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九日,晚上八點十二分。
防彈商務車在曼德勒市郊最後一個加油站加滿了油,引擎發出一聲低吼,緩緩駛離了這座霓虹閃爍卻又暗流涌動的城市。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輪廓逐漸被無邊的黑暗吞沒,宿羽塵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松弛了一絲。他靠在最後一排寬大的座椅上,長長地吁了口氣。他知道,這里屬于無法無天的三不管地帶,能平安駛離市區範圍,就意味著他們這伙人已經闖過了最危險的一段,安全系數直線飆升了一大截。
他懷里,左邊是蜷縮著像只小貓的安川重櫻,右邊是坐得筆直、懷抱村雨刀閉目養神的天心英子。他目光投向坐在第二排的沈清婉,開口問道︰“清婉,剛才咱們跟指揮部報備過了吧?洞二那邊押送嫌犯的隊伍,現在什麼情況了?”
沈清婉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身體,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點疲憊後的放松︰“放心啦∼早就跟指揮部聯絡過了。洞二那邊順風順水,押著維拉潘和薩拉那倆貨,離國境線就剩四百公里了。按這速度,天亮前穩穩當當能到咱們的邊防哨所。” 她側過身,透過後視鏡看向宿羽塵,眼神帶著點疑惑,“誒?我說羽塵,你怎麼還這麼緊張兮兮的?市區都出來了,難不成這荒郊野外的,還能蹦出什麼ど蛾子?”
宿羽塵剛想點頭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話還沒出口,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後視鏡里一閃而過的刺眼燈光!他心頭一凜,立刻扭頭透過後車窗望去——只見車後方的公路上,十幾輛改裝過的皮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群,正悄無聲息地咬了上來!這些皮卡車斗里,赫然架著閃著寒光的重機槍!引擎在崎嶇不平的路面上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咆哮,車燈在夜色中劃出慘白的光柱,如同野獸饑渴的眼楮!
宿羽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頭緊鎖,低聲罵了一句︰“嘖!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幫陰魂不散的家伙!” 他立刻對著駕駛座的阿加斯德喊道︰“阿加斯德姐姐!油門踩到底!提速!甩掉後面那幫尾巴!” 同時扭頭對懷里的安川重櫻急聲道︰“櫻醬!快!給車貼‘金剛符’!加固車身!別讓那幫混蛋的機槍把咱們打成篩子!”
雖然大家一時還沒搞清楚宿羽塵口中的“那幫家伙”具體是誰,但能讓一向冷靜的宿羽塵如此警惕,甚至透出幾分忌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來者不善!車內的氣氛瞬間從放松切換到了臨戰狀態!所有人眼神一凜,身體下意識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沈清婉坐直了身體,天心英子睜開了清冷的眸子,手按在了刀柄上,就連一直玩游戲的莎雪也收起了設備。
“坐穩了!” 阿加斯德一聲嬌叱,右腳猛地將油門踏板踩到底!這輛經過特殊改裝的防彈商務車,引擎發出一聲狂暴的嘶吼,強大的推背感將眾人狠狠按在座椅上!車速瞬間飆升,如同掙脫束縛的猛獸,在坑窪的公路上疾馳,試圖將後面的追兵甩開!
與此同時,阿加斯德空出一只手,飛快地在方向盤上畫了一個簡單的神紋,口中念誦起短促而有力的神言︰“神聖之光,護我戰車!堅不可摧,萬邪不侵!神聖防護——啟!”
嗡——!
一層淡金色、如同流動水波般的光幕瞬間從車體內部透出,迅速覆蓋了整個車身!光幕上流淌著細密的符文,散發著柔和而堅韌的能量波動,仿佛給這輛鋼鐵猛獸披上了一層無形的神聖鎧甲!
安川重櫻的動作也絲毫不慢!她立刻從隨身的戰術背包里掏出一沓厚實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黃色符 ——“金剛符”!她手指翻飛,如同穿花蝴蝶,精準而迅速地將符 拍在車門的鉸鏈處、車窗的邊角、引擎蓋的關鍵連接點,甚至車頂和底盤!每貼一張,符 便隱入車身,留下一道淡淡的金光。貼完符 ,她雙手並未停下,快速在胸前結出幾個復雜的手印,口中清喝︰“玄武真靈,不動如山!護持吾身,固若金湯!玄武之術——凝!”
隨著她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一道道土黃色的、如同龜甲紋路般的能量脈絡在車身上迅速浮現、蔓延,與阿加斯德布下的金色光幕完美地交織、融合在一起!整輛商務車此刻仿佛被套上了一層堅不可摧的復合裝甲,防御力飆升到了極致!
就在雙層防護加持完成的瞬間,宿羽塵也接通了與指揮部的加密通訊︰“洞五,洞五,這里是‘佣兵’,收到請回答!重復,這里是‘佣兵’!”
耳機里立刻傳來洞五沉穩的聲音︰“洞五收到,佣兵請講。”
宿羽塵語速飛快,聲音冷靜︰“報告洞五,我們已駛離曼德勒市區,但目前正遭遇不明武裝追擊!對方約十幾輛武裝皮卡,裝備重機槍,意圖不明,正在高速尾隨!請求指示!”
指揮部那邊沉默了兩秒,洞五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思考後的決斷︰“佣兵,優先嘗試識別對方身份。出發前我方已與貔貅國政府達成協議,若追擊者是貔貅國政府軍,可停車表明身份交涉,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們的。”
然而,宿羽塵透過布滿雨痕的後窗,已經清晰地看到了追得最近那輛皮卡車門上噴涂的猙獰標志——一個滴著血的黑色狼頭!他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洞五,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追擊我們的,不是政府軍……看標志,是‘獨三師’的人!”
“獨三師?!” 洞五的聲音陡然拔高,透出明顯的凝重,“甦昂的部隊?!那幫無法無天的軍閥?!麻煩了!如果是他們……那……”
“八成是沖著我們找後賬來了!” 宿羽塵眼神銳利如刀,打斷道,“我現在就想請示指揮部一件事!”
洞五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直接問道︰“是否授權在必要情況下使用武力自衛?”
宿羽塵搖了搖頭,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不。我想請示的是——能否順手,把甦昂和他的獨三師,連根拔了!”
耳機那頭,洞五明顯倒吸了一口涼氣,足足停頓了好幾秒,才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反問︰“佣兵……你們……有把握?”
“把握?送他們去見閻王的把握有的是!” 宿羽塵語氣斬釘截鐵,“關鍵是,干掉這伙軍閥,會不會給國家添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是在人家地盤上……”
話音未落——
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
密集而刺耳的槍聲驟然撕裂了夜的寧靜!後方皮卡上的機槍手終于按捺不住,悍然開火!灼熱的曳光彈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來,狠狠地撞擊在商務車的後窗和車身上!
乒乒乓乓!叮叮當當!
子彈打在雙層防護加持的車身上,爆發出密集如炒豆般的炸響!淡金色光幕和土黃色紋路劇烈波動,將絕大部分動能和彈頭彈開,只在特制的防彈玻璃上留下一個個蛛網般的淺坑和白點。車身劇烈震動,如同行駛在搓衣板上!
“都趴下!壓低身體!” 宿羽塵立刻大吼,同時自己也迅速縮低身體,避開可能的流彈穿透點雖然概率極低,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車內眾人反應極快,立刻矮身。
耳機里,洞五也清晰地听到了那密集的槍聲,聲音陡然變得急促︰“佣兵!對方開火了?!”
“沒錯!招呼都不打,直接摟火了!真他媽是群不講武德的土匪!” 宿羽塵一邊躲避著震動,一邊快速回應,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
這時,洞五的聲音變得無比果斷,下達了最終指令︰“佣兵!指揮部命令︰準許反擊!最大程度消滅威脅!注意,盡量避免波及無辜平民!另外……” 他頓了一下,強調道︰“目標人物甦昂,務必生擒!這是與貔貅國政府交易的重要一環!明白了嗎?”
宿羽塵一听,差點氣笑了︰“老大!您可真看得起我們!我們現在是被十幾輛重機槍皮卡追著屁股打!後面指不定還有火箭筒迫擊炮呢!您真當我們是刀槍不入的蘭博啊?”
洞五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和一絲調侃︰“蘭博?他連八岐大蛇的鱗片都破不開!組織對你們的能力有絕對信心!佣兵,執行命令!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凱旋!”
宿羽塵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明白!再確認一遍︰干掉獨三師,不會給國家惹麻煩吧?”
洞五的回答斬釘截鐵︰“放心!貔貅國政府早就想除掉這顆毒瘤了!你們只管放手干!事後統一口徑——就說這是貔貅國政府軍主導的‘剿匪’行動!我們只是‘恰逢其會’,‘友情協助’!”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宿羽塵沉聲應道,隨即切斷了通訊。
他立刻將指揮部的命令和“剿匪”的口徑,簡明扼要地向車內眾人傳達了一遍。
江祖平一听要跟軍閥火並,臉都白了,他可是正兒八經的“技術型人才”,雖然會點道法,但面對槍林彈雨,心里直打鼓。宿羽塵看出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科長,放輕松!這次‘剿匪’,您老就在車里坐鎮指揮,看好咱們的‘移動堡壘’,順便給咱們加加油就行!外面打打殺殺的粗活,交給我們!”
江祖平聞言,如蒙大赦,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長舒了口氣︰“哎喲……那就好,那就好!道爺我給你們搖旗吶喊!精神支持!”
笠原真由美則只是淡淡地“嘖”了一聲,語氣帶著點慵懶的嫌棄︰“真麻煩……” 但說話間,她那把寒光閃閃的卡簧刀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被她靈巧地“啪嗒”、“啪嗒”反復彈開又合上,動作流暢得如同呼吸。那冰冷的眼神里,分明閃爍著一種沉寂二十年、亟待釋放的嗜血興奮——對她而言,這更像是一場找回狀態的“熱身運動”。
天心英子的反應則截然不同。她握著村雨刀鞘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有些發白,清冷的眸子深處,一股灼熱的戰意如同火焰般升騰。宿羽塵敏銳地察覺到,自從她突破到融靈境中期後,這丫頭對戰斗的渴望似乎越來越強烈了。是境界提升帶來的力量膨脹感?還是……那把越來越妖異的村雨刀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她?一絲隱憂在宿羽塵心頭悄然劃過。
轟——!!!
還沒等眾人完全消化命令和調整好狀態,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隨著劇烈的沖擊波猛地襲來!
當——!!!
商務車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車身猛地向左一歪,劇烈地顛簸起來!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內的眾人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向一側,撞得七葷八素!車後窗的防彈玻璃雖然沒碎,但裂紋明顯加深,車尾部分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
“rpg!” 宿羽塵怒吼一聲,死死抓住扶手穩住身體。透過彌漫的煙塵,他看到後面一輛皮卡上,一個扛著火箭筒的士兵正得意地縮回車里!
“操!這幫孫子玩真的!” 江祖平嚇得抱頭縮在座椅里。
雖然雙層防護和車體本身的防彈性能硬扛住了這發火箭彈的直接命中,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巨大的沖擊力對車輛的懸掛、傳動系統造成了嚴重的損傷。車子開始發出不祥的異響,方向盤也變得沉重,更糟糕的是,左後輪胎明顯癟了下去,漏氣了!
“不能再這麼被動挨打了!” 宿羽塵當機立斷,對著阿加斯德吼道︰“阿加斯德姐姐!靠邊停車!戰斗人員下車!用靈氣彈和刀氣,給這幫不知死活的軍閥崽子們好好上一課!教教他們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收到!” 阿加斯德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戰意!她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盤,同時右腳狠狠踩下剎車,左腳配合著猛拉手剎!
嗤——嘎吱——!!!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撕破夜空!沉重的防彈商務車在阿加斯德神乎其技的操作下,竟然在高速行駛中完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帶著巨大慣性的甩尾漂移!車身橫著掃過半幅路面!
砰! 當——!!!
後面追得最緊、剎車不及的兩輛皮卡,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商務車堅固的側後方!如同雞蛋撞石頭!巨大的沖擊力讓兩輛皮卡瞬間變形、翻滾著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路邊的土溝里!車上傳來士兵驚恐的慘叫和金屬扭曲的刺耳噪音!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和煙塵彌漫,商務車的車門“唰”地打開!
宿羽塵、沈清婉、天心英子、笠原真由美、阿加斯德以及安川重櫻六人如同出閘的猛虎,動作迅捷無比地跳下車!本來宿羽塵是希望安川重櫻留在車上助陣的,但宿羽塵發現此時的安川重櫻已經快速扎起了頭發,切換成了殺手人格,所以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同時莎雪也飄在她身邊,周身寒氣彌漫。江祖平則很自覺地把自己縮得更緊,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給自己加持護身咒。
五人迅速依托商務車龐大的車身作為掩體,在車尾後方形成了一道臨時的防御陣線。宿羽塵雙手靈氣匯聚,沈清婉雙臂蛇鱗隱現,天心英子村雨刀半出鞘,寒光凜冽,笠原真由美指間卡簧刀翻轉,阿加斯德則扛著長槍,眼神睥睨。
與此同時,後面的車隊也在一片刺耳的剎車聲中停了下來。十幾輛皮卡呈扇形散開,將道路堵死。近百名身穿雜亂迷彩服、頭戴各色頭巾或鋼盔的士兵紛紛跳下車,動作麻利地依托車輛或地形架起槍械。黑洞洞的槍口如同毒蛇的獠牙,密密麻麻地指向商務車方向,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和肅殺之氣。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穿著筆挺迷彩服、戴著貝雷帽的軍官,排開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他臉上那道從眉骨斜劈到嘴角的猙獰刀疤,在皮卡大燈的照射下,如同一條扭曲的蜈蚣,顯得格外凶悍。他走到距離宿羽塵等人約二十米的地方停下,雙手叉腰,下巴高高揚起,嘴角咧開一個充滿譏諷和殘忍的冷笑,聲音洪亮而傲慢︰
“喲呵∼這不是宿羽塵,宿團長嘛?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咱們……別來無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