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霧氣散去的瞬間，江哲握緊了銀狼長槍。
暗影霍拉的形態遠超想象
—— 上半身是扭曲膨脹的獸類軀干，暗紫色外骨骼像融化的金屬般凝結成猙獰的輪廓，肩胛處伸出兩對節肢狀的附肢，末端泛著鐮刀般的寒光。
最詭異的是它的頭部，沒有五官，只有無數發光的暗紫色紋路在蠕動，構成一張不斷變幻的臉。
這龐大的上半身沉重得仿佛隨時會墜地，卻被下面兩條縴細的人類雙腿支撐著
—— 那是彌彥原本的雙腿，此刻依舊穿著深灰長袍的褲腿，皮膚蒼白如紙，腳踝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頭重腳輕的怪物。” 江哲低聲自語，卻在看清地面裂痕時瞳孔微縮。
那些蛛網狀的印記邊緣泛著暗紫色，顯然是被某種不斷增長的力量碾壓而成 —— 這具軀體正在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變強。
暗影霍拉緩緩轉動頭部，發光的紋路聚焦在江哲身上。
它的喉嚨里發出類似齒輪摩擦的聲響，混雜著彌彥殘存的人類嗓音，只能吐出單音節︰“殺……”
江哲沒有立刻進攻，而是將銀狼長槍橫在胸前。
他很清楚暗影霍拉的逆轉特性，卻沒料到會以如此詭異的形態呈現。
指尖劃過槍身的符文，他決定先以純粹的物理攻擊試探 —— 這一槍沒有注入任何魔導力，槍尖帶著破空的銳響刺向霍拉的膝蓋。
“噗嗤” 一聲，槍尖輕易刺入那看似脆弱的人類皮膚。
江哲正要收槍後退，卻發現槍身傳來一股強烈的吸附力，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漩渦包裹。
他猛地抽槍，槍尖脫離的瞬間，霍拉膝蓋的傷口處涌出暗紫色霧氣，原本蒼白的皮膚下突然鼓起幾道肌肉線條，腳踝處竟長出細小的黑色鱗片。
“你的…… 攻擊……” 暗影霍拉的喉嚨里發出更清晰的音節，雖然依舊沙啞，卻比剛才多了幾分連貫，“不錯的…… 養料……”
江哲心頭一沉。他再次挺槍刺向霍拉胸前的外骨骼，這次刻意加重了力道。
槍尖踫撞在暗紫色甲殼上的剎那，沒有預想中的火花，反而像刺入海綿般陷了進去。
一股比剛才更強的吸附力順著槍身傳來，江哲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體能正被緩慢抽離 —— 這不是力量的反彈，而是純粹的掠奪。
“ ……” 暗影霍拉的頭部紋路劇烈蠕動，突然發出類似人類笑聲的嘶啞聲響，“還要…… 更多……”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江哲清晰地看到，那兩條人類雙腿的褲腿正在膨脹。
深灰色布料被撐得緊繃，露出底下不斷拉長的小腿輪廓，腳趾甲變得尖銳彎曲，正從布鞋里刺破而出。
原本蹣跚的步態變得穩健，甚至在移動時帶起殘影，上半身的沉重感似乎被逐漸平衡。
“被動吸收……”
江哲迅速後退，銀狼長槍在掌心轉動，“只要被攻擊就會進化，連物理力量都能轉化為養料。”
他試著將一絲魔導力注入槍尖，劃出一道銀色弧線掃向霍拉的附肢。
槍刃切開空氣的瞬間，霍拉的附肢沒有躲閃，反而主動迎了上來。
銀芒與暗紫色外骨骼踫撞的剎那，魔導力突然像決堤的洪水般涌向霍拉體內。
江哲猛地收力，卻只收回三成不到的魔導力 —— 剩下的都被那具軀體吞噬了。
“魔導力…… 更美味……”
暗影霍拉的語言突然變得流暢許多，頭部的紋路組成一張模糊的嘴型，“謝謝你…… 幫我…… 補全形態……”
江哲瞳孔驟縮。
霍拉的雙腿已經完全撐破了褲腿，原本縴細的人類肢體變得粗壯，膝蓋反向彎曲，覆蓋著暗紫色的鱗片，足爪深陷地面，將石板抓出五道裂痕。
上半身的外骨骼也變得更加厚實，附肢末端的鐮刀狀結構泛著金屬光澤，顯然是吸收魔導力後的進化。
“沒有極限……” 江哲低聲自語，血色魔導輪在掌心微微發燙。
他終于意識到，只要動用魔導力，哪怕只是一絲，都會成為對方成長的養分。
這具軀體正在以他的攻擊為藍圖，不斷補全自身的缺陷，從半獸半人的畸形狀態，朝著更完美的獸化形態進化。
暗影霍拉邁著已經獸化的雙腿，一步步走向江哲。
頭部的紋路組成完整的面孔，正是彌彥生前的模樣，卻帶著非人的狂熱︰“繼續…… 攻擊我…… 讓我徹底…… 成為暗影的容器……”
江哲握緊了銀狼長槍，槍身因灌注的魔導力而微微震顫。
但他很清楚，這樣的攻擊只會讓對方變得更強。
血色魔導輪的溫度越來越高，輪身浮現出復雜的符文 —— 那是他一直不願動用的本源之力的前兆。
“看來，不用真本事是不行了。”
江哲的目光變得銳利如鷹，銀狼長槍的槍尖緩緩指向地面，“但在此之前，我倒要看看，你能進化到什麼地步。”
他突然加速沖向暗影霍拉，這次沒有攻擊要害，而是故意用槍尾重重砸在對方的獸化腿上。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江哲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順著槍身傳來，幾乎要將他的手臂震麻。
暗影霍拉的腿部沒有絲毫損傷，反而在被擊中的位置長出更堅硬的鱗片。
它頭部的彌彥面孔露出詭異的笑容︰“越多…… 越好……”
江哲的眼神越來越凝重。
他知道，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讓戰斗變得更加艱難。動用本源之力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但他還在猶豫 —— 那股力量一旦釋放，後果將難以預料。
戰斗，才剛剛開始，而江哲已經被逼到了必須做出抉擇的十字路口。
江哲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銀狼長槍的槍桿上凝結著細小的血珠 —— 那是剛才被霍拉附肢掃過的傷口滲出的血。
暗影霍拉頭部的彌彥面孔還在笑著，那詭異的弧度讓結界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成暗紫色的膠狀。
“猶豫？” 暗影霍拉的足爪在地面輕輕抓撓，每道劃痕里都涌出細碎的黑霧，“還是說…… 魔戒騎士也不過如此？”
江哲突然松開緊握槍桿的右手，任由銀狼長槍斜倚在肩頭。
他看著自己左臂上蔓延的暗紫色紋路，那些紋路正隨著呼吸微微跳動，像在模仿他的心跳節奏。
剛才那記槍尾重擊的反震還在胸腔里回蕩，肋骨的刺痛提醒著他人類軀體的極限 —— 但這恰恰讓某個偏執的念頭在腦海里愈發清晰。
“你說得對。”
江哲突然笑了，血色魔導輪在掌心重新亮起，這次不再是猶豫的微光，而是近乎熾烈的紅光，“我確實在猶豫，猶豫要不要給你足夠的‘養料’。”
話音未落，他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出。
銀狼長槍在身前劃出銀色光輪，這次沒有刻意避開要害，槍尖直指暗影霍拉胸前最厚實的外骨骼。
魔導力順著槍身奔涌而出，白狼虛影張開的巨口甚至叼住了槍尖，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撞向暗紫色甲殼。
“噗嗤 ——”
槍尖沒入的深度遠超之前任何一次攻擊，暗影霍拉的軀體劇烈震顫，頭部的彌彥面孔瞬間扭曲。
但江哲沒有絲毫得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槍身傳來的吸附力已如實質，自己的魔導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抽離，順著槍尖涌入霍拉體內。
“呃啊 ——！”
暗影霍拉發出既痛苦又愉悅的嘶吼，胸前的外骨骼突然裂開縫隙，涌出的暗紫色霧氣中，竟生出一對新的附肢。
這對附肢比之前的更縴細，卻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末端不是鐮刀狀，而是類似人類手掌的形態，甚至能做出抓握的動作。
江哲猛地抽槍，借著反作用力旋身踢向霍拉的下頜。
這一腳帶著純粹的物理力量，踢中的瞬間，他清楚地听到骨骼錯位的脆響
—— 但暗影霍拉的下頜非但沒有碎裂，反而在暗紫色霧氣中重組，長出兩排鋒利的獠牙，連咬合的動作都變得靈活許多。
“語言中樞…… 正在完善。”
暗影霍拉的聲音不再有滯澀感，甚至能听出語調里的戲謔，“你的攻擊越猛烈，我對這具軀體的掌控就越熟練……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江哲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挺槍刺出。
他的攻擊變得毫無章法，卻又帶著某種詭異的節奏
—— 時而猛攻上半身，時而突襲獸化的雙腿，甚至故意讓霍拉的附肢擦過自己的魔法衣，用飛濺的火花和鮮血作為新的 “養料”。
暗影霍拉的進化速度肉眼可見。
獸化的雙腿徹底撐破長袍，肌肉線條變得流暢而充滿爆發力，足爪分裂出的趾骨能在地面劃出火星；
上半身的外骨骼覆蓋面積擴大，原本扭曲的輪廓變得對稱，六對附肢各司其職，有的負責攻擊，有的負責防御，配合默契得仿佛演練過千百次。
“ ……” 江哲突然悶哼一聲，被霍拉新長出的掌狀附肢擊中左肩。
劇痛傳來的同時，他感覺到更多的魔導力被強行抽離，左肩的魔法衣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他踉蹌著後退，發現自己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視線也開始出現輕微的模糊。
暗影霍拉沒有追擊，只是站在原地，頭部的彌彥面孔帶著玩味的笑容︰“人類的軀體…… 快到極限了？”
它抬起新長出的掌狀附肢，五指靈活地彎曲，“而我…… 才剛剛開始。”
江哲扶著牆壁喘息，看著暗影霍拉軀體上不斷浮現又消失的紋路 —— 那是它在快速適應新力量的證明。
他的左臂已經幾乎抬不起來，魔導力儲備只剩三成不到，再這樣下去，不等對方進化完成，自己就會先因力竭而倒下。
但他的眼底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在燃燒。
“是啊…… 你才剛剛開始。” 江哲緩緩站直身體，銀狼長槍再次被握緊，盡管手臂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但好戲，也該進入高潮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暗影霍拉 —— 那具在自己攻擊下脫胎換骨的軀體，此刻已經徹底擺脫了頭重腳輕的怪異感，獸化的四肢支撐著覆蓋外骨骼的軀干，六對附肢在月光下舒展，頭部的紋路組成的面孔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已經看不出絲毫人類的懦弱。
“足夠了。” 江哲低聲說，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暗影霍拉宣告。
這才是完美的對手。
會成長，會進化，能將他的攻擊轉化為自身的力量，直到足以匹配他全力的那一刻。
“看來…… 火候到了。”
江哲突然停下所有動作，銀狼長槍拄在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抬起左手，血色魔導輪懸浮在掌心，輪身的符文開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旋轉，發出類似齒輪咬合的清脆聲響。
暗影霍拉的攻擊在中途頓住，彌彥的面孔上露出困惑的紋路︰“放棄了？”
“不。” 江哲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血色魔導輪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是時候讓你見識真正的力量了。”
紅光中突然響起金屬摩擦的銳響，無數銀色鎧甲碎片從虛空中涌出，如同受到召喚的流星，精準地拼接在江哲身上。
肩甲的狼頭紋路在紅光中栩栩如生，胸甲的符文亮起時，整個結界都在共鳴。
白狼虛影從鎧甲中掙脫，不再是依附于槍身的幻影，而是化作遮天蔽日的巨狼，在月光下發出震徹天地的咆哮。
“這是……” 暗影霍拉的聲音第一次染上情感。
江哲 —— 不，此刻應該稱他為銀狼騎士 —— 緩緩抬起頭。
頭盔的面甲落下，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雙眼位置的金色光芒。
銀狼長槍被重新握住，槍身與鎧甲摩擦的瞬間，無數魔導符文順著槍桿蔓延，在槍尖凝聚成耀眼的光球。
“以吾之名，裁決暗影。”
金色的光芒穿透結界，照亮了北瀚城的夜空。
暗影霍拉在這光芒中本能地後退，卻被銀狼騎士瞬間拉近的距離扼住了咽喉。
“現在的你。” 騎士的聲音透過面甲傳出，帶著金屬的質感，“終于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了。”
銀狼騎士五指收緊，魔導符文順著指尖爬進暗影霍拉的外骨骼縫隙。
巨獸掙扎時掀起的暗紫色風暴，卻在觸及鎧甲的瞬間被白狼虛影盡數吞噬。
騎士另一只手猛地按住對方眉心，長槍上凝聚的光球轟然炸裂，將結界染成刺目的金紅，“接下來，讓你看看進化的終點！”