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造雲子竟然消失了。
這倒是出乎了蕭誠的預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作為日本在上海的一個重要特工組織頭目,長期與軍統、中統交手,南造雲子一定非常了解對手。
她應該很清楚軍統的手段,也知道自己落到軍統手中下場堪憂。
如今可是戰亂年代,戶籍管理混亂,作為一名精通漢語的資深日本特工,要想改名換姓混入人群,一點也不難。
甚至有可能,在日本戰敗之前,她就利用特高課課長的職權,給自己做好了中國人的假身份。
這種情況下,一旦出逃,尤其是離開了上海,軍統是很難找到她的。
在另一個位面,蕭誠也曾听說過南造雲子這個名字。
那位南造雲子的經歷十分傳奇,包括在國統區潛伏,利用美色接近國民政府高層,竊取重要戰略機密,兩次策劃刺殺老蔣,被捕後又從南京老虎橋中央監獄順利越獄等等。
不過,關于她的各種記錄中,有不少矛盾的地方,不得不讓人懷疑其真實性。
奇怪的是,戰後中日雙方都找不到這個人存在的實證。
日方的情報人員檔案上甚至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那些所謂南造雲子做的事,日方也完全不知道。
更離譜的是,日本人雖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姓氏,但卻沒有南造這個姓。
這更像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人物。
當年的蕭誠也認為,在那個位面的歷史上,其實並不存在南造雲子這樣一個人。
穿越前那個位面沒有,但這個位面呢?
蕭誠與南造雲子見過很多次,非常清楚,她是真實存在的。
雖然沒有向她問起過從前的經歷,但有一件事卻是可以確定的。
那就是她絕對無法勝任情人間諜。
從蕭誠第一次在特高課見到南造雲子,到她因為石井四郎叛國案來哈爾濱,除了一次之外,其它時間的南造雲子,都是從不化妝、不戴任何首飾的。
穿軍裝的時候也就是算了。
可是,穿便裝的南造雲子,蕭誠也見過很多次,但也同樣每次都是素顏。
只有一次是例外,那就是在海軍俱樂部遇到的那次,也正是在這天,蕭誠見到了高木幸平,開始和那個神秘組織有了交集。
那天,是蕭誠唯一一次見到南造雲子盛裝打扮,化了妝,還戴了項鏈。
並且,為了和蕭誠密談而不引人注意,兩人還一起跳了一支舞。
也正因為如此,蕭誠能看出來,她並不擅長這些。
按照她當時的說法,連跳舞都是為了調查高木幸平現學的,還向蕭誠吐槽禮服穿著非常難受。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去做情人間諜?
當時她要對付的目標是高木幸平,小田哲也是友軍。
如果她真的擅長這些,那麼,又有什麼必要在自己面前假裝?
而且,在她的老部下小林廣實口中,這位南造課長也是一個雖然精明睿智,但性格十分男性化,對普通女性喜歡的化妝打扮不屑一顧的女強人。
只能說明,蕭誠在這個位面所認識的南造雲子,並非與其他很多知名歷史人物一樣,只是相貌不同而已。
她與自己穿越前那個位面傳說中的南造雲子,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不但不是,連履歷也完全不同。
跑了就跑了吧,中國這麼大,誰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南造雲子與自己,還有小林廣實都頗有淵源,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夠再次發生交集,說不定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的作用。
“南造課長這麼精明的人,既然選擇了離開,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蕭誠給內田俊宏倒了一杯酒,
“哪怕是正常情況下,軍統的人也很難找到她。
更何況,現在戴笠死了。
軍統內部很快就要面臨一場內斗,誰還有心思花費精力去找一個失蹤的南造課長?”
“說來也怪,我從上海出發前,在報紙上也看到了,說是刺殺戴笠的主謀是萬里浪。”
內田俊宏一臉不信,
“萬里浪這個人我太了解了,他絕對沒這本事,也沒這膽子。
而且,報道上說,萬里浪本人也死了,和戴笠同時死在虹口一個十字路口。
我估計,這家伙就是個替罪羊而已,真正的主謀一定另有其人。”
“內田君,你可能還不知道,丁默 和上海站站長吳全也死了,那時候,你應該正在回國的船上。”
蕭誠笑道,
“他們的地位比起戴笠可差遠了,東京的報紙並沒有報道這件事。”
“如此看來,這水很混啊,誰知道有哪些勢力摻雜其中。”
內田俊宏點了點頭,
“幸好我們已經回國了,這些事與我們無關,只可惜我當年在76號警衛總隊的一些老部下。
原本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軍統收編了,也算是有個出路,這次看來恐怕很難保全了。
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也管不了啦。”
蕭誠其實知道,內田俊宏的這些老部下之中,只怕有很大一部分那天就在76號大院內,如今早已命喪黃泉了。
不但如此,殺光了戴笠的副官和貼身侍衛的工具人,也同樣是內田俊宏的舊部。
那天僥幸不在76號的人,如今處境也十分堪憂,戴笠之死既然已經扣到了萬里浪頭上,
他可是在李士群死後76號的最高長官,這些人不就是現成的同黨?
甚至為了結案,根本查不到線索的丁默 和吳全中毒案,說不定也會扣在這些人頭上。
吳全和丁默 可是剿滅萬里浪叛亂的功臣,他的余黨為了替萬里浪報仇,潛入丁默 府邸中,在二人的酒中下毒,理由不是很充分嗎?
不承認不要緊,負責審訊的人自然有辦法讓這些人承認。
只不過,這些事已經沒有必要讓內田俊宏知道了。
“內田君,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夜霧”將來的路該怎麼走。”
蕭誠舉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如今帝國已經投降,梅機關也解散了,我們的“夜霧”雖然幸存了下來,但也不能高調行事。
在戰爭的最後兩年,我在哈爾濱做了一些提前布局,將“夜霧”的幾個小組成功潛伏到了世界各地。
你見過的山川玉子,如今也在國外,負責其中一個小組。”
“小田先生,不知在下的任務是?”
听到蕭誠的話,內田俊宏放下酒杯,鄭重問道。
“內田君,你的能力我是很認可的。”
蕭誠此時的語氣非常正式,
“從今天起,你就是“夜霧”東京分部的負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