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的畫外音響起
“恭喜大家,猜對了。今天,咱們的任務是——蒸饅頭!”
“為什麼?!”
孫輝發出了杜鵑泣血般的悲憤控訴,他感覺自己的腰椎又開始隱隱作痛。
“昨天不是剛吃了饅頭嗎?為什麼還要蒸?!”
“此言差矣。”
導演指了指方一凡,“讓一凡解釋一下吧。”
方一凡本來還一腦袋起床氣懶得說話。
但看到眾人都看了過來,他有氣無力地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慢悠悠地搖了搖,隨即開啟了他一本正經的“文化科普”模式。
“島城人過年,有一句老話,叫‘沒饅頭就不算過年’。這饅頭,可不是簡單的食物,它承載著我們對新年的美好期盼。”
他的視線掃過眾人,聲音突然從慵懶變成興奮。
“你們想,把面發起來,揉成團,放進鍋里蒸,它會越變越大,越變越高,這寓意著什麼?這叫‘蒸蒸日上’!是好彩頭!”
他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仿佛他們即將參與的不是一項能把人累癱的繁重體力勞動,而是一場神聖的、充滿儀式感的祈福大典。
然而,已經上過一次當的眾人,此刻臉上只寫著兩個大字。
不信。
總指揮王蘭女士擦著手從廚房走了出來,她銳利的目光在這幾個無精打采的“壯丁”身上一掃,用她那不容置疑的語氣,直接掐滅了所有僥幸。
“都別愣著了,這活兒可不輕松。”
“揉面,是蒸饅頭的根基,面揉不好,蒸出來的饅頭就是死面疙瘩,又干又硬,喂狗都嫌棄。”
她的聲音頓了頓,更添了幾分嚴厲。
“這不光是體力活,更是技術活,得把面揉到‘三光’——面光、盆光、手光,才算合格。”
她一邊說,一邊利落地撈起袖子,手臂一揚,抓了一大把面粉進盆,再倒上溫水,根本不見如何費力,三下五除二就和成了一個粗糙的面團。
隨即,她下巴對著王鳴一揚。
“來,小王,你勁兒大,你先來,給大伙兒打個樣!”
王鳴看著那坨黏糊糊、白花花、毫無形狀的面團,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壯碩到堪比別人大腿的肱二頭肌,一股莫名的自信涌上心頭。
不就是揉面嗎?
還能比在總決賽上跟對手肉搏累?
他豪邁地一挽袖子,胸膛一挺,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
“瞧我的!”
說罷,那雙在籃球場上足以抓爆籃板的蒲扇般的大手,就狠狠地插進了面團里。
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那團面,根本不是死物。
它柔軟地陷落,隨即用一種蠻不講理的、帶著生命感的黏性,瞬間纏住了他的雙手,將他的十指死死包裹。
他想拔出來,面團卻如同強力膠一般,拉扯出無數白色的絲線,就是不放。
他想用力揉,面粉卻“噗”的一聲,炸成一團白霧,糊了他一臉一身。
他越是用力,面團就越是反抗。那團爛泥般的東西,不是粘在他的手上,就是糊在盆壁上,唯獨不肯凝聚成一個光滑的團。
他那足以隔扣兩米大漢的恐怖力量,在這一小團軟綿綿的面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如此無力。
“哎我……我操!這玩意兒怎麼回事!”
王鳴急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地甩著手,試圖把那坨“牛皮糖”甩掉。
結果,黏稠的面糊被他甩得到處都是,幾點白色的“罪證”精準地濺射在旁邊杜松的褲腿上。
“哈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孫輝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幾乎要癱在地上。
“王教練!你這是在揉面,還是在跟面打架啊?我看你快被它給‘防死’了!”
杜松的表情,則在一瞬間變得極其復雜。
他先是低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價值不菲的休閑褲上那幾點刺眼的白色污跡。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那盆黏糊糊的“作案現場”,以及王鳴那雙已經完全被白色漿糊吞沒的手。
他的臉上,寫滿了抗拒。
作為一名頂級的鋼琴家,他的手,是用來在黑白琴鍵上彈奏華美樂章的,是用來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指揮交響樂團的。
那是金貴的、優雅的、屬于藝術的手。
讓這雙手,去和這種粗鄙、黏膩、毫無美感、毫無邏輯的面團進行親密接觸?
這簡直是對藝術的褻瀆!
是對貝多芬和莫扎特的公然挑釁!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卻足以表明他的立場。雙手悄然背在身後,臉上擠出一個禮貌而疏遠的微笑。
他的大腦已經開始飛速運轉,盤算著該用什麼理由來逃避這場“劫難”。
手指意外拉傷?
對谷物粉塵過敏導致皮膚紅腫?
或者干脆宣稱自己有“面團接觸恐懼癥”?
方一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了然的弧度。他也不說破,就這麼好整以暇地抱著臂,欣賞著眼前的這出人間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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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鳴崩潰地宣布投降,而杜松即將開始他的影帝級“表演”時,一個救星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喲,看把我們這些大明星給難的。”
導演于敏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他那標志性的、狡黠的笑容再次浮現在臉上。
“既然大家都不想揉面,那咱們也不能強人所難。”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
“這樣吧,咱們玩個游戲,活躍一下氣氛!”
此言一出,院子里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王鳴、孫輝、杜松,三個人,六只眼楮,齊刷刷地亮了,如同黑夜里看到了燈塔的迷航船只。
于敏清了清嗓子,那張總是掛著幾分狡黠的臉上,笑容愈發濃郁,帶著一種掌控全場的得意。
“游戲很簡單,就叫‘猜歌名’!”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仿佛帶著一種魔力,瞬間驅散了院子里因揉面而產生的尷尬與混亂。
“我放一段音樂前奏,誰能最快說出歌名,誰就安全。”
于敏頓了頓,目光掃過杜松和孫輝,最後落在了還在和手上“牛皮糖”作斗爭的王鳴身上。
“猜錯的,或者三十秒內沒反應的,直接淘汰!”
“最後剩下的那個人,就是今天的‘揉面王’!”
他刻意加重了“揉面王”三個字,引得眾人一陣低笑。
“至于贏家嘛,”于敏話鋒一轉,拋出了誘人的籌碼,“就可以負責後面塑形、蒸制這些輕松的技術活兒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院子里的空氣都變了。
王鳴幾乎是本能地松開了緊繃的肩膀,長出了一口氣,那感覺,不亞于在總決賽的最後關頭投進一個絕殺三分。
得救了。
而杜松和孫輝,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杜松原本疏離的姿態消失了。他挺直了背脊,那雙屬于鋼琴家的、修長而干淨的手指,在身側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仿佛在尋找琴鍵的觸感。他整個人的氣場都從一個被凡俗事務所困的藝術家,變回了那個站在音樂殿堂之巔、俯瞰眾生的王者。
猜歌?
這根本不是游戲。
這是他的領域,他的王國。
孫輝的眼中也迸射出驚人的光彩。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戰意。作為縱橫影視圈多年的影帝,他听過的影視金曲、主題曲、插曲,數量龐大到足以構成一個獨立的數據庫。這對他來說,同樣是主場作戰。
王鳴一听規則,雖然已經注定要跟那盆面粉死磕到底,但看熱鬧的基因瞬間被激活。他把沾滿面糊的手舉得老高,像小學生搶著回答問題。
“好!這個好!我當裁判!”他興沖沖地喊道,試圖為自己挽回一點尊嚴。
一直沉默的方一凡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你,算了吧。”
他的聲音不響,卻剛好能讓周圍的人听清。
“你是怕放出來的歌,你一首都不知道,到時候更丟人吧?”
“嘿!”
王鳴的臉瞬間漲紅,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卻又無法反駁,只能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嘴里小聲嘀咕著什麼“文化人欺負體育生”之類的話。
游戲,在這樣一片輕松又暗流涌動的氛圍中,正式拉開序幕。
于敏對著不遠處的音響師,瀟灑地打了個手勢。
院子角落的大功率音響里,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後,一段悠揚而陌生的旋律緩緩流淌出來。
那曲調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年代感,鋼琴和弦樂的編排略顯老派,卻透著一股獨特的深情,仿佛是從一台落滿灰塵的老式收音機里飄出,瞬間將人拉回到了某個星光璀璨的夜晚。
王鳴和旁邊的另一位嘉賓許鑫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臉上,是同款的茫然和無措。
這是個啥?
哪個年代的歌?听都沒听過!
孫輝的眉頭緊緊鎖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他能感覺到這旋律很熟悉,似乎在某部老電視劇里听過,可具體的名字就像沉在記憶深海里的石頭,怎麼也撈不上來。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一個清冷而篤定的聲音響起。
“《昨夜星辰》。”
杜松幾乎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連思考的表情都沒有,答案就已經脫口而出。他的語氣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回答正確!”
于敏笑著打了個響指,宣布了結果。
第一輪,王鳴和許鑫,因為超過三十秒毫無反應,光榮淘汰。
“哎呀!這不公平!”
王鳴發出了夸張的哀嚎,他指著杜松和孫輝,滿臉悲憤。
“你們這是赤裸裸的行業霸凌!是針對我們這些體育生的降維打擊!”
他聲情並茂的控訴,只換來了杜松和孫輝一陣幸災樂禍的、毫不掩飾的嘲笑。
而接下來的場面,徹底印證了王鳴的“指控”。
這已經不是比賽,而是杜松和孫輝的個人秀。
“滴滴滴——滴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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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極其歡快、充滿了魔性的電子合成音效響起,節奏簡單卻異常洗腦。
音響里第一個音符剛跳出來,孫輝的眼楮就亮了。
“《邋遢大王奇遇記》!”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搶到答案的興奮。
“正確!”
話音未落,音響里的音樂瞬間切換。
“錚——”
一聲清越的古箏,緊接著是密集如雨點的琵琶,一段激昂磅礡、充滿了江湖俠氣的武俠風前奏炸裂開來。
“《刀劍如夢》!”
杜松的聲音緊隨其後,不甘示弱。他的語速極快,精準地卡在了前奏的第三秒。
“正確!”
于敏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激動,他不斷地打著手勢,示意音響師加快節奏。
一段悠揚的笛聲響起,伴隨著豪邁的男聲吟唱。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歌詞剛出,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滄海一聲笑》!”
這一次,因為速度完全一致,于敏判了平局。
氣氛被徹底點燃。
院子里,仿佛出現了一個無形的戰場。杜松和孫輝分立兩側,目光在空中交匯,迸發出激烈的火花。
“是你,是你,就是你……”
一段童聲合唱,充滿了力量感。
“《少年英雄小哪吒》!”孫輝再次搶答成功,得意地沖杜松揚了揚眉。
兩人你來我往,展現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音樂儲備量。
從八十年代的經典金曲,到九十年代的港台流行。
從熱門的影視劇ost,到傳唱大江南北的經典兒歌。
甚至連一些小眾的網絡神曲,都未能逃過他們的耳朵。
很多時候,前奏剛剛響起一兩個音符,一個模糊的旋律輪廓才剛剛勾勒出來,答案就已經被其中一人喊出。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記憶力比拼,而是刻在骨子里的音樂直覺和肌肉反應。
場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而激烈,每一次音樂的切換,都像是一次沖鋒號的吹響。每一次搶答,都像是一場電光石火的交鋒。
直播間的彈幕,早已徹底沸騰,密密麻麻的文字幾乎要將整個屏幕完全覆蓋。
【臥槽!臥槽!這是什麼神仙打架!我的膝蓋已經不屬于我了!】
【這就是專業人士的實力嗎?前奏剛響一聲“duang”,他們就知道是《男兒當自強》?】
【輝哥牛逼啊!居然能跟杜哥打得有來有回!看來平時沒少在ktv當麥霸!】
【樓上的格局小了,輝哥是影帝,演過的年代劇比你看過的都多,這些歌都是他的青春和工作啊!】
【杜哥別問,問就是專業。我的曲庫,不是一個池塘,而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
【哈哈哈哈,心疼我王教練和許哥,這游戲對他們來說,難度不亞于現場手搓一個原子彈。】
【等等……你們發現一個盲點沒有?】
【樓上我發現了!我發現了華點!從頭到尾,有一個人一句話都沒說過啊!】
【方一凡呢?他怎麼跟個斷了網的木頭人一樣?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對啊!他不是號稱全能奶爸嗎?廚藝無敵,帶娃一流,怎麼到了猜歌環節直接啞火了?】
【笑死,看來老方的技能點全都加在做飯和坑朋友上了,音樂這塊是他的知識盲區。】
【人設崩塌現場?我還以為他真的什麼都會呢!這下要老老實實去揉面了!】
彈幕里的風向,在短短幾十秒內,就從對杜松和孫輝的驚嘆,迅速轉向了對方一凡的調侃和質疑。
在所有人的認知里,面對如此快節奏的搶答,長時間的沉默,只代表著一件事——放棄。
他,已經準備躺平接受“揉面王”的命運了。
就在直播間里議論紛紛,就在王鳴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方一凡出糗,就在杜松和孫輝的對決進入白熱化階段時。
那個一直靠在門框上,神情淡然,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的方一凡,有了動作。
他的眼角的余光,極其隨意地瞥了一眼不遠處工作人員手機上滾動的彈幕。
然後,他的嘴角,忽然,幾不可察地,向上微挑了一下。
那不是一個開心的笑容。
那是一個混合了太多情緒的弧度。
帶著幾分對眼前這場“神仙打架”的玩味,帶著幾分對那些所謂“高難度”歌曲的不屑,更帶著一種洞悉一切、一切盡在掌握的絕對自信。
仿佛在說
你們,玩夠了嗎?
該我了。
求各位讀者大大的催更、關注、書架和小禮物呢!
我真的很需要,感謝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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