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章 禁足之罰
“皇上，巫術自古為宮廷禁忌，人偶出自戚夫人宮中，此事已非空穴來風。臣妾身為皇後，自當為皇上著想，以防萬一。”
劉邦目光如劍，直視呂雉︰“朕問的是證據，而非揣測。若無實證，僅憑臆斷便定人罪名，豈不有失公允？”
呂雉面色難看，良久︰“那以皇上之見，該當如何？”
劉邦沒有回答，隨後轉身看向戚夫人，眼神緩和道︰
“人偶之事，戚姬細細道來，朕自有公斷。”
“謝皇上！”戚夫人聞言盈盈一拜，隨即柔聲道︰
“妾身听聞楚人擅巫，常以巫術行祈福禱告之儀，以求上蒼庇佑、福澤綿延。
恰逢太上皇壽辰將至，妾身滿心赤誠，一心效仿楚人舊俗，為太上皇祈願，盼他洪福齊天、壽與天齊。”
戚夫人稍作停頓，目光如羽，掃過暈倒在地的若華，神色間閃過一絲復雜，旋即又恢復如常道︰
“此巫術又名‘怯污’術，儀式繁復，需以桃木精心雕琢小人，將祈福者的所有厄運凝于其上，再以秘術封禁，歷經七七四十九日，直至桃木小人化為齏粉，方為功成。
屆時，被祈福之人便可災厄盡消，盡享太平。”
劉邦微微點頭，目光掃一眼采青手中被截獲的人偶，正要說話，
“皇上！”不待劉邦開口，呂雉立馬正色道︰
“巫術自古乃邪祟之術，多為心懷叵測之人用以惑亂人心、禍亂宮闈。
楚人所奉之祈福一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堂皇托詞罷了。戚夫人此番行徑，怎知不是包藏禍心、暗藏玄機？
此前她口口聲聲說是為自身祈福，如今卻又言稱是為太上皇祈福，言辭閃爍、破綻百出 ，實難令人信服。”
呂雉說著微微欠身，眼中滿是堅定，“巫蠱之事，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關乎皇室根基，萬不可掉以輕心。
如今宮中搜出巫蠱人偶，證據在前，怎可僅憑戚夫人一番言辭便輕易放過？請皇上明斷！”
此言一出，殿內剎那間陷入死寂，劉邦皺眉不語，周身氣場冷肅，讓人難以揣度聖意。
“妾身違背宮規，效仿劉美人行楚巫祈福之事，理當受罰！”戚夫人說著俯身一拜︰
“還請皇上責罰！”
劉邦聞言眸子微動，隨後看向呂雉︰“劉美人也行巫蠱之事了？”
呂雉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遲疑，于是頷首道︰
“劉美人自幼體弱，太醫院諸位醫官窮盡所學，遍尋古方，卻依舊束手無策，難覓良法。
無奈之下，只得寄希望于巫術，以此祛病消災，佑其安康。”
“皇後如何懲罰的？”劉邦眼中閃過一抹玩味。
“臣妾罰其禁足三月，閉門思過，以示懲戒，不過——”
呂雉話未說完，便被劉邦直接打斷︰“既然如此，便依皇後所言，罰戚姬禁足三月，戚姬可有異議？”
戚夫人眸光微動，隨即俯身下拜︰
“妾身無異議！”
“皇上——”呂雉聞言瞬間不滿，正要分辯，卻被劉邦含笑警示︰
“凡事適可而止，皇後治理後宮向來公正嚴明，此次懲戒也合乎規矩，戚姬既已認罰，便就此揭過吧。”
劉邦說著，目光溫和地看向呂雉，可那眼底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堅決，
“後宮安寧，朕方能心無旁騖地治理天下，皇後深明大義，想必定能體諒朕的苦心。”
呂雉聞言一窒，縱使心有不甘，卻也明白此刻不宜再爭，只得強壓下心頭的情緒緩緩道︰
“臣妾遵旨！”
劉邦滿意一笑︰“時辰不早了，皇後無事便退下吧。”
呂雉斂去眼底的不甘，目光冰冷地掃一眼戚夫人後微微欠身︰
“臣妾告退！”
劉邦輕輕擺了擺手，旋即轉過身，動作輕柔地攙扶起戚夫人，眼中滿是關切，柔聲問道︰
“方才這番，戚姬可還撐得住？”
“多謝皇上關心，妾身無礙。”戚夫人倚著劉邦起身應道。
呂雉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快步踏出了央月宮，身影在宮門處漸漸隱沒。
待呂雉一走，劉邦的眼眸便陡然間籠上一層寒霜，只見其將戚夫人扶至一側，冷眼掃一眼地上跪著的白芷︰
“來人，把這個賣主求榮、不知廉恥的賤婢，拖出去斬了。”
白芷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形也似秋風中的殘葉，簌簌顫抖起來。
白芷將哀求的目光投向戚夫人，戚夫人只是輕輕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卻只有漫不經心的冷淡。
白芷見狀，眼底的幻想徹底散去，隨即面向劉邦顫抖道︰“皇上饒命！”
白芷聲淚俱下，拼命地磕頭，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不一會兒便滲出血來。
劉邦卻仿若未聞，眼神中滿是厭棄，隨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兩名侍衛立刻大步上前，將白芷從地上生生拽起，強行拖出了正殿。
戚夫人散去眼底的淡漠，眉眼間攏上一層似有若無的憂色，劉邦則遞一個眼色給邱賢，邱賢會意，趕忙讓一旁的宮人將若華抬出去醫治。
“有太醫在，戚姬無需擔心。”劉邦此時牽過戚夫人的手︰“讓戚姬受驚了。”
“戚姬無礙。”戚夫人微微垂眸︰“只是那祈福儀式才進行到一半，便被這般打斷，戚姬心中實在難安，唯恐此舉沖撞了神明。”
劉邦見戚夫人原來是擔憂這個，不覺朗然笑道︰
“鬼神之事，本就玄之又玄、縹緲難測，不過是世人心中所寄罷了。
戚姬一片丹心昭昭，天地可鑒，神明豈會不知？又怎會無端降罪？”劉邦說著看向戚夫人溫和道︰
“戚姬怎得不向皇後言明，此舉為朕所授意？”
戚夫人微微垂首，輕聲答道︰“妾身不願皇上煩心，更不願帝後之間因妾身而生嫌隙，故而擅自改了說辭。”
劉邦聞言，微微一笑，眼神中滿是寵溺。他輕輕攬過戚夫人的肩，輕聲安撫道︰“戚姬放心，待太上皇壽辰之日，朕定借太上皇之名，為你開脫禁足之罰。在這之前，還望戚姬稍作忍耐，靜待佳期。”
戚夫人輕輕點頭︰“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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