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唱完一曲,停下來喝了口茶潤嗓子,然後抬頭笑了笑,“兩位公子,還要听什麼?”
她的聲音清脆,像春日里的溪水,帶著一股讓人舒心的味道。
韋睿靠在椅背上,手里端著酒杯,聞言笑了笑,目光掃過張澤鑫一眼,見他低頭盯著杯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轉頭對小荷說︰“來一曲北地民歌吧。”他的語氣隨意中帶著點期待,像是想用歌聲拉張澤鑫出那片沉悶的心緒。小荷點了點頭,低頭撥弄了幾下琴弦,試了試音,然後抬頭笑了笑,開始彈唱起來。
琴聲清脆悠揚,像是山間的風吹過松林,帶著一股粗獷又純淨的味道。小荷的嗓子漸漸揚起,唱道︰“風吹過草原,雪落山巔,遠方的馬兒嘶鳴聲聲……”這是一首北地民歌,曲調簡單卻充滿力量,歌詞里滿是對故土的思念和生活的堅韌。她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回,像是在訴說一個遙遠的故事。
張澤鑫坐在對面,低頭听著,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動。他的手指原本輕輕敲著杯沿,但隨著歌聲響起,那節奏慢慢停了下來。他的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杯子,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甚至微微顫抖起來。這首歌對他來說太熟悉了——那是小時候母親常哼的曲子。每當寒冬來臨,母親會在破舊的屋子里一邊縫補衣物,一邊低聲唱著這首歌,哄他入睡。那時的他還小,蜷在母親懷里,听著歌聲,覺得整個世界都溫暖而安全。可如今,母親不知身在何處,而他卻深陷泥潭,連自己都救不了。
韋睿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眼神漸漸變得迷離,像是被歌聲拽進了回憶深處。他沒有打擾,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小荷身上。小荷唱得很投入,長發隨著她輕微的動作微微晃動,燈火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她唱到高處時,聲音像是沖破了雲層,直擊人心;低回時,又像風吹過荒野,帶著一絲蒼涼。
廂房里很安靜,只有琴聲和歌聲交織著,窗外的夜色漸漸深了,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張澤鑫低著頭,呼吸有些沉重,他的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
小荷唱到最後一句,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故鄉遙遠,夢里相見……”琴聲緩緩停下,她輕輕撥了一下弦,收了尾音,然後抬頭看向兩人,臉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她放下琵琶,起身福了一個萬福,動作輕盈優雅,“兩位公子,小荷先謝過了。”說完,她看了韋睿一眼,見他點了點頭,便輕聲說︰“那我先告退了。”她轉身推開門,步子輕快地走了出去,裙擺在門口晃了一下,消失在走廊的燈影里。
廂房里安靜下來,只剩下韋睿和張澤鑫兩人。韋睿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張澤鑫身上,見他還是低著頭,手里的杯子攥得緊緊的。他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怎麼樣,這曲子不錯吧?”他的語氣輕松,像是在試探張澤鑫的反應。
張澤鑫慢慢抬起頭,眼神有些空洞,他低聲說︰“是挺好听的。”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壓著什麼沒說出來。韋睿笑了笑,往後靠了靠,“北地的歌就是這樣,粗獷里帶著點柔情,听著讓人心里有點沉。”他頓了頓,又說︰“你剛才好像挺入神的,想什麼呢?”
張澤鑫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耳熟。”他沒多說,低頭又抿了一口酒,喉結滾動了一下。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燈火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光影,火盆里的炭燒得正旺,發出輕微的 啪聲。韋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張澤鑫身上。他見張澤鑫低頭盯著桌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像是還在回味剛才的歌聲。韋睿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 語氣變得鄭重起來,“張澤鑫,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听著,別急著反駁。”張澤鑫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警惕,但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韋睿頓了頓,繼續說︰“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你不用瞞我,我都清楚。”
張澤鑫的手微微一僵,攥著杯子的手指緊了緊。他低聲問︰“你清楚什麼?”他的語氣有點冷,像是防備著什麼。韋睿看著他,目光平靜而堅定,“你的身世,你的過去,還有你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都查過了。”
廂房里安靜得能听見炭火燃燒的聲音,張澤鑫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苦笑道︰“韋睿,你查我干什麼?我又沒得罪你。”他的語氣里帶著點自嘲,但眼神卻有些躲閃。韋睿搖了搖頭,“不是查你,是想幫你。你的事,我早就有些猜測,後來跟太子稟報後,又查了些東西,才拼湊出來的。”
張澤鑫的臉色沉了沉,他放下杯子,雙手撐在桌上,低聲說︰“你到底知道多少?”韋睿沒急著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點窗縫,讓夜風吹進來。他回頭看著張澤鑫,緩緩地說︰“我知道你出身北地,家里本來不窮,可後來一場變故,讓你家破人亡。你母親帶著你逃了出來,可她後來被人抓走,你為了救她,才被人脅迫做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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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鑫的眼神猛地一縮,他盯著韋睿,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他的手攥成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韋睿看著他的反應,知道自己說中了。他走回桌邊,坐下來,繼續說︰“我知道的不止這些。你在軍營里的檔案我也看過,你當初入伍的時候,填的身份是孤兒,可你的刀法和騎術,分明是有人教過的。而且,你的刀法里有些招式,跟北地游牧部落的路數很像。這些東西,瞞不住我。”
張澤鑫低頭沉默著,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韋睿沒逼他,只是靜靜地等著。過了好一會兒,張澤鑫才抬起頭,聲音低沉地說︰“你說得沒錯。可這些跟你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要管我?”
韋睿笑了笑,語氣溫和地說︰“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因為我不想看著你這麼下去。你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我看得出來。你肩膀上的傷還沒好全,可你心里的傷更重。你不想說,我不逼你。可有些事,你不說,我也得幫你扛。”
張澤鑫的眼神閃了閃,他低頭苦笑了一聲,“幫我扛?你扛得下嗎?”他的聲音里帶著點無奈,還有點嘲諷。韋睿點了點頭,語氣堅定地說︰“扛得下。只要你願意開口,我和太子都能幫你。”
廂房里的燈火跳躍著,映在兩人臉上。張澤鑫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向韋睿,“你真查了我的檔案?”韋睿嗯了一聲,“查了,不止檔案,還有你這些年的行蹤。你在軍營里待了兩年,後來突然離開,有人說你是被調走了,可我查到,你是自己跑的。因為那時候,你母親被人抓了,對不對?”
張澤鑫的臉色變得更沉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你知道得還真不少。”韋睿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我還知道,抓你母親的人,跟亂黨有關。他們用你母親威脅你,讓你替他們做事。可你心里不甘,對吧?”
張澤鑫沒說話,只是低頭盯著桌面。他的手攥得更緊了,指節咯咯作響。韋睿看著他,知道他心里在掙扎。他頓了頓,繼續說︰“張澤鑫,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逼你,而是想讓你明白,你的路還沒走死。只要你願意回頭,我們都能幫你。”
廂房里安靜下來,只有風從窗縫吹進來的聲音。張澤鑫低頭沉默著,眼神里滿是復雜的情緒。韋睿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火盆上。
廂房里的燈火依然柔和,火盆里的炭燒得正旺,發出輕微的 啪聲。韋睿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張澤鑫身上,見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似乎在消化剛才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話題往深處引。他輕聲說︰“張澤鑫,你有沒有想過,棄暗投明?”
張澤鑫的眼皮動了動,他緩緩睜開眼楮,看向韋睿,眼神里帶著點疑惑。他低聲問︰“什麼意思?”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韋睿看著他,語氣平靜而堅定,“我的意思是,幫我們,幫太子和皇上,把那些亂黨鏟除。你現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張澤鑫的臉色沉了沉,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苦笑了一聲,“韋睿,你說得輕巧。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嗎?我母親在他們手里,我一動,他們就會……”他沒說完,只是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無奈。韋睿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你以為我查了你的身世,是想害你?我是不想看著你這麼耗下去。”
廂房里安靜下來,只有炭火燃燒的聲音。張澤鑫低頭盯著桌面,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他的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壓抑什麼。韋睿看著他,繼續說︰“那些用你母親威脅你的人,絕不是什麼好人。你幫他們做事,以為能換回你母親,可你想過沒有,他們真的會放人嗎?”
張澤鑫的眼神猛地一縮,他抬起頭看向韋睿,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韋睿頓了頓,語氣變得更真誠,“張澤鑫,你想想看,他們抓了你母親,就是為了控制你。你越是听話,他們越是得寸進尺。你幫他們做了這麼多,他們放過你母親了嗎?沒有吧?”
張澤鑫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低頭沉默著,手攥成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韋睿看著他的反應,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處。他往前傾了傾身子,繼續說︰“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是條漢子,當初在軍營里,我見你跟人拼命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是那種甘心被人擺布的人。可現在,你卻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你甘心嗎?”
張澤鑫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掙扎。他低聲說︰“我有什麼辦法?我母親在他們手里,我不能賭。”他的聲音里帶著點顫抖,像是在壓抑著憤怒和痛苦。韋睿點了點頭,“我明白。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幫他們,他們也不會放人。你不幫他們,我們還有機會救你母親。”
張澤鑫的眼神動了動,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向韋睿,“你們?你們能做什麼?”他的語氣里帶著點懷疑,但也有一絲期待。韋睿笑了笑,“我們有太子,有皇上,還有我。只要你願意回頭,我們就能幫你把你母親找回來。”
廂房里的燈火跳躍著,映在兩人臉上。張澤鑫低頭沉默著,眼神里滿是猶豫。韋睿頓了頓,繼續說︰“張澤鑫,我知道你信不過我。可你想想,自古以來,邪不勝正。那些亂黨,早晚要完。你現在幫他們,是在給自己挖坑。你要是肯幫我們,不但能救你母親,還能給自己留條活路。”
張澤鑫的眼神閃了閃,他低頭苦笑了一聲,“說得好听。可我要是幫你們,他們立刻就會對我母親下手。”韋睿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得小心行事。你先給我們點線索,我們暗中查,找到你母親的下落。到時候,咱們一起動手,把她救出來。”
張澤鑫低頭沉默著,呼吸有些沉重。他的手攥得更緊了,指節咯咯作響。韋睿看著他,知道他心里在權衡。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堅定,“張澤鑫,你得想清楚。你現在這樣下去,遲早是個死。你幫我們,至少還有希望。你母親要是知道你這麼活著,她也不會高興。”
廂房里安靜下來,只有風從窗縫吹進來的聲音。張澤鑫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向韋睿,“你真能救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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