我現在就當著您的面,給我們徽京市國安局的局長,江正明同志,打一個電話。讓他親自給您一個答復。江局長不僅是我的領導,也是我的父親。他老人家在系統內干了快一輩子,經驗豐富,一向說一不二,極有威信。他的話,總該能讓您吃下一顆定心丸了吧?”

    何濤眼中那絲即將熄滅的希望之火,瞬間又亮了起來,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忙用力地點點頭,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急切︰“好!好!那就……那就麻煩江先生了!謝謝!謝謝!”

    江祖平不再猶豫,當著何濤的面,直接在自己的加密通訊錄里找到了“老爹局長)”的號碼,撥了過去。

    此時的江正明,正坐在市政法委一間小會議室內,煙霧繚繞。他和政法委的劉書記,以及紀委的兩位同志,正在就如何突審剛剛被“請”回國安局的衛良副局長和周局長進行最後的溝通和預案準備——再過不到半小時,對周局長的正式問詢就要開始,他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撬開他的嘴。

    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出“兒子”的來電顯示,江正明先是抬手對劉書記和幾位同事做了一個“抱歉,我接個電話”的手勢,然後拿著不斷震動的手機,起身快步走到了會議室外的走廊上,這才按下了接听鍵,語氣帶著一貫的沉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喂,祖平,那邊現在什麼情況?何氏父子的救治還順利嗎?人醒過來沒有?”

    江祖平立刻收斂了私下里的隨意,語氣變得恭敬而簡練︰“報告江局長!向您匯報一個重要進展。就在剛才,我已經成功為何家父子清除了體內的主要蠱蟲,他們二人都已經恢復意識,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現在,何濤先生主動表示,他願意交代一些與金蛇幫密切相關的、高度敏感的問題,以此作為條件,希望……希望政府能夠網開一面,在未來處理此事時,只追究他一個人的法律責任,放過他的家人和何家其他不知情的成員。您看……他這個‘交易’請求,我們能否……酌情考慮?”

    電話那頭的江正明是何等精明的老江湖,一听就完全明白了何濤的那點心思和算計。其實,國安局內部早就對何家的問題有所關注和備案——十幾年前那樁轟動一時的“龍科華夏案”,國家就因為何家某些違規到極點的操作,平白損失了高達幾十億的國有資產,當時他江正明正是負責偵辦此案的一線偵查員之一!可惜後來關鍵證人離奇死亡,多條重要證據鏈被人為切斷,才最終讓何家僥幸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逍遙法外至今,這也成了他職業生涯中一大耿耿于懷的遺憾。

    江正明深知,國家的法律尊嚴不容褻瀆,司法體系中從來沒有也不該有“交易”這個詞。但是,辦案也要講究策略和靈活性,為了獲取能徹底鏟除金蛇幫這顆毒瘤的關鍵情報,有時候適當的、可控的“妥協”和“承諾”也是必要的手段。

    他在電話那頭沉吟了足足十幾秒,權衡利弊後,沉聲說道︰“這樣,祖平,你把手機遞給何濤,我親自跟他談幾句。”

    江祖平連忙應了一聲“是!”,然後上前一步,將手機遞到了何濤面前,低聲說道︰“何先生,江局長要親自跟您通話。”

    何濤的手明顯有些顫抖,他伸出那只沒打點滴的手,仿佛接過一個千斤重擔般,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手機,將其緊緊貼在自己的耳朵上,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顫︰“喂……喂……江局長,您……您好。我是何濤。”

    電話那頭,江正明的聲音透過听筒傳來,沉穩、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何濤先生,你現在的處境和顧慮,我非常清楚。但是,有些原則性的東西,我必須在一開始就跟你明確講清楚——在我們龍淵國的司法體系里,不存在,也絕不允許存在所謂的‘交易’。法律的威嚴和公正,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來進行褻瀆和討價還價。”

    何濤的心猛地一沉。

    但江正明的話並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不過,基于你目前願意主動配合調查、戴罪立功的積極態度,我也可以在這里,向你做出以下幾點保證︰只要你能徹底坦白所有問題,毫無保留,並且積極配合我們國安局後續的一切調查行動,幫助我們最終將金蛇幫及其背後的勢力一網打盡,鏟除干淨,那麼,政府和國家法律,絕對不會刻意去為難你們何家的無辜人員。”

    他的語氣加重,帶著一種鄭重︰“我們國家的法律,歷來講究的是‘罪責自負’,‘一人做事一人當’,絕對不會搞封建社會‘株連九族’、‘父債子償’那一套!那些空洞的官話套話,我現在沒必要跟你多說。但我江正明,可以以我個人的黨性和人格向你擔保,只要你真心悔過,全力配合,我們一定會在法律允許的最大框架和自由度內,對何家的其他成員,尤其是明顯不知情的成員,予以從輕處理,甚至不予追究。我這話的意思,你應該能听明白吧?”

    何濤听完這番話,眼眶瞬間就紅了,鼻頭一酸,一直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終于“咚”地一聲落回了肚子里。他知道,以江正明的身份和地位,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給了何家天大的面子和人道主義關懷了,這絕對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他絕不會,也不可能出爾反爾。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喉嚨里的哽咽,聲音帶著濃濃的感激和一絲哭腔︰“我……我明白了,江局長……謝謝您……真的非常感謝您……謝謝您願意……為何家……留一條活路……謝謝……”

    說完,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顫抖著手,將手機遞還給了江祖平。

    江祖平接過手機,放到耳邊︰“江局長。”

    “情況我都知道了。” 江正明的聲音傳來,“你那邊抓緊時間,趁熱打鐵,盡快把何濤知道的東西都挖出來,尤其是關于金蛇幫高層和那個蠱師的情報,越多越詳細越好!”

    “是,明白!” 江祖平應道,但他馬上想起另一件事,語氣變得有些凝重︰“哦對了,江局長,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向您匯報一下,請您務必做好預案。根據我現在掌握的線索和何家父子的情況來推斷,衛良副局長和周局長他們這次能如此精準、迅速地介入,背後恐怕沒那麼簡單……我高度懷疑,他們二位,極有可能也遭到了和金蛇幫類似的暗算,要麼是被下了某種控制性的蠱蟲,要麼就是有什麼致命的把柄被對方牢牢攥在了手里,才不得不听命行事。”

    電話那頭的江正明聞言,眉頭瞬間緊緊皺了起來,聲音也沉了下去︰“祖平,你的意思是……我們公安系統內部的這兩位領導,很可能也是被金蛇幫背後勢力操控的傀儡?”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而且可能性不小!” 江祖平嘆了口氣,語氣無比凝重,“老爹,我這不是危言聳听,只是根據現有情報做出的合理推測。我必須提醒您,萬一……我是說萬一,在接下來的審訊過程中,他們體內潛伏的蠱蟲突然被遠程激活發作,或者對方通過別的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方式滅口……傷了咱們參與審訊的領導或者其他同事,那這個責任和後果,咱們可都承擔不起啊!必須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和最充分的防護!”

    江正明的臉色變得無比嚴肅,他立刻追問︰“祖平,如果……如果真的出現你假設的那種最壞情況,在他們審訊過程中突然蠱蟲發作,你有沒有把握能像救何家父子一樣,及時控制住場面,為他們清除蠱蟲?”

    江祖平深吸一口氣,肯定地回答道︰“這個您放心!只要現場防護到位,給我足夠的反應時間和空間,這種清除蠱蟲的操作,既然我能成功第一次,就肯定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技術層面我有信心。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對方除了蠱蟲,可能還有其他更詭異、更防不勝防的暗算手段,所以我們內部的安保和應急措施,必須提升到最高等級!絕不能有絲毫大意!”

    江正明在電話那頭點了點頭,語氣稍微輕松了一點,但依舊帶著十足的謹慎︰“好!我知道了。你有這個信心就好。放心吧,老子辦案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大意過?謹慎著呢!你先把何濤那邊的情報挖透,問詢一結束,立刻用最快速度趕回局里來!這邊審訊正好需要你的專業支持。”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補充了一句︰“被你小子這麼一說,我這後背還真有點涼颼颼的,感覺這案子比預想的還要邪乎不少。”

    “好 !老爹您就瞧好吧!我這邊盡快搞定!” 江祖平笑著應承下來,隨後結束了通話。

    他將手機收好,轉過身,重新看向病床上正緊張地望著自己的何濤,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何先生,江局長的話,您剛才也親耳听到了。他的為人和平時的作風,想必您也有所耳聞,他向來說話算話,一口唾沫一個釘。現在,您總該可以徹底放心,毫無保留地交代了吧?”

    他看著何濤眼神深處那一絲依舊殘留的猶豫,決定再最後推他一把,語氣也變得稍微嚴厲了一些︰“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有些事年代久遠,或者覺得自己做得足夠隱蔽,還想再保留一點。但我必須再次提醒您,金蛇幫這次的行為,已經嚴重觸踫了國家安全的多條紅線!他們不僅大規模使用禁忌蠱術害人,造成重大傷亡,還涉及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巨額經濟犯罪等等,性質極其惡劣!政府和國家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徹底鏟除這個毒瘤,絕不會再容忍他們繼續逍遙法外!”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一旦我們的行動開始,徹底搗毀金蛇幫的老巢,在他們的據點里搜出關于您、關于何家的那些您不願意提及的關鍵證據……到時候,您再想回頭,再想爭取‘主動坦白’這個情節,可就再也沒有現在這麼好的條件和待遇了。到時候,場面會非常難看。其中的利害關系,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該怎麼做,何去何從,您自己掂量著辦。”

    何濤聞言,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眼神復雜地掃視了一圈急救室內還站著的幾位醫生和護士,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張開嘴——顯然,他仍然心存極大的顧慮,不想讓這些“外人”听到何家最深最髒的那些秘密。

    江祖平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這是擔心隔牆有耳,或者消息泄露。他馬上轉頭,對一直守在旁邊、同樣神情嚴肅的李忠院長說道︰“李叔,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看,現在我需要和何先生深入交流一些與案件高度相關的敏感信息,可能涉及國家機密和何家的隱私。為了保密起見,您看能不能麻煩您和各位醫護人員先暫時出去一下,給我們留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等我們這邊談完了,再立刻麻煩你們進來為何先生做後續的身體檢查和治療。您看可以嗎?”

    李忠院長那也是個人精,一听就明白怎麼回事了,立刻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對著身邊的幾位主治醫生和護士長說道︰“好了好了,這里暫時沒什麼需要緊急處理的了,咱們先都出去吧,讓何先生好好休息一下,緩一緩精神。等會兒需要換藥或者檢查的時候我們再進來。” 說完,他便率先帶著所有醫護人員,有序地、安靜地退出了急救室,並且從外面輕輕地帶上了門,確保了房間的私密性。

    就在急救室的門輕輕合上的同時,“ 噠”一聲,門又被從外面推開了。

    只見沈清婉和安川重櫻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沈清婉的手里拿著一個專業的便攜式錄音筆和一本厚厚的筆錄本。她徑直走到病床邊的桌子旁坐下,將錄音筆放在桌面上,熟練地按下錄音鍵,紅色的指示燈亮起。然後她翻開筆錄本,拿起筆,抬頭看向病床上的何濤,語氣專業而嚴肅,自報家門︰

    “何濤先生,我是徽京市國家安全局的偵查員,沈清婉。從現在開始,由我負責為您做詢問筆錄。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被錄音,並作為未來的證據使用。請您務必如實陳述,不要有任何隱瞞或虛假成分。”

    她目光平靜卻帶著壓力,直接切入核心問題︰“現在,請您首先如實交代,您,以及何家,最初是如何與金蛇幫這個組織產生接觸和聯系的?他們又是通過何種具體方式,對您以及何家實施脅迫和控制的?請按時間順序,盡可能詳細地說明。”

    何濤看著沈清婉那專業冷靜的神情,又看了看旁邊江祖平那鼓勵中帶著審視的眼神,知道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了,再沒有任何退路。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的力氣,又像是終于卸下了背負多年的千斤重擔,長長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嘆息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疲憊。

    “唉……罷了罷了……說就說吧……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現在想想,真是悔不當初……”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楮,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他人生中最意氣風發,卻也最荒唐墮落的年代,聲音沙啞地開始了講述︰

    “這件事……如果真要追根溯源……那還得從……整整十二年前……說起……”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陷入遙遠回憶的恍惚︰“十二年前……那會兒我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志得意滿的時候。何家的生意在那幾年做得順風順水,如日中天,集團的資產規模突破了五百億大關,在徽京乃至整個江南省,都算得上是排得上號、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手里有了花不完的錢,這心……就開始慢慢地野了,癢了……唉……”

    他痛苦地皺緊了眉頭,仿佛極不願意回憶那段往事︰“也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我就慢慢沉迷上了賭博……最開始可能只是為了應酬,或者尋求點刺激……但後來,就徹底沉溺進去了,瘋狂地迷戀上了那種一擲千金、輸贏只在瞬間的巨大快感,那種掌控巨額資金流向的虛幻權力感……”

    何濤繼續說著,語氣麻木,如同在訴說別人的故事︰“我去過香港最豪華的私人賭場,去過澳門葡京那金光燦燦的大廳,也去過台灣和東南亞的那些知名賭場……後來覺得不過癮,甚至專門坐飛機去櫻花國、去星耀國拉斯維加斯賭過……那幾年,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手氣好得離譜,幾乎是逢賭必贏,無往不利,每次出入賭場,少則能贏個幾百萬,多的時候甚至能贏幾千萬回來……當時圈子里的人,甚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送了我一個外號,叫‘何賭王’……我當時整個人都飄了,膨脹得厲害,真以為自己天賦異稟,賭術天下無敵,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直到……直到我去了泰國曼谷……”

    說到這里,何濤的聲音開始明顯地顫抖起來,眼神中充滿了無法磨滅的恐懼,甚至連身體都開始微微發抖,仿佛那個地方的回憶至今仍能讓他不寒而栗︰

    “在曼谷……一家極其隱秘、據說只對超級富豪開放的地下賭場里……我遇到了一個……自稱叫‘蝦哥’的男人……他看起來其貌不揚,但眼神很毒,說話帶著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陰冷勁兒。他說……他手里有一場‘真正的大賭局’,賭注最低一千萬美金起……問我有沒有興趣玩一把……”

    何濤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悔恨︰“我當時……我當時真是被之前一連串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自信爆棚,覺得自己就是賭神附體,想都沒想,幾乎沒有任何戒備,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可……可那天晚上,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手氣背到了極點!邪門得很!就像是所有的好運都在那一刻徹底離我而去了……短短三個小時!就短短三個小時啊!我就像中了邪一樣,稀里糊涂地、眼睜睜地看著籌碼飛速流失……最後……最後竟然輸掉了整整……整整一百億!”

    “一百億?!” 正在做記錄的沈清婉听到這個天文數字,忍不住停下了筆,皺緊了眉頭,語氣嚴肅地追問確認︰“何濤先生,請您確認一下金額。一百億?根據我們之前掌握的情況,十二年前的何氏集團,雖然資產雄厚,但流動資金絕對不可能如此充裕!這一百億的資金來源到底是什麼?”

    何濤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苦澀笑容,無力地搖了搖頭︰“哪有什麼……充足的流動資金啊……沈警官……那一百億里面……有將近五十億……是我臨時抽調挪用的公司好幾個重大項目的專項工程款和貨款……是絕對不能動的救命錢……另外的五十億……是我……是我被逼急了,昏了頭,通過地下錢莊和好幾家境外金融機構,借來的……利息高得嚇死人的短期高利貸……”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楮︰“我本來還天真地以為……就算……就算暫時輸了這麼多,以何家當時的實力和根基,只要給我時間,慢慢周轉,拆東牆補西牆,總能……總能把這個窟窿填上,把債還清……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徹底錯了!那幫人……那個蝦哥和他背後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賭場老板或者放高利貸的!他們是一群真正的惡魔!”

    他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和後怕︰“他們……他們根本沒給我任何周轉的時間!當場就逼著我……簽下了一份條件極其苛刻、簡直就是賣身契的‘債務協議’……這還不算完……他們……他們竟然還……還強行逼著我……吞下了一只……黑色的、還在動的……蟲子!”

    這句話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之後,何濤整個人都癱軟在了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從那一天起……我就……我就徹底完了……徹底淪為了他們的傀儡……一個只能听命行事的提線木偶……” 他的聲音變得哽咽而模糊,“他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毫無反抗的余地……挪用項目的後續資金給他們……在更大的工程預算里瘋狂注水,虛報天文數字,然後把多出來的錢源源不斷地輸送給他們……甚至……甚至在後來一些政府牽頭、何家中標的重點基建項目里……按照他們的指示,故意在核心環節留下難以察覺的技術漏洞和安全後門……”

    淚水從他緊閉的眼角不斷滑落,打濕了枕套︰“只要我敢表現出一點點猶豫……或者反抗的跡象……他們根本不需要見面……只需要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動動手指……我體內的蟲子就會立刻發作……那種痛苦……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就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在腦子里、在骨髓里同時攪動!疼得你恨不得立刻去死!我……我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啊……我真的沒辦法了啊……”

    說到最後,何濤已經泣不成聲,只剩下壓抑到了極點的、絕望的嗚咽在急救室里回蕩。

    一場隱藏了長達十二年之久、牽扯著巨額資金、詭異蠱術和龐大黑惡勢力的沉重陰謀,終于隨著他的崩潰和淚水,被艱難地撕開了沉重帷幕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猙獰而黑暗的冰山一角。

    錄音筆的紅色指示燈依舊在安靜地閃爍著,忠實記錄下這懺悔的一切。沈清婉的筆尖在紙上快速移動著,發出沙沙的聲響。江祖平和其他人則沉默地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真相,正在被一層層地剝開,而前方,似乎還有更深的黑暗在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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