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價值多少嗎?”李建國的聲音顫抖著,“整條生產線如果真的報廢,直接損失就是兩百萬!”
    錢志強听到這個數字,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兩百萬!在1980年,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別說他一個副廠長,就算把他全家賣了也賠不起。
    王大海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他只是個保安隊長,月工資才四十多塊錢。兩百萬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廠長,我們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錢志強哭著說,“我們只是想...”
    “想什麼?想害人?”李建國怒火沖天,“你們這是犯罪!破壞國家財產!”
    沈良看著兩人狼狽的樣子,心里卻在盤算著什麼。這兩個家伙雖然可恨,但處理不好可能會引起更大麻煩。
    廠里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如果鬧得太大,影響生產進度,對誰都沒好處。
    “廠長,”沈良緩緩開口,“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修復設備,追究責任的事可以稍後再說。”
    李建國愣了愣。他沒想到沈良會替這兩個害他的人說話。
    錢志強和王大海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沈工,您真是...”錢志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沈良擺擺手︰“我不是在為你們開脫。只是覺得現在停產損失更大。”
    李建國深深看了沈良一眼,心中暗自佩服。這小子不僅技術過硬,處理事情也很有分寸。
    “行,那先修設備。”李建國轉向錢志強和王大海,“但你們兩個別想就這麼算了!”
    錢志強連連點頭︰“廠長,我們一定配合調查,積極賠償損失!”
    “賠償?就你們那點工資?”李建國冷笑,“錢志強,你這個副廠長不用當了。王大海,你的保安隊長也別干了。”
    兩人如遭雷擊,徹底絕望了。
    丟了工作,在這個年代意味著什麼,他們心里很清楚。
    沈良觀察著兩人的表情,心中計劃已經成形。這兩個人現在徹底栽了,但如果利用得當,說不定還能發揮點作用。
    “廠長,我想問問具體的損壞情況。”沈良轉移話題。
    李建國收起怒火,開始匯報︰“主要是控制系統被破壞了,幾個關鍵傳感器也壞了。按照原來的采購周期,至少要三個月才能修好。”
    “三個月?”沈良皺眉,“太久了。”
    他在心里快速計算著。現在是1980年11月,如果真的拖三個月,就到明年2月了。
    這個時間太長,會影響到他後續的很多計劃。
    “能不能想辦法縮短時間?”沈良問。
    李建國搖頭︰“很難。這些設備都是進口的,備件要從德國訂購。光是運輸就要一個多月。”
    沈良沉思片刻︰“如果我們自己制造呢?”
    “自己制造?”李建國驚訝地看著他,“小沈,那些精密傳感器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難度很大,但未必不可能。”沈良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他記得在21世紀的時候,這種傳感器的原理並不復雜。關鍵是材料和工藝。
    雖然1980年的技術條件有限,但未必不能土法上馬搞出替代品。
    錢志強和王大海在旁邊听著,心中涌起一絲希望。如果沈良真能快速修好設備,說不定他們的罪過能輕一些。
    “沈工,您真的有把握嗎?”錢志強小心翼翼地問。
    沈良瞥了他一眼︰“現在說有把握還太早。需要先看看具體的損壞情況。”
    李建國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去現場看看。”
    一行人來到生產車間。
    損壞的設備靜靜躺在那里,幾條斷裂的電纜格外刺眼。
    沈良仔細檢查著每一個部件,腦海中回憶著相關的技術資料。
    果然,最核心的幾個溫度傳感器和壓力傳感器都被破壞了。
    這些傳感器的精度要求很高,在1980年確實很難制造。
    但沈良記得,有一種變通的方法可以用相對簡單的器件組合起來,達到類似的效果。
    “老李,我們廠里有沒有做電子器件的師傅?”沈良問。
    “有幾個,但都是修收音機電視機的水平。”李建國有些擔心,“能行嗎?”
    “先試試看。”沈良充滿信心,“另外,錢志強和王大海既然犯了錯,就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錢志強眼前一亮︰“沈工,您想讓我們做什麼?”
    “幫我跑腿買材料,打下手。”沈良淡淡說道,“能不能將功贖罪,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兩人如獲大赦,連忙點頭答應。
    沈良心中暗笑。這兩個家伙現在徹底被他拿捏住了,正好可以當免費勞動力使用。
    而且讓他們參與修復工作,也算是一種心理懲罰。
    看著他們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應該比直接開除更有教育意義。
    “好,那我們馬上開始。”沈良拍拍手,“時間不等人,能早一天修好,就少一天損失。”
    李建國深深地看了沈良一眼,心中的敬佩又增加了幾分。
    這個年輕人不僅技術過硬,處理危機的能力也令人刮目相看。
    難怪上級這麼看重他。
    看來這次設備損壞的事件,說不定還能成為沈良展示能力的舞台。
    如果他真能創造奇跡,快速修復設備,那在整個鋼鐵行業都會引起轟動。
    沈良開始在紙上畫著草圖,腦中快速梳理著技術方案。
    雖然條件艱苦,但這正是他擅長的領域——在有限的資源下創造最大的價值。
    錢志強和王大海在旁邊緊張地看著,他們的命運現在完全掌握在沈良手中。
    如果沈良成功了,他們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如果失敗了,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沈良在草稿紙上快速畫著線路圖,筆尖在紙面上沙沙作響。
    他皺著眉頭,時不時停下來思考幾秒。
    雖然記得未來的技術原理,但要在1980年這種條件下實現,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老錢,你們廠里的電子元件庫存怎麼樣?”沈良頭也不抬地問。
    錢志強趕緊湊過來︰“沈工,您需要什麼型號的?我馬上去找!”
    “先別急。”沈良放下筆,“我需要幾種特殊的熱敏電阻,還有精密運放芯片。”
    李建國听了直搖頭︰“小沈,這些東西我們廠里肯定沒有。就算有,精度也達不到要求。”
    “我知道。”沈良站起身,在車間里踱步,“所以要想辦法自己制作。”
    王大海瞪大眼楮︰“自己做?這可能嗎?”
    沈良冷笑一聲︰“怎麼不可能?你以為那些進口設備是天上掉下來的?”
    他記得在21世紀看過一些技術資料,早期的半導體器件制造工藝其實並不復雜。
    關鍵是要找對材料和方法。
    “錢志強,你去聯系一下市里的電子元件廠。”沈良開始分派任務,“問問他們能不能定制幾個特殊規格的熱敏電阻。”
    “王大海,你負責去找做精密加工的師傅。我需要幾個超薄的金屬薄片,厚度誤差不能超過0.01毫米。”
    兩人如獲救命稻草般點頭答應,轉身就要往外跑。
    “慢著!”沈良叫住他們,“記住,這件事絕對保密。如果被別人知道我們在搞什麼,後果你們清楚。”
    錢志強和王大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他們現在就是沈良手中的棋子,只能乖乖听話。
    “明白,沈工!我們絕對守口如瓶!”
    兩人說完就匆匆離開了車間。
    李建國走到沈良身邊,壓低聲音問︰“小沈,你真有把握?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沈良看了他一眼︰“李師傅,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
    “不像。”李建國搖搖頭,“只是這件事影響太大了。如果失敗...”
    “失敗了我承擔全部責任。”沈良打斷他的話,“但如果成功了,整個廠都要記住這一天。”
    李建國被他的氣勢震住了。
    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一種莫名的自信,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那我能幫什麼忙?”李建國問。
    “幫我找幾個手藝好的鉗工師傅。”沈良重新拿起筆,“我需要制作一些特殊的夾具和工裝。”
    李建國點點頭就要離開,卻听到沈良在背後說︰“還有,通知一下廠里的領導。告訴他們,三天內我會給出結果。”
    “三天?”李建國吃了一驚,“會不會太緊了?”
    “已經很寬松了。”沈良頭也不回,“我本來想說一天的。”
    李建國咽了口唾沫,心想這小子到底是狂妄還是真有兩把刷子。
    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賭一把。
    車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沈良一個人。
    他繼續埋頭畫圖,腦子里快速回憶著相關的技術細節。
    溫度傳感器的核心是熱敏電阻,原理是利用材料電阻隨溫度變化的特性。
    在1980年,雖然沒有現代的納米材料,但可以用傳統的金屬氧化物代替。
    關鍵是要控制好配比和燒結工藝。
    壓力傳感器就更復雜一些,需要利用應變效應。
    但沈良記得有一種巧妙的設計,可以用機械放大原理來提高精度。
    雖然體積會大一些,但完全能滿足使用要求。
    正想著,車間外傳來腳步聲。
    沈良抬頭一看,是廠長劉德華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沈工!”劉德華的臉色很凝重,“听說你要修復這套設備?”
    “是的。”沈良放下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劉德華身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開口了,“我是市工業局的技術科長。這套設備是從西德進口的,價值幾十萬美元!”
    沈良打量著這個人,心里有了數。
    看來消息已經傳到上面了,現在來的應該是想阻止他的人。
    “科長同志,我知道設備很貴重。”沈良淡定地說,“但現在它已經壞了,不修的話就是廢鐵一堆。”
    “可是你一個小技術員,憑什麼認為自己能修好?”眼鏡男的語氣很不客氣,“萬一越修越壞怎麼辦?”
    車間里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劉德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既不敢得罪上級,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沈良看出了局面,心中冷笑。
    這些官僚就是這樣,寧可讓設備在那里爛掉,也不敢承擔任何風險。
    但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阻力。沈良掃視著在場的幾個人,目光最後落在那個眼鏡男身上。
    “科長同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他的聲音很平靜,“這套設備壞了多久了?”
    眼鏡男愣了一下︰“這個...大概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沈良重復了一遍,“那請問,這兩個月里,你們想過什麼解決辦法嗎?”
    “當然想過!我們聯系了進口商,對方說要派技術人員來維修,但費用需要八萬美元。”眼鏡男的語氣有些急躁。
    “八萬美元。”沈良笑了,“差不多相當于設備原價的三分之一了吧?”
    劉德華在一旁連連點頭︰“是啊,這個價格實在太離譜了。關鍵是人家還說,就算交了錢,也不保證能修好。”
    沈良轉向眼鏡男︰“那現在呢?你們還有其他方案嗎?”
    眼鏡男被問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
    “沒有方案,就不讓別人試?”沈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那這套設備是不是就永遠放在這里當擺設?”
    車間里鴉雀無聲。
    連外面路過的工人都停下腳步,透過窗戶往里張望。
    眼鏡男咬咬牙︰“可是萬一你把設備弄壞了,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我來承擔。”沈良毫不猶豫地說,“我寫書面保證書,如果因為我的操作導致設備徹底報廢,我願意承擔全部經濟損失。”
    “你承擔得起嗎?幾十萬美元!”眼鏡男冷笑,“你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在場的工人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