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府
客廳,空氣中彌漫著氤氳的暖香,酒香和珍饈佳肴混合而成的馥郁氣息氣息,猩紅的地毯厚實如茵。
客廳中,是一張張金絲楠木桌椅流光溢彩,在其上,則是擺放著各種珍饈的美味,碩大的鮑魚淋著金黃的汁液,烤的金黃酥脆的乳豬,冒著熱氣的熊掌,各種拼盤上擺放著各種瓜果。
一名名身穿輕紗的侍女如穿花蝴蝶一般來回為大家倒酒,更有妙麗女子輕跳舞姿,水袖翻飛,更有清麗女子輕啟歌喉,宛轉悠揚。
場面奢華,令人驚嘆。
而這,便是‘幸家’族長幸利安用來招待甦牧的宴會,此刻在客廳上落座的皆是‘幸家’中重要成員。
甦牧坐在主位,滿臉贊嘆著看著這一幕奢侈之景,在他到達‘幸府’的時候,可是看到外面是什麼場景,起碼在路上能看到的行人大多衣衫襤褸,皮包瘦骨。
若是到了冬天,不知道多少人會在一片寒冬中餓死。
“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甦牧拿起杯子,輕抿了一口酒水,酒味濃郁,醇厚連綿。
“好詩詞,甦莊主果然是是大才。”
幸利安拿起酒杯,滿臉恭維,雖然感覺甦牧多有諷刺之意,但倒不是太在意。
你甦莊主宅心仁厚,體恤那些賤人,他們倒不是在意這些賤人。
此刻,幸利安更是站起舉起酒杯︰“今日我等在此,歡迎甦莊主遠道而來。”
甦牧只是笑了笑,坐在原位,無動于衷。
幸利安面皮微微僵硬,但還是努力維系道︰“一直听說甦莊主年少英才,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听聞莊主劍道之強,那王權霸業都多有不及。”
“是極,是極。”
“王權霸業比之甦莊主,不過一屯中枯骨,完全沒有可比性。”
其它人也是立即恭維。
甦牧舉起酒杯,自顧自的輕飲一口,似乎對于眾人的吹捧頗為受用。
見到甦牧終于飲了一口酒,幸利安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氣,然後拉起旁邊,明顯有些畏縮的男子。
這稍顯畏縮的男子一被拉出來,就立即跪在地上︰“小人辛晨皓,因年少輕狂,上次在山莊冒犯了甦莊主,還請甦莊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年少輕狂……”
甦牧捏著酒杯呢喃,看著對方,對于辛晨皓可是有些印象,對方當初在神火山莊廟會上可是在自己面前上躥下跳。
“確實比較輕狂,哈哈。”
甦牧大笑,這等小人,可配不上形容王權霸業一般‘年少輕狂’。
見到甦牧大笑,宴上之人也都是跟著大笑。
幸利安見甦牧似乎心情不錯,也是稍稍安心,看起來,這位大人應該是揭過了此事,若是甦牧當真不放過,他也只能忍痛舍棄辛晨皓。
“甦莊主,不知今日讓我等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一名幸家族人站起來,舉起酒杯,滿臉堆笑。
“不急,不急,且先飲酒。”
甦牧笑呵呵的開口。
見甦牧不說,大家也都不敢強迫,只能暗自揣測甦牧將‘幸家’大部分人聚集在此的目的
族長幸利安也是立即說些趣事,一時之間,室內觥籌交錯,頗顯輕松。
一日宴飲
兩日宴飲
五日宴飲
……
甦牧始終不說自己召集幸家人過來的目的,只是讓大家陪他喝酒,不讓人離開。
許多幸家之人雖然疑慮,卻也只敢將咽在心里,可不敢強逼對方,畢竟,這位可是敢持劍斬殺千年世家,道盟第一霹靂‘聞家’族長之人。
比起千年世家的‘聞家’,所謂的‘幸家’,在道盟第一霹靂面前,連屁都不是。
這幾日,也是有下人通報幸家各地出現的事情,才開始,大部分人都不甚在意,畢竟,只是一些賤民暴動,還不值的他們太過在意。
只是,隨著下人稟報的越發頻繁,幸家之人也愈發意識到似乎情況有些不對。
又是一日奢靡的宴會,一眾幸家之人勉強恭維著坐在主位上的甦牧,大多神態皆是沉重,這幾日,幸家各地傳來的訊息越來越嚴重,都是各地佃戶鬧事。
大家都很不明白,一些佃戶而已,又能鬧出多大的事情。
只是愈發頻繁匯報而來的消息,讓很多人心中隱隱不安。
“砰……”
大門被推開,一名渾身染血的‘幸家’族人撞開緊閉的大門,他的臉上滿是血污,一只手臂已是軟軟的垂下。
正在宴會上的一眾‘幸家’人看到此幕,也是面露慌亂,雖然‘幸家’大部分人都被甦牧宴會邀請聚集在此,但並非全部,也不可能全部都過來,在外面終究還留有一些‘幸家’之人。
而這撞開大門的,正是留外面‘幸家’實力最強的幾人之一。
但此刻,其渾身染血,氣息低迷,顯然,外面出了大事。
這位渾身欲血的‘幸家’漢子一撞開大門,就朝著族長幸利安驚恐的喊道︰“族長,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幾乎壓過了室內的暖香,讓幾個歌女失聲尖叫。
“放肆。”
幸利安也是站了起來︰“什麼事情這如此驚慌,沖撞了甦莊主,你擔的起嗎?”
渾身欲血的人聞言怒目,聲音卻夾雜著懼怕︰“非是我要過來打擾族長招待客人,而是外面的佃戶們都反了,他們已經不要命了,‘幸家’各地都被他們攻破了,我和一些人去鎮壓,卻被不知哪里出來的陌生年輕人襲擊,都受傷了,目前根本鎮壓不住各處的情況。”
“族長,各位大人,再不出手,幸家百年基業就要完了。”
“什麼?”
整個宴會的‘幸家’人都是瞬間嘩然,這些日子,也不是沒有奴僕傳遞過來外面的訊息,但都是各地佃戶造反的消息。
但大家都不以為意。
畢竟,只是區區佃戶而已。
只要讓‘幸家’高手出手,一些凡人而已,隨手便能鎮壓,比起討好甦莊主,這些反倒不是什麼大事。
但此刻,情況似乎已經完全不同了,起碼,外面的‘幸家’人手無法解決這些佃戶,他們這些‘幸家’的高層必須出手。
幾個年長的‘幸家’族人已經顧不得繼續招待客人,幾乎猛地站起,下意識的就要出去。
“慢著。”
不急不緩的聲音卻是忽的響起,讓這幾個下意識要沖出去的‘幸家’族人不由停下了腳步。
而此刻,甦牧已是放下了酒杯,臉上的慵懶的笑意已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潭一般的平靜,那雙眼楮此刻一片幽深,好似猛虎一般盯著在場的諸人。
“甦……甦莊主,幸家外面出了點事情,我等解決外面的事情之後,再陪甦莊主……”
幸利安有些急躁。
“急什麼?”
甦牧輕笑,只是些許屑小作亂而已,何須在意,宴會正酣,甦某還未盡興,諸位且陪我在此繼續飲酒。”
幸利安面色猶疑,但他確實不敢得罪甦牧,只是如今外面的情況似乎不對,雖然他也不太看得起所謂的佃戶能亂到什麼程度,但顯然此刻外面的情況並不一樣。
“甦莊主,恕某此刻無法作陪,我需要出去,看一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到族長露出猶疑之色,一名‘幸家’族人卻是站了出來,說罷,對著甦牧彎腰一禮,便要出去。
甦牧眼皮微抬,語氣冷淡,只是目光落在站起來的這位‘幸家’族人,卻一片陰冷。
被甦牧目光盯著,這名‘幸家’族人雖然感覺到頭皮發麻,卻也打算不管不顧要到外面去看看。
“看起來,你並未將我的話放在眼里啊!“
甦牧輕嘆,聲音卻好似如同臘月的寒風,一片冰冷。
“錚!”
一聲劍鳴聲驟然響徹,便見那一道無法捕捉的寒光一閃而逝。
“噗嗤。”
那剛走到門口的‘幸家’之人,身體猛然一僵,臉上的表情則是在這一刻瞬間定格。
他呆呆的摸了摸脖頸,感覺到手掌間傳來一陣濕熱之感,接著便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不知曉了。
‘砰。’
頭顱掉落在地,血液如泉涌一般噴涌而出,濺在附近人的身上。
猩紅溫熱的血液氣息混雜在一片氤氳暖香的室內,讓整個室內都一片寂靜。
歌女們也早已停下了歌舞,尤其看到那死去的尸體,都嚇的花容失色,瑟瑟發抖。
隨手殺了一人之後,甦牧笑呵呵的舉起酒杯︰“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歌女們顫顫巍巍的再次輕啟舞蹈,靡靡之音再次在客廳內繚繞。
只是,一眾‘幸家’人此刻的身體都開始抖動起來,一如往日寒冬臘月那些衣不果腹凍死在路邊的人一般。
不是沒有人想強闖出去,但誰都能看出來,但誰強闖出去的下場大家都已經知曉,尤其剛剛那一劍之威,早已讓大部分喪失了膽氣。
沒有人覺得自己能抗過對方的一劍活著離開此地,
靡靡之音在客廳繚繞響起,卻多了幾分暮氣沉沉的死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