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宴的余溫尚在,細雨樓的書房內卻已燭火通明,氣氛凝重。太子夏天端坐主位,除卻牛大力、段義、令狐聰、白百合、甦輕晚、夏小雨外,新郎袁四海與尋龍幫的軍師韓智良、夜長風亦被邀列席。這份名單,已昭示了事態的非常。
夏天目光掃過眾人,從容開口,“諸位,今日借四海與洛姑娘的喜宴相聚,除共賀良緣之外,實有一樁關乎江湖安寧與朝堂穩固的要事,需與各位共商大計。”
夜長風撫掌贊道︰“殿下果然深謀遠慮!如今江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朝堂之上,亦有不穩之兆。值此多事之秋,正該同心戮力,殿下此舉,恰逢其時!”他言辭懇切,透著一股江湖豪杰的擔當。
夏天微微頷首︰“長風所言甚是。日前孤收到密報,阿修羅教余孽並未被徹底剿滅,其殘部暗中與北境一股名為‘寒狼部’的勢力勾結,蟄伏日久,恐有卷土重來、圖謀不軌之心!”
夜長風沉聲道︰“這群陰魂不散的魔崽子!竟敢勾結外族!殿下放心,尋龍幫上下願為前驅!我即刻傳令幫眾精銳,與華山派諸位英雄及在座同道聯手追查,定要將此勾結之患連根拔起,絕不容其再禍亂中原!”他語氣斬釘截鐵,殺氣凜然。
夏天大喜道︰“有長風此言,孤心甚慰!江湖豪杰之力,輔以朝廷禁軍之威,內外相濟,何愁邪魔不誅?”
袁四海雖是新郎,此刻亦神色肅然,抱拳道︰“殿下,屬下與清漣雖初結連理,但此等大事關乎社稷蒼生,義不容辭!華山派與尋龍幫向來同氣連枝,必傾力相助,為殿下分憂!”新婚燕爾,亦不忘大義。
夏天頷首︰“好!有諸位同心同德,此事定可功成。然敵暗我明,不可操切。當務之急,乃是探明其虛實——寒狼部底細如何?雙方勾結圖謀何在?據點藏于何處?需先遣得力人手,深入查探,待摸清底細,再尋良機,雷霆一擊!”他思路清晰,強調情報為先。
一直靜听的韓智良此刻接口,“殿下深謀遠慮。阿修羅教余孽行事詭秘莫測,其與寒狼部勾結的真實意圖尚在迷霧之中。屬下以為,當務之急確為‘探’字。可分遣精干細作,或混入其外圍,或監視其聯絡點,務必查清︰其一,雙方勾結的深層目的與具體計劃;其二,寒狼部在北境的勢力範圍與兵力部署;其三,阿修羅教殘部可能的藏匿據點與核心人物。待此三要了然于胸,方可聯合華山派、尋龍幫精英,並請殿下調動禁軍高手,布下天羅地網,一舉蕩平!此方為萬全之策。”
夜長風揉了揉太陽穴,帶著幾分苦惱︰“智良所言句句在理!只是……這阿修羅教的耗子滑溜得很,北境寒狼部更是地頭蛇,盤踞多年,根深蒂固。要摸清他們的老底,談何容易?光想想這千頭萬緒,就叫人頭大如斗!”
夏天笑道︰“長風不必過慮。此事雖難,卻非無隙可乘。華山派在江湖中交游廣闊,眼線遍布,探听消息乃其長項;尋龍幫久在北境活動,對地形、風物乃至各方勢力了如指掌,深入查探正合其宜;再加上朝廷密探暗中策應,提供身份、情報支援。三方各展所長,緊密配合,何愁查不出蛛絲馬跡?”他頓了頓,目光轉向袁四海,語氣溫和下來,“此事重大,卻也非一朝一夕可成。四海與洛姑娘新婚燕爾,且先安心享受這幾日溫情。待過幾日,孤再召集諸位,共商詳細方略。”
江海瀧微笑道︰“殿下說得對!管他前路是刀山還是火海,只要咱們這些兄弟心在一處,勁往一處使,就沒有趟不過去的河!今日是四師兄和洛姐姐的大好日子,那些煩心事,暫且丟開!先痛痛快快喝一杯才是正理!”
袁四海卻並未完全放下憂慮,思忖道︰“殿下,智良兄。阿修羅教若與寒狼部勾結,難保不會借道北境邊關,喬裝潛入中原腹地。邊關守軍雖嚴查通關文牒,但若對方動用江湖易容高手或秘術,尋常盤查恐難識破。”
夏天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四海所慮,切中要害。孤已密令北境各關隘守將,除卻常規盤查,加派精通易容術、江湖門道及追蹤術的暗衛高手協防。凡形跡可疑、身份不明者,無論其持有何等文書,一律先行羈押,嚴加訊問,寧枉勿縱!”
夜長風不由得發出一聲類似呻吟的嘆息︰“嘖!這麼一來,咱們不單要在江湖上撒網撈魚,還得死死盯住北境那漫長的邊防線,兩只眼楮都不夠用了!這清閑日子,怕是到頭嘍。”
夏天微笑道︰“安閑生于憂患之後,方顯珍貴。待我等攜手,將這勾結外族、圖謀不軌的邪魔外道徹底掃清,還天下以朗朗乾坤,屆時再聚首,痛飲慶功美酒,豈非人生至樂?”
韓智良接入道︰“殿下高瞻遠矚。為有效查探,屬下斗膽建議,將力量分為三股,協同推進︰其一,由尋龍幫主導,發揮其江湖底層滲透之長,排查各地可能藏匿阿修羅教余孽的據點、客棧、黑市,追蹤其活動軌跡;其二,請華山派葉掌門協調,憑借其武林泰斗之聲望,聯絡各正道門派及游俠,廣布眼線,互通有無,于江湖中織就一張無形之網,令其無所遁形;其三,由朝廷方面統籌,利用密探體系及邊軍情報網,嚴密監控北境寒狼部動向,尤其是其與可疑中原人士的接觸、物資異常調動及靠近邊關的異動。三股力量,各司其職,專精其域,同時務必建立快速、隱秘的情報傳遞渠道,確保信息及時共享,互為犄角,如此方能以最小代價,獲最大成效。”
夏天听罷,贊道︰“韓軍師此策甚善!條理分明,切中肯綮!便依此行事!三股力量務必精誠合作,互通有無,切不可各自為戰,予敵可乘之機。此事便仰仗諸位了!孤坐鎮京師,協調各方,一有要情,即刻來報!”
書房內的密議暫告一段落。眾人心中有了明晰的對策,如撥雲見日,沉重的氣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同心戮力的踏實感與對未來的期冀,各自回房安歇。
夜長風第一個溜出書房,身影迅捷,顯然另有安排。袁四海緊隨其後,步履輕快,眉宇間帶著商議已定後的輕松,迫不及待地想與愛妻分享這份安心。
輕輕推開新房的門,暖意與馨香撲面而來。洛清漣正坐在燈下,聞聲抬眸,見他進來時神色舒展,嘴角噙著笑意,便起身迎上,溫婉問道︰“殿下召你們商議許久,可是有什麼要緊事?瞧你這般神情,想是有了周全的章程?”
袁四海心中柔情滿溢,展臂將她輕輕摟入懷中,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間印下一吻,聲音帶著沉穩的暖意︰“確有大事,阿修羅教余孽勾結了北境的寒狼部,意圖不軌。不過,”他語氣轉為堅定,“殿下已與眾位同道議定了良策,分作三路,由華山派、尋龍幫與朝廷三方合力,布下天羅地網追查防範。清漣,你安心,有我在,有諸位同道在,斷不會讓這些魑魅魍魎,擾了你我半分安寧。”
洛清漣依偎在他懷中,“如此便好!我早知只要大家心在一處,再詭秘的妖邪也掀不起大浪。”她抬手,指尖溫柔地撫平他衣襟上因議事而起的些微褶皺,笑意盈盈,“說來,咱們這婚典,倒成了聚義共商、同抗邪魔的契機,也算是一樁別樣的喜事了。”那目光中的信賴與暖意,勝過千言萬語。
與此同時,月色下的官道上,一騎駿馬如離弦之箭,踏碎寒霜,向著鎮江方向疾馳。夜風凜冽,吹得斗篷獵獵作響。
江海瀧將懷中的沐瀾溪護得更緊些,側首借著月色,用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揩了揩她被寒風吹得微紅的臉頰,聲音在風中依舊清晰,帶著心疼︰“看這風,把你臉蛋都吹紅了。再忍忍,快了。等到了鎮江,先找家暖和的客棧讓你好好歇歇,驅驅寒氣。我再給你買鎮上最有名的桂花糖糕,好好補償我的瀾溪。”
沐瀾溪被他手指的暖意和話語逗得噗嗤一笑,“誰稀罕你的補償啦?”她微微仰頭,眼眸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不過……這連夜趕路雖冷,听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倒像是把那些煩人的江湖事、朝堂謀算,統統都甩在了身後,心里頭反倒覺得說不出的暢快呢!”
江海瀧哈哈笑道︰“好一個‘甩在身後’!還是我的瀾溪會想!”他緊了緊環著她的手臂,聲音低了下來,帶著無限的憧憬,“等眼前這些糟心事都了了,咱們就不這麼趕了。找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住下,每日里看雲起雲落,我砍柴打獵,你……嗯,就等著我給你做幾道拿手好菜!咱們再也不管那些打打殺殺、勾心斗角的破事,安安穩穩地過咱們的小日子,可好?”
沐瀾溪嬌笑道︰“好啊!不過……到時候可不許偷懶耍滑,砍柴挑水這些力氣活兒,你可得包圓了。我呢,”她聲音柔柔的,帶著俏皮,“就負責把咱們的小家收拾得干干淨淨、暖暖和和的,再給你做些熱湯熱飯,等你回家。”說著,她更緊地依偎進他懷里,仿佛那憧憬中的溫暖家園,就在前方不遠。兩人的身影在月色下飛馳,那份相守的暖意,將官道上的寒夜也染上了幾分暖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