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金剛門

第246章 風雲際會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龍九歌 本章︰第246章 風雲際會

    天剛蒙蒙亮,幾聲清脆的鳥鳴便被急促的腳步聲驚散。楚少羽驟然睜眼,手已按上腰間——是江海瀧疾步歸來。

    “如何?”楚少羽壓低嗓音。

    江海瀧掀開門簾,裹進一股寒氣,眉峰緊鎖︰“不對勁。西南方向三里外,發現兩處新鮮蹄印,蹄鐵深闊,是耶律大骨親衛的戰馬。而且……”他頓了頓,“林中草木有翻動痕跡,像是在搜人。”

    劉星雨揉眼坐起,打了個哈欠︰“這麼快?屠錫伯那老狗腿腳倒快!”

    童真已束好衣裝,軟劍斜掛腰間︰“潘公子所料不差,此地不宜久留。得提前走。”

    牛大力甕聲甕氣地站起,活動臂膀︰“走就走!正好俺這身力氣沒處使,追兵來了,砸他個痛快!”

    潘文安正將干糧塞入行囊,聞言道︰“不可力敵。親衛馬快弓強,開闊地遭圍,我們凶多吉少。東南廢棄驛站旁有片泥沼,馬匹難行,正好脫身。”

    楚少羽頷首︰“就依潘公子。星雨,分干糧,輕裝疾行。”

    眾人迅速整備,借著榛子林的掩護,沿羊腸小徑向東南潛行。晨曦篩過葉隙,投下斑駁碎金,林中唯余沙沙腳步聲與偶爾蟲鳴。

    約莫一個時辰後,劉星雨忽地止步,側耳︰“听!”

    眾人屏息。遠處,“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不止一騎,正向他們追來!

    “糟,被咬上了!”童真低呼,手按劍柄。

    楚少羽沉聲道︰“莫慌,前面就是沼澤。潘公子,驛站還有多遠?”

    “穿過前面那片密林便是!”潘文安指向不遠處的濃密樹叢。

    “快走!”楚少羽一揮手,眾人發足疾奔,沒入林中。

    甫一穿出密林,眼前豁然一片泥濘沼澤。水窪遍布,枯草漂浮,散發著腐敗氣息。沼澤邊緣,一座破敗驛站歪斜矗立,院牆坍塌大半,幾間土房搖搖欲墜。

    “進驛站!”楚少羽急喝。

    眾人剛沖進殘破的門洞,追兵已至林邊。十數名剽悍親衛策馬沖出,為首者正是屠錫伯!

    “在驛站里!”屠錫伯尖聲厲叫,“圍上去!陛下有令,死活勿論!”

    親衛催馬欲前,戰馬卻在沼澤邊緣焦躁刨蹄,噴著鼻息,死活不肯踏入泥淖。

    “下馬!步戰!”親衛頭目吼道。

    親衛們紛紛下馬,抽刀出鞘,試探著踩上沼澤邊緣稍硬的泥地,呈扇形向驛站包抄而來。

    楚少羽環視破屋︰“守住門窗,別放人進來!”

    牛大力金剛棒一橫,堵住門洞,聲如炸雷︰“不怕死的,盡管來!”

    童真與江海瀧各據一扇破窗,劍鋒弩矢蓄勢待發。劉星雨與潘文安則在屋內搜尋可用之物。

    一名悍勇親衛率先搶至門口,揮刀猛劈!牛大力暴喝如雷,巨棒挾風橫掃,“ 嚓”一聲悶響,那親衛胸骨塌陷,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砸入沼澤,泥漿翻滾幾下便沒了聲息。

    余下親衛一滯,不敢再強沖,轉而引弓搭箭。

    “嗖嗖嗖——!”箭矢破空,釘入土牆木柱,屋內碎屑紛飛。

    楚少羽側身避過一支冷箭,疾聲道︰“耗下去不是辦法!他們人多箭足!”

    潘文安忽指後院︰“方才瞥見後院有個地窖口!或許另有出路!”

    “好!”楚少羽眼中精光一閃,“星雨,隨我來!真姐,牛大哥,江兄,再撐片刻!”

    兩人疾奔後院,果見一處被厚重木板掩蓋的地窖。合力掀開,一股陰冷霉氣撲面而來,黑洞洞深不見底。

    “快下!”楚少羽催促。

    恰在此時,前院傳來牛大力一聲痛吼!楚少羽心頭一緊︰“你先下!我去接應!”

    劉星雨毫不猶豫,縱身躍入黑暗。楚少羽返身沖回前院,只見牛大力左臂插著一支羽箭,鮮血染紅衣袖,童真與江海瀧正拼死抵擋著趁機涌上的親衛!

    “撤!後院地窖!”楚少羽厲喝。

    眾人且戰且退,向後院移動。親衛如跗骨之蛆,緊咬不放。

    牛大力忍痛斷後,金剛棒舞成一團狂風,硬生生砸退追得最近的幾人,這才踉蹌退入後院,翻身滾入地窖。楚少羽緊隨其後躍入,反手奮力將木板拖回原位,只留一線微光。

    地窖內伸手不見五指,濃重的土腥與霉味嗆人。眾人摸索著陡峭濕滑的土階,深一腳淺一腳向下挪移。

    “這下面通哪兒?”劉星雨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嗡嗡回蕩。

    潘文安喘息道︰“未知……但總好過坐以待斃。”

    約莫一炷香後,前方竟透出微弱天光!眾人精神大振,加快腳步。

    盡頭是一個狹窄的天然山洞,洞口垂掛著濃密的藤蔓,光線正是從縫隙中透入。

    “出來了!”童真聲音透著劫後余生的欣喜。

    眾人撥開藤蔓鑽出山洞,眼前是蒼翠茂密的陌生山林,驛站與追兵的喧囂已被遠遠拋在身後。

    “總算甩掉了……”劉星雨長吁一口氣,靠在山壁上。

    楚少羽目光掃過眾人疲憊的面容,最後落在牛大力兀自滲血的傷臂上,沉聲道︰“先尋個隱蔽處處理傷口,稍作休整。”他望向莽莽林海,聲音凝重,“耶律大骨,絕不會就此罷休。前路……還長。”

    ………

    望月台上。

    屠錫伯不慌不忙,躬身奏道︰“陛下,那批火器確在破廟暗格,然楚少羽等人狡詐,引來鄭將軍部眾劫奪。幸得臣拼死護駕,方未令其得逞。火器雖暫失,卻已查明其底細,正可順藤摸瓜,一網成擒。”

    耶律大骨坐直身軀,眉峰絞緊︰“區區毛賊,竟敢覬覦朕之物?廢物!連批火器都守不住,留你何用?”

    屠錫伯眼珠急轉,胡謅道︰“陛下息怒!那楚少羽實乃南境細作,勾結鄭賊欲圖不軌,火器不過誘餌!臣已布下天羅地網,只待彼輩自投,屆時定可連根拔起,以儆效尤!”

    耶律大骨面色稍緩,忽又想起什麼︰“朕听聞……代國公耶律奇在代縣舉兵,可有此事?”

    屠錫伯渾身一顫,撲跪于地,額頭觸石︰“陛下明鑒!代國公忠肝義膽,豈會行此大逆?定是奸佞構陷,欲使陛下骨肉相殘啊!”

    一聲冷哼自殿門炸響︰“滿口胡柴!”

    耶律大骨似未覺殿中殺機,訝然︰“拓跋將軍何出此言?”

    屠錫伯涕泗橫流︰“陛下!拓跋氏與代國公早有勾結,定是懼臣揭其逆謀,反咬一口!求陛下為臣做主!”

    拓跋劍踏前一步,聲如寒鐵︰“屠錫伯,你與耶律奇私通款曲,暗輸糧秣,真當能瞞天過海?昨夜截獲密信,此刻已呈御前!至于火器……不過是你私吞軍餉,無法填窟窿的托詞罷了!”

    王大人魂飛魄散,匍匐哭嚎︰“陛下!臣冤枉!屠錫伯勾連叛逆,臣毫不知情!求陛下念臣多年苦勞,饒臣狗命!”

    耶律大骨方寸大亂,急道︰“都起來!哭嚎成何體統!拓跋劍,密信何在?速呈朕看!”

    拓跋劍與拓跋鋒對視,唇角俱是冰冷笑意。

    屠、王二人死賴不起,磕頭如搗蒜︰“陛下明察!拓跋氏狼子野心,久欲奪兵權,此信必是其偽造,意在鏟除忠良啊!”

    拓跋劍喉間溢出一聲冷笑︰“偽造?信上有代國公私印,更有屠大人親筆所書‘糧草已備,靜待時機’八字!陛下可召筆跡官當場勘驗!”他目光如淬毒匕首,剮過二人面皮,“爾等勾結藩王,私囤軍械,罪該萬死!此刻還想攀誣我拓跋氏?痴人說夢!”

    殿門處,司徒琛朗笑入內︰“陛下勿憂。拓跋將軍既言屠錫伯通敵,何不先觀殿外——代國公麾下雄兵,此刻怕已陳兵望月台下!”

    耶律大骨霍然起身,戟指怒喝︰“司徒琛!你竟附逆?!”

    拓跋劍冷嗤︰“陛下此刻猶未悟?司徒大人是來護駕的。只是這‘駕’……值不值得護,尚在兩可之間。”

    耶律大骨面如死灰︰“爾等……爾等要反?!”

    “鏘——!”龍吟般的劍嘯撕裂死寂!拓跋劍長劍出鞘,聲震殿宇︰“普天同怨,何須人指!”

    耶律大骨嘶聲尖叫︰“護駕!給朕拿下逆賊!”

    劍光如匹練,直貫耶律大骨心窩!親衛拼死格擋,卻如螳臂當車,劍鋒過處,血雨紛飛,慘嚎連連。耶律大骨踉蹌倒退,撞翻龍椅,狼狽滾落。

    寒鋒透體而過,望月台剎那死寂。耶律大骨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沒入的劍刃,喉中咯咯作響,最終頹然癱倒。那雙曾盛滿暴戾與猜忌的眼,徹底黯淡。

    屠錫伯與王大人癱軟如泥,連哭嚎都已失聲,只知瘋狂叩首,額骨撞擊石階砰砰作響,鮮血淋灕。

    司徒琛緩步上前,瞥一眼地上尸身,對拓跋劍道︰“大勢已定。代國公人馬已控城外大營,城內守軍亦多歸附。接下來……”

    “肅清余孽。”拓跋劍“唰”地抽回佩劍,血珠沿刃滾落,在青石地磚上綻開點點紅梅。他森冷目光掃過階下二人,“此等蠹蟲,留之何益?”

    話音未落,拓跋鋒刀光已閃!兩顆頭顱滾落階前,血泉噴涌。

    望月台下,叛軍的歡呼如怒濤席卷。拓跋劍獨立高台,俯瞰下方洶涌人潮,緊握劍柄的手微微戰栗——是激越,亦是千鈞之重。司徒琛近前低語︰“新帝踐祚前,需有人總攬大局。將軍……當仁不讓。”

    拓跋劍望向天際泛起的魚肚白,沉聲道︰“傳令︰安撫黎庶,整飭軍伍。凡附逆藩王舊部,概不追究。”

    一場宮變,血染丹墀。而千里之外,尚在奔逃的楚少羽等人,渾然不知那曾如跗骨之蛆的皇權,已在望月台上轟然傾塌。命運的湍流,正悄然改道。

    ………

    可敦城。

    “昏君死了!”——這聲驚雷瞬間點燃了可敦城,整座城池如沸鼎蒸騰!

    南城市集最先炸開。挑擔小販愣住,猛地將扁擔往地上一杵,扯開喉嚨嘶喊這驚天消息。滾油滴入沸水般,滿街人扔下營生涌向街心,驚疑與狂喜交織。一老者顫巍巍摸出袖中皺如腌菜的稅單,對著天光眯眼半晌,突然老淚縱橫,將那張紙撕得粉碎︰“天殺的……該到頭了!”

    北城軍營的歡呼聲如地動山搖。被強征入伍的士兵紛紛摜掉手中劣矛,有人甚至攀上營牆,朝著望月台方向振臂嘶吼。幾個老兵抱著酒壇狠狠砸在地上,酒漿混著泥土四濺,無人顧惜——再不必為昏君填那無底的血肉溝壑了!

    深巷陋弄里,曾被權貴強佔家園的百姓,此刻扛著鋤頭、扁擔,匯成一股濁流涌向王府。朱門之內,昔日作威作福的家眷瑟縮門後,面無人色。一後生飛起一腳踹開大門,吼聲震落梁上灰︰“把搶俺們的東西,吐出來!”

    唯有望月台周遭,肅殺之氣未散。拓跋劍的親兵如鐵鑄般釘在石階兩側,刀鞘寒光令歡騰人潮不敢近前。然而滿城的喧囂如潮水洶涌,一波波拍打著高台基座,連風里都卷著松快。

    司徒琛立于台邊,望著鼎沸人潮,對拓跋劍道︰“民心如沸,可見一斑。”

    拓跋劍“鏘”一聲還劍入鞘,劍穗血珠滴落青石,轉瞬被風舔盡。他望向城中漸次升起的密集炊煙——那是百姓重燃的灶火,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旺盛。“開糧倉,賑濟貧戶。另,徹查耶律大骨黨羽,凡魚肉百姓者,律法嚴懲!”

    “得令!”親兵領命疾去。

    市集上,說書人已敲著破碗唱起了新篇︰“昏君無道喪天良,拓跋將軍舉義旗……”听者如堵,喝彩聲浪幾乎掀翻棚頂。

    這一夜的可敦城,無宵禁,無巡兵。萬家燈火如星落人間,孩童在街巷追逐嬉鬧,老者倚坐門檻,渾濁眼中映著光亮,喃喃絮語︰“好光景……該來了……”

    而此刻,正于莽莽山林中跋涉的楚少羽一行,忽聞遠方傳來隱約的歡呼,此起彼伏,像是要把夜空都掀起來。劉星雨駐足側耳,撓頭道︰“可敦城那邊?炸鍋了這是?”

    楚少羽凝望聲浪來處,眉峰微鎖。他無從知曉,那場始于破廟的漩渦,最終竟以這般天翻地覆之勢,徹底改寫了西遼的命途。

    雁門關,大夏軍營。

    太子夏天與衛將軍鄭直對坐弈棋。燭火跳躍,映著棋盤上犬牙交錯的黑白,也映著兩張沉凝的面孔。

    夏天指拈黑子,懸于半空,目光膠著于棋盤右下角的激戰︰“鄭將軍這手‘倒脫靴’,著實讓本宮進退維谷。”

    鄭直撫過頷下短須,嘴角噙著一絲了然︰“殿下過謙。兵道如棋,絕境往往藏有生門。便如此刻雁門關外,耶律大骨雖勢大,然西遼內里朽壞,未必鐵板一塊。”

    夏天指尖微動,黑子“啪”一聲脆響落盤,竟巧妙解了困局︰“將軍洞若觀火。西遼急報,拓跋劍可敦城宮變功成,耶律大骨斃命。這盤棋,棋路已變。”

    鄭直眼中精光乍現︰“殿下之意?拓跋劍新權未穩,正是我軍收復雲州的天賜良機!”

    “不可操切。”夏天緩緩搖頭,目光似穿透帳幕,投向關外蒼茫,“拓跋劍能行此弒君奪權之舉,絕非庸碌。況少羽他們尚陷西遼,安危未卜,需先探明。”

    帳外恰時傳來親兵稟報︰“啟稟太子、將軍!西遼斥候急報︰可敦城已定,拓跋劍正清剿余黨,城中……萬民擁戴。”

    鄭直眉峰一挑︰“竟如此順遂?看來耶律大骨,確已盡失人心。”

    夏天執子的手略頓,沉聲道︰“民心如水,載舟覆舟。拓跋劍能否馭之,尚在未定之天。傳令︰加固雁門關防,密探緊盯西遼動向。另,設法聯絡少羽,命其相機而動,不必急于返關。”

    “末將領命!”鄭直起身,目光掃過棋局,莞爾,“殿下這一子,破得妙極,臣的‘倒脫靴’……已成死局。”

    夏天唇角微揚,指尖拂過溫潤棋枰︰“棋局方興,勝負猶遠。西遼這盤大棋……才剛剛布子。”

    燭火搖曳,將二人身影投于帳壁,隨著棋子起落,無聲勾勒著邊關的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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